第161章 切身之痛
四年了！
看着眼前依旧帅气俊逸的男人，昊辰的眸子闪过种种情绪。.有愤怒、疑惑、也有着惊诧，时间很厚待他，并未给他的外表带来多少变化，似乎他的身上还多了一份沉稳。
当年，他用计设计霜儿假死，骗过了所有人，还在他面前带走了霜儿，让他们夫妻一别就是几年，害得他饱尝相思之苦，杰儿也跟着性子大变，现在，他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如果他真的那么想死，他倒是很乐意成全他！
昊辰垂在身侧的双手被握得死紧，就怕自己的一个冲动，拳头就挥向了那张惹他讨厌的俊颜！他转过身，瞪视着胞弟，怎么御医没来，他却把这个家伙给带来了？他存的又是哪份心？
“皇兄……”
昊明知道兄长对沈倾的感觉不好，因为当初沈倾带走了无情，让兄长相思了这么久，自然难有好脸色。可是现在，能够救无情的，只剩下沈倾了……
昊辰虽然对于胞弟的做法有所不满，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情儿的。
只见他侧开身子，先让沈倾走到床边为无情诊脉，同样的，睁眼见到沈倾的无情也很惊讶。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情绪稳定下来的无情看到沈倾后，又有了一丝激动。她冷漠的俏颜有着看到亲人的喜悦，丝毫没有发现站在她身边的昊辰眼底的嫉妒。
他是真的嫉妒沈倾这么容易就能得到佳人的微笑，自打他强行留下无情以后，无情就再也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更别提是笑了，那简直就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想！
蓦地，他的脑海中想过那一次他们在龙腾殿的欢愉，当时，他质问她的第一次给了哪个野男人，她只是望着自己但笑不语，原来，那个所谓的“野男人”竟是他自己！难怪她的笑里有着苦涩和绝望，他那时竟然蠢得没能看出来……
他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情儿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弄半天，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昊辰的脸上青白一片，痛恨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狠狠的揍自己两拳！
站在他对面的昊明也无暇理会兄长难看郁卒的脸色，心全部都在那个苍白柔美的女子身上。
她总是这么坚强，从来不愿低头……
这时，沈倾抬起头，眸光不屑的瞥了昊辰一眼，随即轻轻扬起嘴角，给了无情一抹安抚的笑。
“知道你身子不爽，我在药王谷哪儿还呆得住？”沈倾笑道。还好，眼前的佳人除了清瘦一些，倒也看不出别的问题，只是……
他拉过她的纤手，为她诊脉，结果却让他皱起眉头，一直以来，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样？”昊辰急问着。
沈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棕色的丹药让她服下，不一会儿，无情身体出血的状况就止住了。
“皇上可否先出去？在下有话想单独和娘娘说。”
昊辰愣了一下，顿时觉得他的要求很是无礼，上次他都敢那么做了，这次他哪儿还敢放着他们独处？万一他又使出什么诡计要带走无情怎么办？更何况，他总觉得沈倾对情儿的关心，一点儿都不像是兄妹间的关怀……
“朕不走！朕要留在这里陪情儿！”他冷声道。
闻言，沈倾也不急着赶人，在他前面开口的，是无情。
“皇甫昊辰，你留在这里只会影响我的心情，如果你的心里真的还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请你马上出去！”
她的食指指着门边，偏过头不愿意看他一眼，这样的漠视让昊辰很受伤，只是，饶是他的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愿意再用强硬的手段伤了无情。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加一笔……
眼见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流，站在身边的昊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摇头，他才挫败的低下头，跟着昊明一同走了出去。
为了不让他们的谈话被其他人听到，沈倾还屏退了婉容等人，让她们在外面守着。直到众人都离开了，他才轻叹了一口气。
“情儿，最近还好么？”他伸手摸着无情的娇颜，温柔的问道。
这丫头瘦了，连脸型都变尖了，到底还是吃了不少苦吧？虽然他们二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他早已真心把无情当成亲妹妹看待。.
