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分水岭
此时,诗媛想起了过去也有这样的类似的事,崔真秀的事。.那个时候,她帮助他度过了危机。现在,她又要撒谎了。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这个男人!目的没有变,只是心情变了。
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躺下去闭着眼,等着记者进来。
他看到了她藏到枕头后的那个行子,取过来发现里面曾经装过食物。
“是我想吃霜淇淋,拜托皓楠偷偷带进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解释,说出来了,才后悔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
“如果想吃的话,可以告诉我!”他把盒子装在一个垃圾袋里,扔到了楼梯口的垃圾箱。
“你会在意我想什么吗?”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她自语道。
站在病房门口,他迟迟无法进去。
他情愿她像过去一样拿过枕头砸他,情愿她像过去一样和他斗嘴,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会做了。
生活似乎就从那一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有个词叫“分水岭”,那一夜,便成了他们生活的分水岭。
他不喜欢她这样冷静、这样寡言,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许诗媛。那天,皓楠说她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这样沉默?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他发现她一直在看着他。
他好想冲进去说“死丫头,你为什么不骂我?你为什么不打我?”可是,看见她转过脸,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时,姐姐过来了。
“她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即便你不说出口,她也知道,是吗?”姐姐望着病床上的诗媛,问弟弟。
“是因为在一起太久而过于了解吗?”他叹道。
“女人和男人不同,经常是用心而不是眼睛看世界,特别是对她在乎的人!其实,她应该是很早就知道你和娴雅有些事,是因为她爱你,所以对于你的事才会有很强的第六感!恋爱中的女人,第六感很强的!”姐姐说。
他苦笑了,却说:“她真的爱我吗?如果爱,她会对于我的事问都不问一下吗?”
“你什么时候想过要对她敞开心扉?如果你无法做到,为什么要求她?”姐姐说,“子轩,你该认真选择了!是娴雅,还是诗媛,你该选择了!”
说完,姐姐推开门走进去,他也跟了进去。
再一次为了他而撒谎,可是诗媛不知道经过这次之后,自己该怎么和他相处?
记者按时来了,好几家媒体的,其中包括了《风云周刊》。
诗媛一直靠在汪子轩的怀里坐着,两个人始终是双手相握,俨然一对幸福夫妻。既然是采访,自然会被问道那件事。
“汪太太,您先生和周小姐夜宿酒店一事,您知道吗?”一个记者问。
“是我让他去的!”诗媛的回答简洁却又惊人,她的脸色极为平静,丝毫看不出来是在撒谎,现在她好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没办法啊,嫁给他之后,在外人面前就必须戴上面具而忘却真实的自我。
几位记者面面相觑,刚才提问的那位接着问:“您为什么要让您先生在深夜和一位女士待在酒店呢?您知道周娴雅小姐和您丈夫的关系吗?”
“娴雅姐是我们的朋友,她的家庭出了点问题,所以心情很差,便邀请我们夫妻一起见面聊聊。可是,因为我那一天出海的时候着了凉,身体不太舒服,无法前去。本来我先生在家里陪我的,可是,考虑到娴雅姐姐一个人,我们都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我就让我先生去见她了。他们吃了晚饭,我先生送她回酒店,才听说了她的一些伤心事。究竟是什么事,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我不便在此透露。这是我先生和娴雅姐在酒店的原因,他们所谈的,不止是娴雅姐姐的家庭事,还有她未来的事业,而后者才是谈话的重点。至于他们的关系嘛,”诗媛看了汪子轩一眼,微笑着说,“我先生从小受娴雅姐姐的照顾,她是我们的姐姐!”
“汪太太,您不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一位记者问,“您先生在酒店和周小姐聊天,倾听周小姐的愁苦,您一个人在家里病发休克,这,这简直太巧了!”
“我也觉得太巧了,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的话,我也是不愿相信的!”诗媛说,“我先生他很爱我,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一起经历了很多的风雨,我们彼此信任,我从来都不会怀疑他。我用我的生命来信任他!”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他微微低头,下巴在她的头顶磨蹭着,她微微笑了。
那几名记者想要再问什么,却见她面露痛苦之色,这时,一同而来的汪子敏的助理说“各位记者朋友,病人需要休息。要是大家还有问题,我们会在过几天之后安排一个机会,请大家畅所欲言!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风云周刊》的记者想要继续提问,可是也不想因此让许诗媛病情加重,也告辞了,却对汪子敏说“汪小姐,我们想要在医院了解一下情况,应该不会不方便吧”。汪子敏笑道“新闻自由,各位只要不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我们是没有意见的”!接着,那几名记者便开始去采访护士和其他的病人及家属,了解一些汪氏夫妻的线索。
汪子敏返回病房,跟弟弟嘱托了几句,就叫诗媛好好休息,之后她便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剩下了两人,可是,他们的手,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松开。
当汪子敏坐在车子上时,给欧怿嘉打了个电话“怿嘉,这边差不多了,你把消息散布出去吧!剩下的,我会交代律师去做!”欧怿嘉那边同意了。
“总裁,这次收购,您看可以成功吗?”助理问。
“双管齐下,还会输吗?”汪子敏是那样的自信,可是,她想起诗媛,心中便生出无尽的歉疚。
诗媛躺在病床上,久久不语,也不看他。
“你,真的那么信任我吗,许诗媛?”
