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别后相思

几乎与明君墨接到通报电话的同时,明老爷子也接到三老太太祁雪娥的电话,告诉他明远瑞在W市被公安抓进去了,罪名是聚众淫乱。.

这个罪名定的很奇怪,明明当时房间里只有明远瑞一个男人,即便是现场有几个女人,那也只能定为嫖娼。

明老爷子当时还以为儿子单纯因为生活不检点而被抓,内地最近不是正在严查这方面的事吗?

他正在考虑找哪一方面的关系能把儿子捞出来,就接到了明君墨的电话:“爷爷,你让许助理准备一下,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需要去W市一趟。”

“为你四叔的事?”老爷子愣了一下。

“不止是四叔的事吧?四叔才进去,动迁户们就闹起来了,还打伤了人,这显然有人刻意而为。我叫上爷爷一起过去,是因为有些事需要决断。”明君墨说话的时候,正开车赶往董家的别墅。

董老爷子虽然还不知道明君墨所说的决断是什么,但是他听明君墨这样说,就意识到问题不简单了。

他想了想,叫许助理给他收拾了行李箱,下楼去了。

董仪燕正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见明老爷子走在前,许助理提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跟在后,一起走了下来。她迎过去问候:“明伯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明老爷子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仪燕,你知道我这次来D市,为什么要住进你们家吗?”

“明伯伯疼菲儿嘛,我懂得的。”董仪燕端庄得笑着。

明老爷子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还不错,你还知道我的意图,我是很疼菲儿的,尽管君墨不懂事,闹出让菲儿伤心的事来,可是我身为明家的家长,一直在努力挽回局面,所以我才住进你们家。”

董仪燕恭敬地站在老爷子的身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明伯伯的心意,我当然明白。不过要娶菲儿的人毕竟是君墨,当初我们两家都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虽然订婚后君墨并没有收敛性子,但是菲儿愿意忍他,我们当家长的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君墨这次做得实在过分了,菲儿从小到大身体健康,感冒发烧的时候都很少,这次被他气得心脏都出了问题,我这个当妈的能不心疼吗?”

明老爷子面色凝沉:“你心疼女儿,我能理解。我现在只想问你,W市的项目出了那样的事,你爸爸他知道吗?”

董仪燕脸上当即就现出一个吃惊的样子来:“什么问题?怎么没有人跟我汇报?”

老爷子哼了哼,指着董仪燕的鼻子说道:“仪燕,你很聪明,你爸爸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可以当两个儿子用。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争强好胜是好事,但也不可以太过分。我知道你先生和丁家母女有牵扯,所以你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我都能理解。可如果把家务事的处理与生意上事搅在一起,那是很不明智的。”

董仪燕一脸无辜的表情:“明伯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金融街那边因为是远瑞在主持,我很少过问,如果真出了大事,我们两家可以商量解决呀,我这就去问一问。”

明老爷子漠然扫了她一眼,就往门外走去。

董仪燕亲自把明老爷子送到别墅门口,明君墨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明君墨走过来,扶住明老爷子,将他送上车。关好车门后,他回头对董仪燕说:“董阿姨,关于退婚的事,我一再表示抱歉,现在看来,阿姨并不打算接受我的歉意。不过阿姨你不太了解我,我是一个受不得威胁的人。”

“是吗?”董仪燕满不在乎地笑着,“君墨你大概也不太了解阿姨,阿姨也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尤其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你想一想吧,阿姨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再多说也无益,明君墨就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许助理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董家别墅。

路上,明老爷子在后面叹气:“我早料到会有今天,都是你闹的!”

