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昊明发火
“不……不会的……”
孙大人呢喃的摇着头，四年前，他虽然不在京城，但是秦后仙逝的事情，天下皆知。.当时，边境还有敌戎想借着年轻皇帝的丧妻之痛而攻打紫曌王朝，但是都被他击退了。
尽管他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可是，秦后下葬的那一天，他奉召回京，既然已经是入了黄土的人，怎么还可能还会出现在宫里？
这层认知让孙大人拒绝相信眼前的无情，这个女人不过是和她的气质相似罢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惶惑不定？总觉得多看一眼都亵渎了这个面容绝美的女子……
看着他惊愕思考的样子，无情知道自己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据昊明所说，孙大人一直很敬重自己，如今虽说兵戎相见，想必这也不是他的本意吧？
“大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吧？”
无情唇角带笑，她没想过宫里第一个猜出她身份的，竟然会是孙大人！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情算不上是很深吧？但念在他是昊明举荐的，又是儿子的老师，为人多少还是可以相信的。
“我怎么能相信你是她？”孙大人问道。单凭她说出的那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他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往生了多年的秦后！
“我现在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但是，只要你找到九爷，相信他会告诉你的。”
当初，孙大人也是昊明推选出来做禁军副统领的，古人不是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已报”么？相信这点儿“知遇之恩”，他还记在心上。
闻言，孙大人陷入犹豫中，本来他是接到了太子的命令，要给这个女人一点儿“教训”的，可是现在……
“孙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是太子殿下派你来杀我的？”
她很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很希望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杰儿那么爱她，不会要她命的……
然而，当她看到孙大人点头时，她的脸色一片灰白，身子也跟着轻颤了一下，心中那点儿希望的火苗也跟着破灭了……
“太子殿下只是希望我能小小的告诫你一下，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所以，他才想出了最简单的方法：扮鬼来吓唬她。谁知她根本就不怕，这般大胆的女人，宫里到很少见。就冲着这一点，他愿意相信她是个坦荡的人，而不是像太子殿下说的那般沉府极深，是个一心一意想做宫妃的女人，这其中必定是哪里出了错！
无情没有再看孙大人，此刻，她的心正受到极大的冲击，连他是怎么离开的，她都不知道。蹲坐下身子，她后背抵着门板，下巴衬着搁在膝盖的双肘上，两行晶莹的泪珠坠入了尘土，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脑子里回想的，是四年前和儿子相处的甜蜜时光。那时，她的杰儿很小，每晚睡觉都会黏着她，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女人，但是，为了儿子，她绞尽脑汁，什么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什么的，在脑中被她搜了个遍。
她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杰儿坐在她怀里，说她的声音很好听，就算让他听上一辈子，他也不会觉得腻烦。
噙着温婉的笑意，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个傻孩子，从他出生到他咿呀学语，哪个晚上不是在她唱的摇篮曲中睡着的？孩子如此满足的笑意让她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与儿子重逢后的喜悦，以及大殿上，儿子怀疑的眼神，再到现在，杰儿憎恨的目光……
如果……如果没有这四年的空窗期，是否今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又或者，她进宫的时候就表明身份，是否，此刻的她正怀抱着儿子一同做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美梦？
一幕幕的场景和假设就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让无情原本冷静的心泛起阵阵波澜，为了能够再见到孩子，她鼓足了勇气要回到宫里忍受着难以呼吸的空气，如今换来的，却是儿子对她的不谅解……
想到这里，无情只觉得一阵头痛。.为儿子受过的苦，也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而哀戚……
顿时，厚重的乌云层层覆盖在北苑上空，一声霹雳，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瞬间照亮了一地的荒芜，一场倾盆大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倾泻而下。
无情没有躲避，她也不想躲避，只是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迎接着大雨的到来。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感冒生病，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关心她，她只希望借由这场大雨来冲走内心的阴霾，让她能够重新有勇气去接受儿子的质疑，修复母子间的关系……