“应景之语而已,你还当真吗?”她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他沉默片刻,才说:“不管真假,我却相信!”他说完,看着她的背身,不知她闭着眼噙着泪。
“那晚的事,我对不起你!可是,许诗媛,我和娴雅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即便你不愿意听,我也要说,我和她只是在喝酒聊天而已!”
她的双手,把那原本平整的床单捏的出了碎花,却感觉自己的心被他捏碎了。
“汪子轩,你这个猪头,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她终究还是无法忍受心中压抑着这么多的痛苦,不顾伤口的疼痛,忽然转过身坐起来盯着他,泪水从眼眶中奔流而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一把被他揽入怀中。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低头狠狠地吻着她。
她捶打着他,却不想被他松开,闭上眼——
泪水的味道是如此苦涩,从她的眼中一直流到两人的心里。
“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可以!可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真的没碰过她!”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
她信任他,一次又一次。过去,和他有关的人,都不曾像周娴雅这样让她感到压力。那是因为她知道他爱娴雅,爱到了骨髓。
要问她恨他吗?恨他在她生命垂危之时不在身旁吗?恨他和娴雅在一起吗?这么多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结果是,她无法恨他!为什么?她不知道,就是无法恨他!
今天,他所说的这些,她可以相信吗?
悲哀的是,她信了,她和过去一样的相信了他!
“如果你想要和她在一起,我想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她说。
他沉默无语,盯着她好久,才问了句“你真的无所谓我怎么做吗?”
她苦笑了,说道:“我怎么想重要吗?我只是知道你爱她,而我——”她想说,我不想你不幸福,可是,她不愿说,便换了句“我不可能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不想做那样的事——”
“许诗媛,你真是天下第一笨的女人!”他叹道。
“我才不笨!笨的人是你!”她想接着说,你太笨了,难道看不出我爱你吗?
爱?她突然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如此轻易地想到这个字?
她瞥着他,这几天,他突然憔悴了许多,这让她的心中很是不忍。
“汪子轩——”她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嗯”了一声,温柔地望着她,这样的神情,唤起了她久违了的惬意之感。
“我怕死!”她眨着眼睛。
“我也怕你死!怕的不得了!”他说。
“为什么?”
“笨死你算了!”他的语气一如过去。
“我就知道,要是我死掉了,你就不用再想着离婚,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她有些赌气,因为她很生气,是真的很生气。不恨他,却很恼他。
听到她这话,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许多的火气,冲着她吼道“死丫头,你再跟我说这句话试试看!”
“哼!你明明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她不知怎么的,又跟他顶上了。
“我心里想的什么你知道?你是神仙?”
“那,你,你不想和她结婚吗?”她小声问。
“懒得理你!”他负气地走出病房里间,走到外间的休息室了。
“汪子轩,你给我回来,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你算什么男人?”她躺在床上大声吼道。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扶着门框笑了,转过身朝她扑了过去。
“你,你,你,干什么?”她赶紧往他来的相反方向挪动着身体。
“笨蛋!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
“你疯了啊!”她用力推他,他回头往窗外一看,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虽然她住的这个高级病区的人不是特别多,可是也时不时有人走过。他赶紧起身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同样也反锁了门。
看他这样子,她就已经猜出他要准备做什么了,因为她太了解他了。了解?因为了解他,所以相信他所说的话?她开始抗拒自己这样的想法,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原谅了他?太没自尊了!
她正低头这样想着,没想到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你,你给我滚远点,我讨厌你,汪子轩!”她使劲推他,可是,一用力,腹部的伤口就开始痛,下意识地咧开了嘴。
“闭嘴!”
她依旧反抗,越反抗越痛,额上便渗出了一颗颗细密的泄珠。
“你安分一点行不行?难道要我把你绑在床上吗?”他钳住她的双手,警告说。
“你,你干什么?”她盯着他问。
“白痴问题!”他只是这么说了句,便用行动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她不知自己的心情是欢喜还是什么,可是,此刻她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汪子轩。让她爱,让她恨的汪子轩!
初时,她的身体是痛的,因为两人结合部位距离她手术的伤口不远。虽然他很小心翼翼地动着,却还是牵动到了她体内的伤。
他的吻,那般的热烈,让她的大脑一次次眩晕。
这次,虽比不得过去任何一次那样激烈,却给了人深入到骨髓心肺的愉悦。
他一直在观察她,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的感受,因为,除此之外,他根本无从得知她的想法。他不想用这来弥补自己的错,来偿还对她的亏欠,他只知自己行为的源头来自于内心的需求。
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一如过去。可是,她不愿如此,不愿意让他轻易地将她的心情掌握,便闭着眼别过脸。
因为是在病中,此事只持续了不多的一会便结束了。一直到后来,她笑了好多次,他依旧眷恋着她的温暖。
“别玩了,你还要不要脸啊?”她笑道。
他只是无声地笑着,那表情是那样的欣慰,好似守住了自己的宝贝一般。谁说不是呢?他险些就彻底失去了她,两次。到了此时还能这样拥有她,不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吗?不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吗?