明君墨回头看他:“爷爷,这个问题出现在金融街项目的早期,你不觉得是一件好事吗?董仪燕做生意的手段如此狠绝,长期合作下去,难免会生罅隙,到时候再与她周旋,不如趁现在就解决掉。”

“你想怎么样?”明老爷子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一些严重的信息,不由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明君墨看着前方的路,凝神思考片刻,说道:“爷爷退位时间不久,一直没有把你自己从总裁的角色中抽离开来。但是爷爷别忘了,你召集的董事会还没有做出罢免的决定以前,我还是明信的总裁。爷爷你以为我在这里只是忙着谈恋爱闹退婚吗?有些事我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冲突来得这么快。”

“我们的前期资金已经投入了,你打算在这个时候撤离项目吗?到时候产生巨额的损失,你怎么向董事会交待?”金融街的地产项目是董家运作拿下的,所以明老爷子想当然以为,明君墨是不打算与董家合作了,准备撤资。

明君墨回头冲他一笑:“爷爷多虑了,那边的情况我们都还不是特别了解,等到了W市,了解清楚状况之后,我有重大的决定,一定会与你这个董事局主席商议的。”

明君墨从医院出来,接上明老爷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周美美已经订好了机票,带齐了必要的文件。好在原打算明天动身去美国,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明君墨早交待出去了。

一行人在机翅合后,乘八点半的航班飞往W市。

当飞机起飞,明君墨透飞机的舷窗看着D市的灯火越来越远的时候,丁瑢瑢已经离开了医院,坐在杜西平的车里,行进地回家的路上。

刚才董菲儿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旋着。

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挺对不起明君墨的。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里,她是那么渺小被动,一切都是他在承担。胖叔受了伤,她一直在怨怪明家人,捎带着对他也生出疏离来。

可是现在想一想,他有多辛苦?胖叔受伤他也有负担的,马上又要去美国面对董事会的质询,临行前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故来。

重重压力,可是他从来没有她面前皱过一次眉头。倒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辛苦,只是一味的享受着他给予的呵护。

他现在已经上飞机了吧?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会是多么焦虑。那边的事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应付。

如果真的没办法解决了,她是眼看着他陷入难堪的境地?还是像董菲儿说的那样,选择放手,给他一个喘息的空间?

“姐姐,只要你答应离开君墨,项目公司出的事立即就能平息。君墨刚上任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过些日子去美国,可没有办法向董事们交待呢。”董菲儿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却给丁瑢瑢以最沉重的打击。

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包包的带子,沉下一口气,不让自己在董菲儿面前表现出慌张来。

她说:“菲儿,你不是说你最了解明君墨吗?他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想出这种办法来威胁他?你觉得他是一个受得了威胁的人吗?”

董菲儿没看到丁瑢瑢示弱,反倒被她将了一军。她心里一慌,怔忡了几秒钟,才逞强道:“姐姐大概不明白,在内地的地产业中,还没有人敢招惹我们董家。”

丁瑢瑢就讥笑一句:“好大的口气!我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我倒想看看,明家招惹了董家,会有什么样后果。”

董菲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你竟然一点儿也不为君墨着想?”

“你倒是为他着想,挖一个好大的坑让他跳。.所以你现在真不必考虑我的事了,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吧,等君墨从美国回来,你要如何面对他?他会如何看待你?”丁瑢瑢从刚才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思维立即恢复了敏锐。

果然,董菲儿被她打击到了,面色一白,想了半天,才幽幽说道:“无论如何,君墨不是你的……就算我得不到他,你也别想得到。”

“这件事好像不由你说了算!”丁瑢瑢也不打算再听她说下去,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在董菲儿面前表现得很强硬,可其实她的内心却没有那么肯定。生意上的事她懂得不多,但是闹到四叔明远瑞被抓,动迁户被伤,这应该是非常严重了。

想也知道,董仪燕是作势要往明远瑞的头上栽罪,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明家就不得不退出这个项目了。

如果真像董菲儿所说,只要她服了软,保证离开明君墨,事情就能平息的话,那她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瑢瑢……”从医院出来,丁瑢瑢就在沉默,杜西平说了几句话,她也没听到,令他很恼火。

他伸手推她,才把她从冥想的状态中惊醒:“恩?到了吗?”