待昊辰和昊明两兄弟回宫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次出宫之行的收获不小，昊辰立即选了六部尚书和两位丞相进宫议事，着手打击朝中贪污腐败的现象。
“皇兄，臣弟可否先回去休息？”
这三天的马不停蹄已经透支了他的体力，他知道兄长这么拼，是为了早点儿回来见无情。
“这几天辛苦你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如果还是觉得很疲惫的话，后天再来上朝也没关系。”
虽然他们兄弟的感情不若以往那么亲密，但怎么说也是血缘至亲，更何况，霜儿曾经对他信赖有加，他是吃醋，但也自责。
倘若当初不是那该死的骄傲，他肯早点儿承认自己的心，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爱妻离世、爱子叛逆的绝境了……
望着昊辰幽深的眼神，昊明轻叹了一口气。
“皇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情……哦不，无霜不在，你更要照顾好自己。”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昊明急忙改口，好在兄长未能察觉他话里的错漏，否则，他还得费心圆谎。
“朕明白你的意思，时候不早了，你跪安吧。”
昊辰摆摆手，示意自己想要暂时清静一会儿儿。昊明不再多言，行礼走出御书房后，就径自去了偏殿。
好几天没有见到无情，他很想念她。一定要亲眼看看她，他才会心安。
“婉容，洛姑娘呢？”
在外人面前，他没法叫得那么亲昵。
“回王爷的话，奴婢……不知道……”她嗫嚅的回答着。她明白九爷和秦后的关系交好，也能感觉到九爷对那位洛姑娘不一般，这样欺骗九爷，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负罪感，但她也不忍违背毓杰的意思，看到他们叔侄不合……
“她去哪儿了？”昊明再问。
婉容低下头，只把她在毓杰那里的一套说辞讲给昊明听，这样推卸责任的话语实在令昊明生气。
“皇兄把人交给你们服侍，你们却连主子的去向都不知，你们是怎么服侍人的？”
再看看婉容，她一直低着头，如此反常的样子令昊明十分怀疑她是否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婉容，本王再问你一遍，洛姑娘人呢？”
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心里有着淡淡的不安，难道有人趁着他们兄弟不在宫里做了伤害无情的事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婉容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兰秀。
“王爷若真是那么关心洛姑娘，就去问太子殿下啊Ｎ必在这儿使着我们下人生气？”她没好奇的反问。她们不过是当奴才的，九爷却为了一个外人在这里和她们置气，她们跟在秦后身边那么久了，他还怀疑她们会使坏心，想想都会觉得气闷。
“太子？”
昊明皱了皱眉，怎么杰儿会被牵涉其中？莫非……
双拳紧握，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他转身就往东宫殿快步走去，原本在温习功课的毓杰见到他来，很是开心，但是，接触到他一脸阴郁的神色，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昊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眸底有着愤怒，俊颜冰霜一片，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皇叔，你回来啦！”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要扬起嘴角，镇定的去面对昊明。但他毕竟是个孝子，再怎么沉着冷静，也逃不过在战场上久经生死的昊明的双眼。
此时的他和以往的温文尔雅相去甚远，让人不禁感觉他是前来索命的修罗，而不是紫曌王朝最俊逸如斯的王爷。
“杰儿，把人交出来！”
昊明紧绷着俊颜，不想废话，他对无情在意的程度让毓杰心里更是不爽：皇叔是除了妈咪以外，最宝贝他的人，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和他翻脸！那个洛无情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毓杰火大的回了一句，他不再看昊明，转身往回走，却被昊明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肩头。
“杰儿，快告诉我，无情在哪里？”
兴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昊明深吸了一口气，放柔了嗓音，眼神也收起了方才的冷冽。
无情无情，开口闭口都是无情！不过是个女人！怎么每个人都把她看得那么特殊？
毓杰在这么想的时候，早已忘记了此时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女人，当初也是他很喜欢的洛姨。
毓杰转过头，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是谁告诉你她在我这里的？没错，她是来过，但也只在我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怎么，人不见了？呵呵！该不会是偷跑出宫了吧？”
毓杰眼底厌烦的嘲弄令昊明心中一惊，是他看花眼了吗？那个聪明绝顶的小男孩此刻有着绝对的恶意，那样的恶意，似乎是想让无情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一样……
不！不可以！昊明的心中有丝惊惶，却被隐藏的很好。杰儿绝对不可以这么想！而他也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杰儿，你和皇叔说实话，无情是不是真的不在你这里？”他握住毓杰的双肩，急问。
“不在不在！我说不在就不在！”毓杰生气的甩开他的手，完全丧失了以往该有的礼仪，愤然吼道。