“许诗媛——”
“干嘛?”
“以后,有什么话说出来,好吗?你不聒噪的日子,好难受!”
“去死,你才聒噪!滚开!”她开始推他。
她问“你和她,真的,真的是在聊天吗?”
“不知道!”
“啊?”她疑惑了,什么叫不知道?
“我说过了不止一次,你要是不信就别信,我不会再说了!”
“看看你什么态度?”她忿忿道,却望着他的双目,说,“以后,不要关掉手机好吗?”
他俯下身深深吻了她,说道:“那你别没事烦我啊!”她扑哧笑了,点头。
凝望着她许久,他想起了她在倒下的那个时刻给他拨的三通电话,想起了那个雨夜她拨的电话,每一次都是她孤独无依的时候,而她最先想着的那个人就是他!而就在现在也是同样,当所有人都怀疑他甚至针对他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相信。明明在这整件事里,她是唯一受伤害的人!
“许诗媛——”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不解地盯着他,就听他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她怎会轻易说“因为我爱你”这句话呢?是啊,爱你,经过这一场,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事实。最恐惧的时候想到的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想到的是他。不管心有多痛,只要他对她好,她就忘记了一切不安。在意他和娴雅的过去和现在,嫉妒娴雅,担心她会破坏自己的婚礼,担心他们会做什么亲密的事,就连梦里都在担心。这不是爱是什么?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同样也知道他还不爱她,而她又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因此,她绝对不会说出那三个字,绝对不会说出真实的心意。
她瘪瘪嘴,也不看他,说“看你可怜呗!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受罪了!我们也算是朋友,就帮你喽!”她说着,偷偷瞥着他,却见他的眼底掩藏着深深的悲伤。
咦?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花了?她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并没有在意。.
而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接着又跟往常一样,说道:“没想到你这死丫头还有点良心啊!嗯嗯,不错不错!”他拍拍她的头顶,说:“继续保持啊!”
她白了他一眼,转过脸。
望着她的面容,他在心中慨叹,原来都是自己想错了!
两天后,诗媛出院了。
媒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汪家也事先安排了记者会,让诗媛和汪子轩面对公众澄清了事实,那就是“一切都是谣传,他们夫妻感情牢不可摧”!诗媛遵照汪子敏的叮嘱,配合着他们的演出。
对,这是演出,全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不过,诗媛觉得不理解,为什么汪家这么重视这件事?事件中的人又都是很了解的自己人,那些周刊随便报道去嘛,不理会就是了。等过上一阵子,那些人自然就消停了,干嘛搞得这么夸张?
虽然她这么怀疑,却没有说出来。
出院后,诗媛住在汪家,这也是为了让她可以尽快康复。她见了子嫣,不知道为什么,子嫣好像在躲着她,就连吃饭都不在一起。诗媛想不通为什么,问她也不回答。汪子轩便跟诗媛说“别理她,发神经呢!”
丁皓楠还像在医院时那样每天都来汪家看望诗媛,要是谭慧贤在,他就陪着伯母聊聊天。诗媛很奇怪,为什么S4其他三个人都在工作,只有他好像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到处溜达。
她以为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可是根本没有。不过,她现在也不关心了,因为她选择了相信汪子轩!这种信任让她感觉很轻松,她不用天天活在怀疑和猜测之中,感觉每天心情都很好!只不过,住在汪家让她总是得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事。因此,她的精神也并不是完全的轻松。
回家之后,她和汪子轩之间很和睦,家里人看着也都乐在心头,除了子嫣。
诗媛听说娴雅在费家,只是仅此而已,她也不愿意多问娴雅的情形。虽说她没有计较那晚的事,可是心中总归是无法完全放下。因为爱汪子轩,所以她对他的不悦没有娴雅那么多。
过去,当看到报道或是现实中的丈夫出轨,妻子们多会将怨恨发泄在那个第三者身上这样的现象时,她总是很不理解,因为她认为主要责任在丈夫。可是,经过这次的生死之劫和“婚姻危机”之后她才终于明白原因,或许只是局部的原因,那就是爱吧!因为妻子对丈夫心中还有爱,所以不忍心责备他,不忍心将他与背叛者划上等号。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现在也知道了娴雅不幸的婚姻,或许那晚他们真的只是在聊天,因为她需要人倾听,而汪子轩是她最好的聆听者。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吧!
她想,娴雅这段时间应该也过得很不舒服,毕竟出了这样不快的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她仍旧在担心他选择娴雅!
诗媛出院四天后,家里仆人们一大早就在忙碌,她问了一下才听说今天家里要举行晚宴。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客人们陆续来了。
她在房间里换衣打扮,准备下楼,而汪子轩已经先下去迎接客人们了。
一楼的客厅里,主客正在欢快地促膝而谈。
当费安辰夫妇和娴雅进来的时候,汪子轩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他赶紧向欧怿嘉的父亲说了失陪,便向着娴雅走过去了。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他问。
娴雅含笑摇头,问“诗媛呢?她怎么样了?”