“还远呢!你想什么呢?菲儿跟你说什么了?”杜西平见她愣愣怔怔的样子,猜测着她是不是在想明君墨,不由地心生醋意。

“哦……”丁瑢瑢叹出一口气来,说道,“也没说什么,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她对待他简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杜西平的火气从心里一点一点往上蹿,正好前面红绿灯转换的时候,一辆小型面包车稍一迟疑,就错过了这个绿灯。杜西平似乎终于找到爆发的对象了,他从车窗探出头去,指着前面大声叫骂:“会不会开车呀?自己不走就闪一边儿去!挡别人的路!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面包车里就跳下来一个男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横向体态却很可观。那人像一只螃蟹一样,横着就晃了过来。

他拍了拍杜西平的车顶,凶巴巴地竖起眉来:“兄弟,怎么说话呢?开辆大吉普了不起啊!我就挡你前面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飞过去呀!”

丁瑢瑢赶紧去拉杜西平,可是杜西平已经暴躁了。

他打开车门冲出去,抬手就往那个面包车司机的脸上打了一拳。那个胖司机痛叫了一声,扑过来扯住杜西平的衣襟,两个人就在车流中扭打了起来。

丁瑢瑢跳下车,跑过来拉他们两个:“都别打了!绿灯了!你们堵住人家的道了!”

两个男人打架打疯的时候,一个女人上前拉架,下场就只有被误伤。

丁瑢瑢在杜西平和那个胖司机中间扯来扯去,杜西平还知道避让着她,那个胖司机完全不管不顾,一拳就砸中了丁瑢瑢的眼眶。

丁瑢瑢被打得左眼睛一痛,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杜西平一见丁瑢瑢被打了,就更加火大了,拉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一根警用的棍子来,抡起来朝着那个胖司机的头就砸下去。

丁瑢瑢的右眼还好使着呢,眼看着杜西平手里多了一条长棍。这一棍子要是砸中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吓得大叫一声,来不及站起身来,直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扯着他用力往后拖。

被她这样一拖,杜西平的身子整个向后仰,手里也失了准头,那一棍子也没有砸中胖司机的脑袋。

不过胖司机见他完全失控了,也开始害怕起来,抱着脑袋,大声骂了几句难听的,就跑回自己的面包车旁,仓皇钻进车子里,踩下油门跑掉了。

这边杜西平还不解气,追着面包车跑出去好远,眼看着面包车冲过路口,跑得没影儿了,他才走回来,扶起坐在马路上的丁瑢瑢。

被堵的车流开始动,每一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杜西平。

丁瑢瑢满心懊恼,可是也不想忤在马路中间被人围观。她甩开杜西平的手,冲回车子里,坐在驾驶座位上。杜西平犹豫了一下,就坐进了副驾驶位上。

丁瑢瑢一句话也不说,发动了车子,开往杜西平的家里。

一路上,杜西平看着她青肿的眼圈,心里后悔,想要跟她搭几句话。丁瑢瑢只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说什么她都当听不见。

终于到了他家楼下,丁瑢瑢停好车,抓起自己的包包,跳下去,跑去马路边上拦出租车。

杜西平跑过来拉她:“瑢瑢,你别这样走啊,你眼睛受伤了,上楼我给你敷药。”

丁瑢瑢拼命地甩他的手:“杜西平!你放手!你有本事打架!满大街都是人!只是别在我眼前!我眼不见为净!你放我离开!”

她甩开杜西平的手,就要往出租车里钻。杜西平突然扑过来,拦腰抱住她,把她拖到他的车旁,摁倒在车前盖上,冲着她大声吼道:“我为什么打架?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架?丁瑢瑢你是不是没有心啊?我为了你才跑到D市来,我求婚你也答应了!现在你说撒手就撒手!我什么也不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想清楚之后回心转意!可是你呢?你拿我的心当什么?”