“谢谢大哥的关心，我很好。大嫂呢？她还好么？她有和你一起来么？”她问。
“你别担心，小玉她很好，相信再过不久你就能见到她了。”
也只有在沈倾面前，无情才会卸下自己伪装依旧的坚强，娇媚的面容覆上一层柔弱，令人忍不住想悉心呵护。
沈倾看着这个保护许久的妹妹，因为她所受的苦而心疼。
“在这里很辛苦吧？”他柔声问道。
无情摇头，为了儿子，什么辛苦都是值得的。再说了，她进宫前都是有心理准备的，还不至于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
“傻瓜，在大哥面前还需隐瞒什么？”
他知道无情性情倔强，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轻易和人诉苦。皇甫昊辰那个男人就是因为看出了她这一点，所以就把她当成软柿子来捏……
这一刻，沈倾眼里流露出的怜惜让无情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泛红，却是紧咬着下唇，不愿说出进宫后的遭遇。其实，不用她说，沈倾也知道了一切，他更没忘记今天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情儿，大哥接下来的话虽然残忍，但也是为了你好。”
他凝重的俊颜让无情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没等他说出口，她就先摇头。
“大哥，我不会拿掉这个孩子的！”她微笑道，语气温柔而坚定，脸上洋溢着几分母性的光辉。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真的不幸离开了杰儿，那么，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伴他，多少也让她有些安慰。
即使明知无情会这么说，沈倾脸上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情儿，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才是。这个孩子……”
还没等沈倾把话说完，无情笑着再次轻摇螓首。
“大哥，我想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可以么？”
她的眼神泛着柔光，都说“为母则刚”，这四个字在她身上倒是体现的分明。沈倾太清楚，那是只有关于杰儿的事情，她才有这么感性和婉的一面。
“即使是赔上你的命，你也要生下他么？”他面色沉重的问道。
情儿啊情儿，你这是何必呢？你愿意为了那个男人的子嗣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可曾真心的待过你？
无情听了他的话后，俏颜一白，身子一僵，怔愣了片刻，沈倾以为她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岂料，她只是探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温柔的摩挲着，唇边有一抹满足的微笑，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柔美。
“是的，哪怕赌上我的生命，我也要保住他！”
那肯定的眼神，还有毫不退让的决心，都深深的震撼了沈倾。
是啊！他早该知道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他所认识的洛无情！看似无情，实则有心。皇甫昊辰笆甫昊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得到这么一个好女人的真心，你怎么还忍心伤害她？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伤害她，难道你不会痛么？
“唉，你还是再想想的好，毕竟，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难道你想让杰儿再着看你离开么？”
闻言，无情的眼里蓄满了哀伤。她知道自己上一次的离去给儿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性情大变。难道现在她又要这样去伤害自己最爱的儿子么？如果可以选择，她有多想亲自守护儿子成长？为什么？为什么上苍总是要逼迫他们骨肉分离？
“情儿，既然你已经不爱皇甫昊辰，为何还要保住腹中的那块肉？”他问。其实也想借此逼出无情的真实心意，让她承认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无情警戒的瞪视他，那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言什么。
“如果你肯放下仇恨，或许一切都是可以美好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不能一直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带入孕期啊！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不健康……
无情明白了沈倾的话，但是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恨昊辰，只要那个男人不来招惹她，她会尽力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稳，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大哥，我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你只要帮助我尽力保护这个孩子就行，其它的，你无需多言！”
沈倾沉默了半晌，最终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请求。他叮嘱无情先好好休息，还把婉容和兰秀也都叫了进来，让她们照顾无情，自己则退出了房间。
“怎么样？”
一看到沈倾，昊辰和昊明都立刻围了过来，想要知道里面人儿的情况。沈倾没有说话，只是愤懑的望着昊辰，然后出其不意的打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得很扎实，昊辰又没来得及防备，俊颜很快就红肿了一片，吓得肖德胜立即叫侍卫们跑了进来。
沈倾嘲讽的看着他们的举动，一点儿也没把侍卫们放在眼里，这些角色，只够让他拿来连拳脚的！
昊辰自然知道侍卫不是沈倾的对手，他擦去嘴角的血丝，让除了昊明以外的人都退出去。
“皇上……”
尔岚和肖德胜都还有点儿不放心，毕竟，沈倾刚才的举动太危险了！他们必须保护天子的安危！
“都出去！”昊辰吼道。
众人见他发怒，不敢违背他的意思，遂退出了门外，以便差遣。沈倾与他四目对望，迟迟不肯说出无情的身体状况。
“情儿怎么样了？”他问，似乎没有把方才自己被揍的事情放在心上。
“皇甫昊辰，你真的关心情儿么？”
沈倾冷眼望着他，一副很是怀疑的样子。如果他真的关心，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个男人始终都是铁石心肠，过去的无霜，现在的无情，无论再怎么低声下气，都得不到他的半点儿怜爱……
“废话少说！朕现在问你情儿怎么样？”
昊辰懒得顾及自己天子的威严，直接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沈倾的衣领，后者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倒是昊明看不过两人一见面就大眼瞪小眼的情形，走过去将两人拉开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情儿的状态不佳，你们居然还有心思争吵？皇兄，你这样揪住倾的衣领，他也不好说话啊！”昊明劝道。
语毕，昊辰不甘愿的松开他的衣领，俊眸像两把利剑似的射向他。昊明知道此刻不是让两人对峙的时候，毕竟，他们三个心系着同一个女人。