“好些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倒是你,找医生看过了吗?”他很紧张。
费安辰早就被欧怿嘉父亲和汪默枫喊过去了,方怡茹看着汪子轩这样,便说“医生来过了,没什么事,就是感冒,你别担心了!”娴雅点头,汪子轩这才有所安心。
这时,客厅里大家聊天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因为大家都很兴奋。
“这次能够成功收购《风云周刊》,都是大家的功劳!特别是子轩!”欧怿嘉的父亲笑着说。
汪子轩含笑道:“欧叔叔谬赞了!”
“我觉得还是子敏姐姐厉害,要不是利用这次的事件,《风云周刊》怎么会被这么轻易收购到欧氏传媒呢?第一功臣是姐姐!”欧怿嘉的未婚妻穆涵郁说道。
“这件事,若不是小敏精密部署,不会这么成功啊!该给小敏记头功!”欧怿嘉父亲说道。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根本不是绝对的。子轩那事,刚开始好像看着是麻烦事,可是,稍加操作,风向全都转到咱们这边了!”费安辰说道。
“不过还是挺悬的,我差点以为要失败了!”汪子敏说。
汪子嫣在一旁不知所云,便问穆涵郁是怎么回事,穆涵郁才把整件事告诉给她。
原来,事发之后,汪家本来是打算将事态缩小的,因为这件事严重破坏了汪氏的形象。想想看,新婚的儿媳妇一人在家险些休克而亡,汪家人不在身边,汪子轩甚至还和初恋情人在酒店幽会。这样的汪家,简直没有人性啊!要是让公众对汪家产生了这样的印象,汪氏辛苦多年塑造的良好的道德形象就荡然无存了。失去了公众的信任和支持,他们还怎么做生意?不管今后他们花多少钱做慈善都无法挽回这样的损失!因为,对于商人,特别是像汪家这样的大商人,公众的信任很重要!
因此,汪子敏开始想办法解决此事。欧怿嘉带人参与了进去,主要是在舆论上化解此事。可是,不管怎么做,想要彻底挽回局面很难。就在这时,汪默枫提出干脆将《风云周刊》收购,彻底将舆论的主导权掌握在他们手中,一劳永逸。
穆涵郁说,《风云周刊》的老板在澳洲涉猎许多行业,主要是传媒业,而欧氏在澳洲的发展却受到对方的限制,多年未能有大的突破。因此,汪默枫建议以收购《风云周刊》为契机,向对方发起全面攻势。因为汪氏不涉足传媒业,汪默枫便把这个想法告知给欧怿嘉的父亲,便开始了收购计划。
这次,汪默枫说,一方面让公众质疑这则报道,从而影响周刊的销量及股价,另一方面通过诉讼来施压。《风云周刊》必定会难以承受这样的双重压力,欧氏再选择恰当的时机抛出收购条件,一定可以用极低的代价将之并购。欧怿嘉的父亲接受了这个建议,将整件事交给了汪子敏和欧怿嘉二人全权负责。而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成功,《风云周刊》老板已经将之贱卖给欧氏。今晚,汪、费、欧、丁四大家族在此聚会,为的就是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你知道整件事最关键的环节在哪儿吗?”穆涵郁问子嫣,子嫣摇头。
“就是子轩他们夫妻啊!你想啊,这件事本来就是围绕着他们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穆涵郁说。
“涵郁姐,你的意思是,诗媛在记者会上说的那些,都是为了收购的事?”子嫣问。
涵郁点头,子嫣又问“那,那我哥和娴雅姐,是真的有事?”
涵郁看了汪子轩和周娴雅,对子嫣神秘一笑,说“你自己看啊!”
子嫣往哥哥那边看去,见他的确时不时地看看娴雅,而娴雅的视线始终在他的身上。子嫣的双手攥紧了,问涵郁“涵郁姐,诗媛知道这件收购案的真相吗?”
涵郁沉思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欧怿嘉说,好像诗媛只是负责见记者说那些话,并没有参与别的事!”
子嫣沉默了几分钟才说:“诗媛可能是不知道,她是不会明知哥哥和娴雅姐交往而站出来维护他的。她一定会离开!”
涵郁望着子嫣“哦”了一声,露出极有深意的笑,说道:“如果她是这种个性的话,那就应该是不知道了!”
“照这么看来——”子嫣像是自语般的说了这几个字,忿忿地盯着在座的人。
大家都在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穆涵郁和子嫣之间的低声交谈。
就在这时,丁皓楠陪着父母及哥哥来了,加入了这场庆祝活动。
“子嫣,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呐!”丁皓楠见子嫣独自一人靠着窗户站在一个角落,便问道。子嫣却没有回答,他环视一周,问“许诗媛呢?怎么没见她?是不是伤口痛得不行?”
子嫣瞪了他一眼,不语。
“嗳,你干嘛啊?我怎么惹你了?”丁皓楠笑问。
子嫣一直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哥哥和娴雅,双拳握紧了又松开。
“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她怎么还不下来!”丁皓楠说着,便上楼去了。
当看到哥哥从仆人端来的盘子里取了一杯牛奶给娴雅,子嫣再也忍不住了,她怒气冲冲地朝着他们走过去。
娴雅在对哥哥微笑,哥哥也是笑容满面!