丁瑢瑢的腰抵在坚硬的车板上,尖锐地疼痛。杜西平的面孔就在她的眼前,他的嘴角乌青,眼睛通红,整张脸都愤怒地扭曲着。

她吸气忍住腰间传来的痛,咬牙说道:“杜西平,你松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你必须跟我结婚!就算你不爱我,也要跟我结婚!我父母经营了一大半辈子的生意,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所以我跟你的事没得商量!只有结婚一条路!你没得选择!”杜西平忍了许了,今天终于爆发了,对着丁瑢瑢的面孔大声吼叫。

正这时候,旁边有一个声音唤杜西平:“西平……”

两个人同时转头一看,竟然是杜西平的父母!大概是看到儿子在楼下闹起来了,两位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下来了。

杜妈妈惊讶地看着杜西平:“西平,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杜西平先是吃惊,随即就松开丁瑢瑢,把她扶起来,尴尬地对杜妈妈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发生了一点儿口角,吵了几句。”

可是杜爸爸明明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沉了脸,问他:“一点儿口角吗?你刚才说什么毁了生意?到底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杜西平为难地蹙紧眉头,犹豫了一下,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回楼上去,我一会儿回家向你们解释。”

然后他拉起丁瑢瑢,跑到马路边上,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她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前,他说:“我刚才讲的话都是认真的,我并没有失去理智,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丁瑢瑢看一眼仍然呆站在那边的杜家父母,什么也没说,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走了。

杜西平陪着父母上楼回家,一进门,杜爸爸就指着他问:“到底发什么事了?我和你妈都觉得你这一阵子古古怪怪,果然有事发生,对不对?”

杜西平觉得这件事瞒不下去了,他把父母推到沙发上坐好,他自己坐到他们的对面,说道:“我本来打算在你们到来前,把这件事解决掉。没想到你们提前来了,既然被你们撞上了,我也不必隐瞒了。我当初跑去香港向瑢瑢求婚,是有些仓促的,她现在后悔了,向我提出退婚……”

杜妈妈当即就跳了起来:“那就退啊!她看不上我儿子,我还嫌她身上挂着拖油瓶呢!我儿子相貌堂堂!什么好女人找不到?还非要娶她?”

杜爸爸的脑筋还算清醒,他问:“如果丁瑢瑢退了婚,那韩照廷还会投资我们建新厂吗?”

杜西平被戳中了痛处,低了头:“他跟我说……他投资我们家的新厂,是给瑢瑢的一份嫁妆。如果我和瑢瑢的婚事泡汤,嫁妆自然也就泡汤了。”

杜妈妈当时就呆了,好半天才缓回一口气,暴跳起来:“他们家怎么这样?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吗?建议我们家卖厂的是韩照廷!现在我们卖了,他又说话不算数了!拿我们全家人当猴耍?”

“明天我就去找韩照廷!要么他说服女儿嫁过来!要么不嫁女儿也要投资!否则我跟他没完!”杜爸爸气得血压飚升,差一点儿晕过去。

杜西平面对父母的激愤,心中十分愧疚。他双手用力对握着,犹豫了好半天,说道:“我已经跟韩照廷谈过了,你们再去谈也不过如此。他其实是想用投资的事,逼着我想办法拴住丁瑢瑢……因为……他另一个女儿……董菲儿的未婚夫在追求丁瑢瑢……”

杜妈妈眼中精光一闪,咬牙切齿:“怪不得!你还替那个丁瑢瑢遮遮掩掩!那个女人未婚生子!现在还抢妹妹的未婚夫!她简直不要脸!我们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妈……”杜妈妈的话说得很难听,杜西平皱着眉制止她。

“你别叫我!”杜妈妈火气冲顶,“你叫我也没有用!我们家杜家不缺吃不缺穿,我儿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儿!为什么要找那样一个女人!”

杜爸爸拉了她一下:“现在可不光是找什么样媳妇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咱们家的工厂……”

“工厂……”杜妈妈突然眼珠一转,冲到杜西平的那边坐下,“韩照迁不是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不是被丁瑢瑢抢了未婚夫?”

“妈!你想什么呢?”杜西平意识到杜妈妈要说什么,讶异地瞪着她。

杜妈妈撇了撇嘴:“刚没了未婚夫,心里一定很空虚,她不是在你的工作室上班?你去好好关心她,兴许她就中意你了呢!人家好歹身世清白,既没有拖油瓶,又有身家背景,哪一点不比那个丁瑢瑢强?”