“好！”昊明按耐下性子，只是，那原本消逝的森冷寒意再度浮现在他眼中。“我会马上再派人去找，杰儿，记住：千万不要动无情，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罢，他就像一阵旋风一般刮出了东宫殿。
眼下杰儿不肯承认他与无情失踪的事情有关，他也没办法硬逼着他说什么，倘若无法在事情闹大之前找到情儿，只怕……
该死！一个大活人能跑去哪里？以情儿的功夫，她一个人根本就出不了皇宫ｓ宫这么大，要想在不惊动兄长的情况下找人，谈何容易？
就在昊明想不出头绪时，孙大人出现在他眼前。
“属下见过王爷！”
昊明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挥了挥手，孙大人看出他有急事，猜想着会不会与北苑的洛无情有关，他还是冒着无礼的罪名，大胆的拦在了前面。
“放肆！你拦着本王干什么？”
被人拦住的昊明瞪着他，要是耽误了他去找人，任凭是谁，他都不会轻饶！
“王爷切勿动怒，属下只是想问问王爷，是否要去找洛姑娘？”
他的问题成功的稳住了昊明的不耐烦的步伐，他的眸子闪过一抹光亮，那是一种找到希望的喜悦。
“你知道她在哪里？”
昊明自己也没听出来，他的这个问题包含了多少惊喜，也让孙大人有着片刻的错愕，以前宫里就曾传出过秦后和王爷有私情的谣言，后来被皇上严令禁止：谁若再拿此事诋毁秦后，定斩不饶！就是因为这股狠劲儿，才没人敢再造次。
在他眼里，昊明一向丰神俊朗，何曾见到他对谁如此上心？尤其对方还是个民间女子……
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吧？
孙大人看了看四周，然后朝一个较偏僻的角落走去，昊明看出他有话想说，也就让侍从呆在原地，自己顺势跟了过去。
树下，孙大人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东宫殿的人后，才放心大胆的说起话来。
“王爷，在属下告诉您洛姑娘的消息之前，有一个问题想问您，请您务必诚实的回答我！“
孙大人的脸上正经严肃，好似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风云变色，而昊明也收起了方才的喜悦，面色凝重的点头。
“洛无情是不是已经仙逝的秦后？”
昊明听到这个问题后，心中“咯噔”一下，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的？莫非他查出了什么？还是有人向他透露了什么？是谁？会是谁？
“孙大人，恕本王直言，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他的反问更加确定了孙大人心中的猜想，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出北苑发生的经过，那么，昊明也不可能对他透露什么讯息。
接着，他就简短的将毓杰把无情关进北苑，让自己教训无情的事情说了出来。昊明听完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俊颜上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他总是以为毓杰心中对兄长有着深沉的恨，也总觉得他不过是个孝子，再怎么反叛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却没想到，他从一个温文有礼的皇子变成了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太子！这不是无情所乐见的！而且，有这样的太子，紫曌王朝也会发生不幸。再者，无情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毓杰会一辈子活在悔恨里！他绝不能让这一幕上演！
“孙大人，你方才说，洛姑娘被关在北苑？”他问。
“是的，属下可以确定，她现在还在那里。”
自从上次交手以后，他一直暗中注意着北苑的一切。除了小林子每天会去一趟北苑之外，也没看见有别的闲杂人等再出入那里。
昊明点点头。臭小子！待我把情儿救出来，回头再好好的收拾你！
“孙大人，谢谢你告诉本王这些。不过，本王也有事情要拜托你。”
孙大人立即单膝跪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看人的眼力他还是有一点儿的。和另一位大将军邢珉相较，他的优点就是够圆滑世故，不轻易得罪人。这九王爷手握重权，对朝廷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又是太子殿下所信赖的皇叔，还是仙逝的秦后最为倚重的人，非旁人所能得罪。更何况，当初如果没有他的提携，他万万也熬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于情于理，他都该效忠。
“属下明白王爷的意思，今日所说的事情，属下担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请王爷放心！”
孙大人的自知之明让昊明很是赞叹，他勾起嘴角，知道眼下不是在这里磨蹭的时候。救人要紧！
“孙大人能有如此自知之明，本王甚感欣慰。你先退下吧，本王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洛姑娘若是安然获救，本王定有重赏！”
待孙大人拱手退下后，昊明敛起俊颜的温文，幽黑的眸子放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杰儿这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初，无情把人交给他，孩子却被他教成这样，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他这个“老师”做的还真够失败的……
“走！”
他对着身后的侍从简单下了一个命令，侍从急忙跟了上去。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后者不明所以的问道，他可从没见过王爷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昊辰眯起双眸，如利剑般的眼神直视前方，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