突然,客厅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众人全都惊呆了。只见娴雅的脚下躺着一个玻璃杯,杯中物已经全都洒在了地毯上,而娴雅正捂着自己的脸颊。
“子嫣,你疯了?”汪子轩大声训斥道。
汪子嫣盯着哥哥和娴雅,大声道:“你们太过分了!背地里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就罢了,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眉来眼去的,你们还有没有廉耻?”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汪子嫣打了娴雅。
“子嫣,你干什么?”汪子敏走过去拉着妹妹。
汪子嫣甩开姐姐的手,视线依旧在哥哥的身上,说道:“诗媛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嫁给你,你却骗她,骗她相信你,骗她帮着你撒谎!哥哥,你怎么这样这样对她?她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可以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伤害她!”
“子嫣,我们没有——”娴雅解释道,可是子嫣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周娴雅,我们全家人那么信任你,诗媛那么信任你,还请你去她家里,你却做出这种勾引有妇之夫的下 贱——”子嫣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
“子嫣,你说够了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娴雅!”汪子轩的声音。
子嫣捂着自己的脸颊,泪水从眼眶中滚涌而出,颤抖着双唇说:“哥哥,你,你从来都没打过我!你今天为了她,为了她,你打我!”
娴雅掏出手绢给子嫣擦眼泪,子嫣一把把她的手绢扔在地上,愤怒地盯着她:“周娴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这时,就听得汪默枫呵斥道:“子嫣,回你的房间去!”
众人开始相劝这几个当事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
“爸——”子嫣哭泣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利用诗媛,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么多残忍的事?为了钱,你们欺骗她的感情,让她撒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子嫣,你在说什么?”诗媛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这才循声望去,原来诗媛正和丁皓楠站在楼梯上,而她正扶着栏杆。
子嫣泣不成声,汪子敏说道:“诗媛,没事,子嫣在发脾气,没事!”
“你们还要骗她吗?还要让她继续做你们的木偶吗?”子嫣抽泣道。
诗媛一步步走向汪子轩,盯着他。
“诗媛,你身体不好,先坐下吧!别管他们胡闹!”谭慧贤走过来握住诗媛的手。
“妈,为什么你也这样啊?你们究竟要把她骗到什么时候?”子嫣哭闹起来。
“子嫣,回你房间去!”这是汪默枫第二次说这句话。
子嫣抬起手背擦着眼泪,方怡茹见状,赶紧拉着她往楼上走,可是子嫣根本不走。
“诗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诗媛怔怔地盯着子嫣,听她说。
“我不知道哥哥竟然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我没有站出来制止这抽姻,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子嫣边哭边说,抱着诗媛。
诗媛盯着汪子轩和娴雅,面无表情。
“子嫣,你胡说些什么?”母亲也生气了。
可是,这一切在子嫣看来是家人欺骗诗媛的行为,她流着眼泪望着母亲,又看看姐姐、哥哥和爸爸。
“汪子轩——”诗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
“你相信我的!”他说。
“哥,你还这样骗她?”子嫣哭道。
“子嫣,别说了,走吧!”穆涵郁过来拉着子嫣准备上楼。
“我不要在这样的家里待了,我走!”子嫣说完,就往门外跑去,欧怿嘉离门口近,见状便赶紧追了上去。
“子轩,你先送诗媛回房休息吧!”母亲说。
汪子轩便挽起诗媛的手往楼上而去,可是她一步都挪不动,双眼无神地盯着他。他干脆抱起她上楼,娴雅别过头,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珠。
“娴雅,对不起,子嫣她——”谭慧贤安慰娴雅说,娴雅只是摇头,何太太便拉着她去敷脸上刚才被子嫣打到的那里了。
众人这才恢复了镇定,丁皓楠父亲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都是我们太娇惯子嫣了,让大家见笑了!”汪默枫道。
“默枫兄不必如此,子嫣是自家孩子,我们大家看着她长大的,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欧怿嘉父亲说道。
这时,管家陈伯过来说晚宴准备好了,汪默枫便招呼着朋友们过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汪子轩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沉默着。而诗媛也没问,她脑海中是刚才那挥之不去的一幕。看着汪子轩因为妹妹训责了娴雅而打了妹妹,听着子嫣所说的那些。
欺骗?谎言?
难道说,他到现在还在演戏吗?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能出去一下吗?”她说。
“你什么时候下楼的?”他问。
“有什么关系吗?”她反问道,却又叹道,“你去看看娴雅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她闭上眼不愿看。
“许诗媛,我没有骗过你!”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听着门关上了,她只是苦笑了。
她知道汪子轩很疼妹妹的,不止是心疼,甚至是纵容。今天,他却为了娴雅打了子嫣。娴雅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可怜自己还真的以为他们清白——
诗媛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现在,她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愚蠢的人!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她一看,进来的人是丁皓楠!
“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来看你是不是又在一个人闷头胡思乱想!”他笑着说,“看来我猜得没错!”