“倾，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无情的状况吧？”
沈倾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想要放下那压在心头的大石，但是，沉闷就像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叫他放不下。
“虽然目前胎气稳定了，但是，情儿的身子不适合怀孕，这点，你应该知道了吧？”
昊辰颓然的后退了一步，缓缓点头，方才胞弟已经将无情大致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了，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四年前为了救嫣儿，让无情试药的结果，那药摧残了情儿的身子，使得她难以再有子嗣，一旦她怀孕，就等于一脚踏进了棺材……
难怪上次昊明听到无情怀孕会有那么奇怪的表情，他还以为皇弟是出于嫉妒，实际上，他和沈倾一样，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情儿，而他却妄想用孩子绑住她，殊不知，这样的做法却把爱人推上了绝路……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有着一抹慌乱，情儿，哦不，应该说是霜儿，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绝对没有能力再去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打击！他会疯的！
“你问我怎么办？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你造成的！你居然问我怎么办？”沈倾嗤笑的看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倾，你是江湖人人都尊敬的‘药王’，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望着兄长痛心的样子，昊明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一再的暗示兄长不要那般对待无情，但他终究是没有听进去，现在才来悔恨，不觉太迟么？
“就算江湖人士给我的封号再高，我也只是一介凡人，总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他果决的泼了两人一盆冷水，昊辰心里最后一点儿希望也被浇灭了。他的眸子充满了茫然与悔恨，俊颜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他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情儿？如果连沈倾都没有办法救情儿，他还能依靠谁？
昊辰痛苦的表情落在沈倾的眼里，他也相信这个大男人确实爱惨了情儿，不然不会有这样无能为力的心痛。
为什么人都要失去后才想到挽回？挽回了却又不好好珍惜？皇甫昊辰一再的犯错，无情怎么可能还会再给他机会？
“有一个办法，你不妨试试。”
少顷，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只因那个方法他们试都不管用，只能让昊辰去做，或许会引起反效果，但是现在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什么办法？你说！”
昊辰晦暗的眸子重新有了光亮，他大力的握住沈倾的双臂，语气也有着一丝兴奋与激动。只要能救情儿，他什么都可以去尝试！哪怕是要他的命！
“去劝说情儿拿掉这个孩子。”
尽管这个方法也很危险，但是，程度绝对比让她生下来要小得多。关键在于，皇甫昊辰能否说服情儿。
“你说什么？”
昊辰瞪大了眼睛，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沈倾，他说要自己去劝情儿拿掉他们的孩子？这么残忍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如果他说了，情儿会恨死他的，一定会！
“不……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他一再的摇头，孩子是他们爱的延续，他舍不得，情儿更不会答应！
“你们之间已经有了毓杰，即使日后没有别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如果你坚持让情儿继续这样下去，她的死亡几率会很高。”
沈倾沉痛的点明事实，但是昊辰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么？”他失神的问道。
沈倾，你何苦要对我们这么残忍？你该知道，情儿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沈倾摇头否定的样子，让他的脸色更是灰白，他无力的倒退了两步，明明就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的心却像置身冰窖一般寒冷。
“皇甫昊辰，如果当初你没有让情儿试药，现在就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就该自己去尝这个果！”沈倾吼道。
这件事不单是无情一个人的伤痛，更是他们所有人的。试想，一个女人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么残忍的夺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无情现在能够平心静气的和他说话，那已经是上苍对他皇甫昊辰最大的恩赐了！
“倾！”
昊明瞪着沈倾，让他不要再说了。兄长听到无情发生这种事，本就难受，他偏偏还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儿？
沈倾乖乖闭嘴不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呵呵！哈哈哈……”
昊辰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两人一跳，沈倾还在想：莫非是自己给予的刺激太大，让他疯了不成？
“皇兄……”
昊明也有些畏惧这样的兄长，和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他，惨淡的令人同情。
“沈倾说得没错，是朕自己种下的祸根，活该品尝这样的苦果……”
他的声音隐藏了一丝哽咽，笑中带泪，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上苍真的要惩罚一个人，那就来惩罚他呀！所有的错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过去负心的是他！残忍的也是他！为什么上苍要这般折磨情儿？
他的心悲鸣着，老天爷啊！求您开开恩把！我愿意替情儿背负所有的痛楚，只求老天放过她！善待她！
“皇兄，你也不想这样的，就别再自责了。”
就算以前他对兄长也有诸多的不谅解，这一刻，他觉得兄长也不过是个为情所伤的男人，他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们实在是没必要再苛责他了。
昊辰没有答话，半晌后，他目光呆滞的看向昊明和沈倾，心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朕进去看看情儿。”
昊明点头，给沈倾递了个眼色，临走前，沈倾叮嘱他，让他小心劝说无情，千万不要刺激她。
直到两人离开了一会儿，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进了房间。当他跨进内室的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