“妈,你当这是拍电影呢?结婚的对象能说换就换吗?再说了,董家和未婚夫的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我何必去蹚浑水?”杜西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拥有如此跳跃的思维,不由地头痛。

杜妈妈却因为自己突然的福至心灵兴奋着,她在杜西平的肩上捶了一拳,说道:“傻儿子!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要是能娶到董菲儿,以后想要什么没有?你非要跟丁瑢瑢死磕?将来结了婚,她那个儿子你怎么对待?你听妈的不会错!他们不是正闹着吗?咱们家的新工厂也不着急开工,就等他们闹出个结果来!如果董菲儿抢回了自己的未婚夫,那为了新工厂,我就勉强接受丁瑢瑢。如果董菲儿抢不回未婚夫,她恢复了单身,你就去追她呀!”

杜爸爸在对面沉思了一下,点头道:“你妈妈这个主意好,我也觉得董菲儿不错,你又和她在一起工作,努力一下,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她才是正宗的董家女儿,丁瑢瑢只是沾了韩照廷的光儿而已。”

杜西平觉得自己的父母像是在说相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些完全不合逻辑的话。他头痛得很,就从沙发跳起来:“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我娶丁瑢瑢不是为了咱们家的新工厂,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如果她肯嫁我,什么事都解决了。如果她不肯嫁我,咱们家的新工厂不建也罢,你们辛苦了半辈子,就当自己退休了吧,我会赚钱养你们的。”

说完,他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爸爸和杜妈妈面面相觑,杜爸爸很恼火,要追到杜西平的房间讲道理。杜妈妈拉住他:“你放心,这件事看我的。”

杜家吵得翻天覆地的时候,丁瑢瑢已经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家里。

晚上十点多了,小丁当已经睡了,小姨为了等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一歪一歪地打瞌睡。见她开门进来了,小姨还特意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今晚就自己回来呀?”

丁瑢瑢听出她的玩笑的语气,可是她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勉强笑笑:“不早了呢,小姨快去睡吧。”

“他在外面?不用等我睡了偷偷进来吧?反正早晨也要碰面,我不会告诉你妈的……”小姨有点儿楔痴,觉得明君墨长得像明星,很好看,就希望有机会多看几眼。

丁瑢瑢关好了门,脱了鞋子走进来:“他出差了,好久以后才能回来……”

“哦……”小姨站了起来,“怪不得你情绪低落呢……咦?你眼睛怎么了?”

丁瑢瑢赶紧捂住自己受伤的眼睛,胡诌道:“撞在医院的大门上了,用冰敷一下就好了,不要紧的。”

“眼睛撞在门上?”那得是多刁钻的角度呀,小姨哪里肯相信?“瑢瑢,不会是你那个大明星打的吧?打女人的男人可不能要,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

“小姨……”丁瑢瑢多想赶紧安静下来,于是她往卧房推小姨,“你别瞎想了,他才不会打我呢,我打他还差不多,就撞了一下,你赶紧睡觉吧。”

小姨被她推进了卧室,只好作罢。

丁瑢瑢洗了澡,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包好,敷在眼睛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刚才杜西平的话已经被他的父母听到了,他的父母知道了新工厂有可能会泡汤,还不得发疯呀?不知道明天又会有怎样的风波。

还有躺在医院里的胖叔,今天专家会诊的结果,依旧是深度昏迷,所谓的促醒,也只是一个概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丁妈妈守在医院里,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偏偏她又不肯让人替换。

想一想,全是烦心的事。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明君墨应该已经到了W市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是不是事情很糟糕?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电话?

她手里转着自己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会不会他正在忙?自己打过去干扰他工作?