她没有说话,却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拉过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的,把椅背转过来,将双臂搭在上面,盯着她:“你是不是在想子轩和娴雅是不是真有那种事?”
“有或是没有,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关心!”她说。
“我真是佩服死外面那帮人了,怎么都看不出来你撒谎的!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说道。
“你能开下灯吗?亮一点你看的更清楚!”她说。
“遵命!公主!”他笑着站起身,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
“你还看出什么了?”等他坐下,她问。
丁皓楠故作沉思状,说:“我还看出来啊——”他看了诗媛一眼,说:“我还看出来你爱子轩,可是呢,你觉得他不爱你,他爱娴雅——”
“你说绕口令啊!”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他却无声地笑了。
“我才不爱那个烂水仙呢!”她心虚地别过脸,“他爱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恍然大悟一般的“哦”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你还一个人在这儿伤哪门子心啊?干脆下楼去,当着汪伯伯和汪伯母的面说,‘我要和你们家儿子离婚,让他娶周娴雅去吧!’然后,你就自由啦!天涯海角随你去了,而且不会有人盯着你的私生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幸福啊!”他盯着她的双眸,问:“你甘心让别人抢走子轩吗?你就这么轻易地输给别人了?你可要知道啊,子轩和娴雅可是有十几年没见面了!你就这么输了?让大家都说‘看看那个许诗媛,一点魅力都没有。’你比娴雅要忻多岁呢!你生出来的时候,娴雅姐都已经上小学了!想想看,你甘心输吗?”
她努努嘴,不回答。
“你不是对记者说‘我用我的生命信任他’吗?难道你真的连一句真话都没有讲过?”他说,“原来许诗媛是这样一个大骗子啊!”
她本来想反驳他,可是,她的理由根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那我怎么办?”她问。
他想了一会,问:“你爱他吗?”
“别问这个,换个问题!”她说。
“好!那我问你,你相信他吗?”
“我——”她低下头,说,“我觉得他不会骗我!”
丁皓楠点点头,说道:“嗯,这不就没有问题了吗?他说他是清白的,你又觉得他不会骗你,那你就相信他和娴雅没事,那就说明他们没事,对不对?”
“你都把我绕晕掉了!”她笑了一下说。
“简单的一个推理而已嘛!我没说错吧?”他问,她点头。
“既然这样,你就下楼去,让他们所有人看看你许诗媛是怎样明事理的人,让子轩心里把你美美地崇拜吧!”他站起身,拍拍她的肩,“可不能当怨妇啊,许诗媛!”
她笑了,又问:“子嫣说的,这件事里面的内情什么的,瞒着我什么的,你能告诉我吗?”
他面露难色,说道:“这个么,我没有权限啊,不能乱讲话的。而且,我也没兴趣传话啊!子轩他会跟你讲清楚的,你信他,对不对?”
她对着他重重点头。
“好吧,兄弟,我们走!”他伸出手,意思是要拉她起来。
她笑着把手放在他的里面,站起身,用同样的语气应道“兄弟,走吧!”
当他们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大家都不免有些吃惊。
“大家不要这样看嘛,新娘子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丁皓楠故意这么说着,所有人都开怀大笑。
“楠儿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鬼机灵!现在这么大了,还是一点都不见改的!真是好!”谭慧贤对丁皓楠的母亲笑着说。
“慧贤,你可别怪他这样吓到新媳妇才好!”丁母也笑了。
汪子轩见诗媛面带微笑走过来,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汪子轩,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回答吗?”
汪默枫说“子轩,你们先出去谈吧!”汪子轩点点头,挽着诗媛的手走出宴会厅。
众人望着他们的背影,欧怿嘉的母亲微笑道:“慧贤,他们真是好般配的一对儿,你们没选错!”
好多人都听到这句话了,也都赞同地点头。
穆涵郁走到娴雅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说:“没想到姐姐你竟然输给了许诗媛那样的人!”娴雅看着她,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低声道:“欧怿嘉老说姐姐你是怎么怎么完美无缺的女人,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好,怎么会输给许诗媛呢?是你没有魅力了,还是汪子轩他口味变了?”
娴雅却问:“你是为我叫屈还是为你自己?”
“我有什么值得叫屈的?”穆涵郁冷笑了,“我只是可怜你周大美人啊!离了婚,汪子轩的心又走了,你还有什么?”
“那你呢?不光是怿嘉和皓楠喜欢围着许诗媛,就连你未来婆婆都开始喜欢她了,你穆大小姐身为澳洲华商巨头的女儿,是不想被许诗媛这样出身贫寒的人比下去吧!”娴雅盯着穆涵郁的脸微笑道,“我告诉你,你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得不到别人的喜爱!”
娴雅说着,面带温婉的笑容,却用力攥住穆涵郁的手腕,说道:“我从来都不想和许诗媛比,而我也永远不会输给她。只是你,你却从比赛开始就注定了输。”穆涵郁紧盯着娴雅,娴雅接着说:“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原因很简单,因为许诗媛比你真!你若是想坐稳欧家少奶奶的位置,就最好收敛一些。再这样挑拨离间,下翅是怎样,自己慢慢体会去吧!”
说完,她松开手,饮了一口杯中的果汁,因为她生病着,便没有喝酒。
穆涵郁却说:“我的下场不劳姐姐你费心,想好你自己吧!若是失去了汪子轩,你才是这世上最失败的人!你不在这十多年,陪在汪子轩身边的人可是许诗媛!虽说她是穷人,可是,架不住人家年轻漂亮,又是医学博士,姐姐你呢?再怎么美,也都是昨日黄花了!”说到这里,她突然笑问:“姐姐,那一晚,你是不是打算试试自己的魅力啊?没有成功是不是?”她又叹道:“岁月不饶人啊!美人迟暮,你还真是可怜!”
娴雅始终是面带微笑,只说了一句“老太婆活的时间长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见的事情多,不会像你一样这么沉不住气,喜欢上蹿下跳、煽风点火!”说完,她朝着谭慧贤走过去,和几位伯母聊了起来。穆涵郁看着婆婆们看周娴雅时欢喜怜爱的神情,恨得咬紧牙。
诗媛和汪子轩走到了一楼一个休息室,锁上了门。
“关于子嫣所说的,是怎么回事?”她抬头盯着他,可是,他沉默了。
“汪子轩,你在怕什么?真相难道那么可怕吗?”她揪着他胸前的衣衫,追问道。
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庞,问:“如果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你会恨我吗?”
她却露出淡淡的笑,叹道:“这么多年,你隐瞒的事还少吗?”他欲言又止,而她说:“如果你真的难以启齿,就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拦住她,她抬头,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苦笑了。
“欧家收购了《风云周刊》,明天对外公布!”他说,她惊呆了。
“对方老板是澳洲巨商,欧家和穆家在澳洲的生意被对方钳制,多年来损失巨大。爸爸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联手把澳洲那边的生意抢过来。所以——”他没有在意她的反应,接着说。
“那,那我们——”她无法搞清楚状况。
“如果强行收购,要在股市上花很多钱,而且,如果对方老板决心要保这本周刊的话,对方实力雄厚,硬碰硬,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拖进去。所以,就借了这次事件,从舆论和法律两方面逼迫对方缴械!”
“收购那本周刊几乎没花太多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造船厂这几年一直盈利不多,主要是因为原材料价格过高,澳洲商人控制着我们的原材料。我们四家根基在亚洲,多年来的主要方向也是亚洲市场,可是现在,澳洲和亚洲在很多方面已经趋向一体,将来必定会有更多的交流。所以,必须要向澳洲扩张。”
“这么说,这次的事,只是你们计划的一个突破口?”她盯着他问,他点头。
“既然你们这样想的,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她问道。
“这个计划是保密的,所以——”他说,看着她。
“怪不得,怪不得子嫣说利用、说欺骗。我还以为,以为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清白,原来,原来如此!”她笑的那样凄然,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他赶上去,从身后抱着她,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
“谢什么?嫁给你,我不就得这么做吗?只是,只是,我的脑袋好乱,我想要静一静,静一静!”她拿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说,“对不起,我今天没办法和你演戏了,我好累!”
“许诗媛——”
“跟你在一起撒谎那么多,骗了那么多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她颤抖着嘴唇,“汪子轩,和你我有关的事,我不希望从别人那里听说之后再来找你求证。一次又一次,我会受不了!”
她此刻的心情,他怎么会不明白?相处这么多年,他深知她是那样一个追求真实的人,用真诚之心对待别人的人。是他让她一步步远离了那最初的自我,远离了那美好的自我。
是他毁了她!
他只说“既然身体不舒服,你就回房休息吧!我跟爸妈说一下!”
她没有想到他连个辩白都不会讲,只是苦笑着走了出去。
他给她按了电梯,她便独自一人直接上了四楼,没有再回去宴会厅。
“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会更简单些。这样猜来猜去,苦的只会是你们自己!”丁皓楠一直在门口站着,看诗媛离开后,便对汪子轩说。
“你这家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絮絮叨叨?”汪子轩没有回头,说道。
“旁观者清,你还不让我说了?走吧,大家都在等你!”丁皓楠拍拍汪子轩的肩。
“子嫣回来了没?”汪子轩问。
“刚刚被怿嘉带回来了。你还是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她那么对娴雅姐,只是为了许诗媛。你明白的!”丁皓楠说道。
汪子轩苦笑了,叹道:“真是没有一个人让我消停的!”
“这你可别怪别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自己的感情事那么复杂,谁能帮得到你?自己想办法安抚去吧!”丁皓楠笑道,“许诗媛伤心,娴雅姐心情不好,子嫣又在那儿生气,我看你怎么办!”
汪子轩只有叹息。
“我只是在想,你这件事会不会给娴雅姐离婚带来麻烦?不知道那边会怎么处理?”丁皓楠突然说。
“我会帮她解决这件事的!”汪子轩答道,却听丁皓楠问:“娴雅姐离了婚,你不会是想跟着离吧?你的那份结婚契约——”
“我还没想那么多!”汪子轩说。
“子轩,其实你知道该怎么做,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烦躁!”丁皓楠说完,朝着宴会厅走去。汪子轩站在原地,叹了句“我知道吗?”