她把明君墨的号码调出来,又删掉,再调出来,又删掉,反复十几次。

敷在眼睛上的冰开始融化,冰水从毛巾里渗出来,顺着她的腕子淌下来,冰凉冰凉的,刺激得她哆嗦了一下,赶紧跑去厨房换冰。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沙发上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丁瑢瑢丢下还没有包好的冰块,冲回客厅里,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明君墨的号码,也不知怎么样的心情,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个情绪,接通了电话:“喂……”

还是有一点儿鼻音,被明君墨听出来了:“你睡了?”

“没有,在等你电话。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棘手呀?”丁瑢瑢心急,开口就打听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明君墨顿了顿,问她:“你听说什么了?”

“没……没有呀。”自己装不知道,他的压力会小一些吧,所以丁瑢瑢撒了一个醒。

明君墨就轻松地笑了:“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不停地应付各种麻烦,做生意呢,就更是麻烦不断喽,所以你不用担心,有麻烦解决掉就好了,解决不掉避开就好了,对不对?我听你的语气,像是天要塌了一样,你这么脆弱,我很担心呢。”

“我才不脆弱呢!”他说话,总是很能宽她的心,她笑了。

“你不脆弱,怎么讲话有这么重的鼻音?是不是哭鼻子了?”明君墨开她的玩笑。

丁瑢瑢吸了吸鼻子:“我是哭鼻子了,我是担心你呀!这一下子跑出去了,简直就是纵狼回山,放虎归林,W市 的姑娘们漂不漂亮?有没有被你相中的猎物呀?”

“哈哈!小心眼儿的女人!”明君墨爽朗地笑了,“要不要查岗呀,我们通视讯吧!”

“好……”丁瑢瑢刚吐出半个好字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青眼圈,“算了,我才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呢!虽然你是明君墨,可是我相信你!”

“可是我要通视讯呀!看不到你,我睡不着觉呀!”明君墨不依不饶地磨着她。

丁瑢瑢碰了碰自己的青眼圈,狡辩道:“电脑在卧室里呢,儿子已经睡了,弄出动静来吵醒了他。”

“怎么会? 我看那小子睡觉像头小猪,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吵醒他呀。”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讲出来,丁瑢瑢却听得红了脸:“你正经点儿!早点儿睡觉,明天早起还有事要做呢,不要闹了。”

“我没闹……”明君墨的声音转为低沉请求,“真是想你了嘛,咱们两个刚刚新婚,就突然分开,让我情何以堪呀。”

“谁跟你新婚?”他总是这么语出惊人,丁瑢瑢哭笑不得。

“差不多啦,乖,你要是怕吵了儿子,就把本子抱到客厅里嘛,让我看看你,要不然我睡不着,明天昏头胀脑,事情也做不好,那麻烦可大了。”明君墨威逼利诱。

丁瑢瑢实在推不过,只好进卧室把本子抱出来,扯好了网线,挂好了耳机,又急忙从抽屉里翻出她上学时戴过一副黑色框架眼镜,架在鼻梁上。

她自己从镜子里看一看,觉得光线不足的话,似乎瞧不出青眼圈儿来。

于是她关掉大灯,只开壁灯,打开电脑,登陆MSN,明君墨早就等在那里了。

视讯信号一接通,明君墨惊讶地看着她:“咦?怎么戴上眼镜了?装深沉呀?”

“我戴上眼镜,就为了看得更仔细,兴许你房间的哪个角落里藏着美女呢!”丁瑢瑢故意撅嘴瞪眼,装作在他的身后搜索目标。

明君墨大大方方地膝上的本子转了360度:“看清楚看清楚!要不要我把柜子什么的都打开,让你检查一遍呀?对了,还有我的被窝里……我很可能在被窝里藏着一个美女哟,你看仔细了,但是我没穿衣服呢……”

他一边说着,真的将本子往床上一放,突然揭开了床上的被子。

丁瑢瑢当真以为他没穿睡裤呢,抬手就捂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往外瞧。结果被子揭开后,他虽然没穿睡裤,但是却穿了短裤的。

丁瑢瑢松了手,气鼓鼓地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什么看不到我睡不着?全是撒谎!你根本就是气不到我睡不着!”

明君墨得意地抱回本子,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谁让你是头小笨猪?每次都上当。”

丁瑢瑢瞪他,可是因为戴了眼镜,气势就大为减弱,倒是有点儿像撒娇的意思。明君墨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问她:“眼睛肿肿的,为什么哭?说出来我听听。”

没想到戴了眼睛,还是被他瞧出眼睛肿了。可是他那边的事情就很缠扰,她怎么拿自己的事再烦他?

于是她说:“都说是想你了,你不相信吗?你走得突然,我心里空落落的。”

这话她倒是没有撒谎,虽然明君墨只是离开一阵子,可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整座城市都空了一样,好像他不在这座城市里,她的生活一下子就没滋味没色彩了。

明君墨听了这话,简直美得冒泡了,赶紧积极表现:“你不开心……要不然我跳舞给你看吧。”

“你会跳舞?”丁瑢瑢还是头一回听说,讶异地问。

“你小瞧我?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国际标准舞大赛呢!虽然没得过什么好名次,好歹我也受过专业训教练呢。”

明君墨说着,已经开了音乐,爬下床去,调整好了电脑摄像头的位置,随手抓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起了一个范儿,冲着镜头跳起了狐步。

丁瑢瑢还是头一回看他跳舞,单从他的舞步来看,的确是很优雅迷人的,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受过专业训练。

可是……他只穿一条紧身的短裤,裸着上身,抱着一个方大厚实的莹布靠垫,在酒店的房间里认真地跳着狐步舞,样子实在太搞怪了。

丁瑢瑢开始还能忍着看,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歪倒在了沙发上。

明君墨扑回到电脑前,问她:“怎么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我跳得太好了?”

丁瑢瑢已经笑了眼泪:“拜托你……下次跳舞的时候穿件衣服好吗?好奇怪的场面,笑死人了……”

明君墨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无所谓呀!只要能让你高兴,让我裸体跳钢管舞,我也能做得到!”

丁瑢瑢的联想过于丰富,听了他的话,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他赤裸着身体抱着一根钢管扭动的画面,更是笑得爬不起来了。

终于把小姨给吵醒了,她惺忪着睡眼拉开卧室的门:“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还笑得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呀?”

丁瑢瑢赶紧捂住嘴巴:“对不起,我看了一个搞笑的视频,没忍住,我马上就睡了……”

“什么人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小姨嘀咕了一句,缩回头,关上了卧室的门,继续睡觉去了。

丁瑢瑢压低声音说:“不早了,快睡吧,我都把小姨吵起来了。”

“你开心了吗?”明君墨趴在镜头前问她。

“开心了呀。”丁瑢瑢是真的开心了,多奇怪,虽然那些烦心的事都还在,但是因为看见了他,那些事似乎都变得虚轻微缈了。

“那亲一下,你就去睡吧。”明君墨把嘴唇贴到摄像头上,整个屏幕都是他放大的嘴唇,丁瑢瑢又笑了起来。

明君墨就瞪她:“接吻是很严肃的事,你笑什么?”

丁瑢瑢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说:“君墨,我很爱你。”

这一句话像是击中了明君墨的心脏一样,他一下子就正经起来,深情脉脉地看着丁瑢瑢,回一句:“我也很爱很爱你。”

丁瑢瑢抬手摸了摸屏幕上他的嘴唇,说道:“如果哪一天你结婚,新娘子却不是我,我一定跑去你的婚礼上抢亲!”

明君墨皱了一下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丁瑢瑢笑了:“我不光要抢你的台词,我还要抢你这个大活人呢。不早了,睡吧。”

两个人互道了晚安,就关了电脑。

丁瑢瑢收拾了网线耳机,开心地回卧室睡觉去了。

明君墨却穿好了衣服,拿起酒店的电话,打到了隔壁:“周美美,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拿过来我们商讨一下吧。”

电话那头传来周美美的揶揄:“哦?和夫人讲完电话了?有功夫搭理我们这些连夜加班的下属了?总裁先生还真是贴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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