娴雅的心情似乎根本没有被子嫣那一锄闹给影响到,她依旧是那个处事不惊、永远保持着最优雅笑容的周娴雅!谭慧贤不止一次为了女儿的过错向她道歉,而她总是说“伯母不要这样说,子嫣她是一时激动,没关系的!”
这就是周娴雅啊!
汪子轩远远地看着她,那样熟悉却又陌生!曾经,他以她为傲,因为她是那样的完美无缺。可是现在,她的完美在他的眼中有了新的理解,而这种新的认识是很可怕的,他也深知这一点。可是他不得不重新来审视自己过去的情感,思考未来的选择!
许诗媛刚才那番话以及她的伤心,他可以理解,她已经为了他失去了很多的本真。因为她是那样的彷徨,所以她无法若无其事地以最灿烂的笑容示人,所以她想要躲起来。
娴雅却不同!她是永远都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感受表露在脸上的,她可以在背后落泪,一旦面对另一个人或是一些人的时候,她会立刻恢复最美丽的一面。
他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更加喜欢哪样的人。或许,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假设。在这样的假设下,娴雅和许诗媛都是单身,他会选择谁?
毫无疑问,娴雅似乎天生就是属于汪子轩生活的这个世界,她会是最适合做汪家少夫人的一个女子,因为她永远都是闪光灯下的主角,她可以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并得到所有人的赞誉,因为她举止大方得体、优雅温婉。即使面对汪子轩,他很清楚,娴雅也不会容许自己有丝毫的失误,她会事事要求精致到极限。她就是那样的人!
而许诗媛呢?她虽然也会勉强自己在人前为他的形象而保持名门少妇的仪态,可是,她坚持不了太久。他太知道了,每次出席完什么活动,让她表演几个小时之后回到家里,她必定是要发呆好一会的,还总会跟他说“我笑的脸都僵硬了,神经都抽掉了”、“跟她们聊天都找不到话题、无聊死我了”之类的话。尽管她会这么说,可是她依旧会为他做那些不适合自己习惯和作风的事。她会在他伤心之时,陪着他去游乐场却不说明缘由。她会在深夜里开着家里的灯等着他,却不承认自己是在等他。她会和他为了很琐碎的事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会动手,可是,事后会乐呵呵地问他被打的痛不痛,他明知不痛却还是会骗她,让她内疚一下。
许诗媛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回房待着,不再见人。可是看看娴雅,她被子嫣那样辱骂,还被扇了耳光,却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一样!
是许诗媛幼稚矫情,娴雅成熟明理,还是许诗媛真实傻气,娴雅精明做作?
天啊,他突然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他怎么可以说娴雅做作?怎么可以?
人生第一次,他对娴雅的评价用了一个贬义词,他为此深深自责。娴雅的所作所为,不能不让他这样想。他很希望娴雅也发个脾气或是骂个人怎样,甚至像姐姐那样打人都好,可是娴雅不管面对什么事都会微笑,他很心疼这样的娴雅!同时,他也——
难道是因为和许诗媛在一起久了,他对自己从小生长的这个环境产生了些许的不适应吗?甚至对娴雅都产生了怀疑!曾经,他认为,女人就应该是像娴雅这样的,可是,许诗媛显然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识,尽管他有个暴力的姐姐!
他不愿再思考下去,因为他不愿质疑娴雅。
面对娴雅,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许诗媛太幼稚了。正像丁皓楠所说的那样,她很单纯,她不适合在他汪子轩的这个世界里生活,却是让他感觉到真实的人生。
唉,胡思乱想什么,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即便是娴雅离婚了,他又无法离婚,何必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增添烦恼呢?
就这样,他走向宴会厅的众人,解释说许诗媛身体不舒服,上楼休息了。客人们也都理解,毕竟她刚出院没几天嘛!
他看见了娴雅走向外面,便跟了出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他在后面,便一直往湖边走去,而他则始终和她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
湖水盈盈,月牙儿倒影其中。
“时间过的真快啊,都不记得上一次和你在这湖边是什么时候了!”她叹道。
“娴雅,子嫣她不懂事,对不起!”他走到她身旁,温柔地说。
她看了他一眼,又是微微笑了。
此刻,他看着她的笑容不似以往那样的痴迷,心中却生出一股怜惜,下意识地拥抱着她。而她也没有抗拒,乖乖地靠在他胸前。
沉默许久之后,她说:“轩,我有些嫉妒她了呢!”
他没有回答,却是微微搂紧了她。而她再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一直安静地偎依在这曾经属于自己的怀抱。
夜如此静谧,月光如此柔美。
而他的怀中,便是自己的月光女神。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照进来。
诗媛站在床边,正好可以看到湖边,看到湖边的人。那是她熟悉的背影,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也可以猜到那是谁!而他在拥抱着的人,当然是娴雅!
我该放手吗?成全他们,让他幸福?娴雅是他爱的人,也是最适合做他妻子的人!
想到这里,她决定晚宴之后找汪默枫谈。
湖边那两人的身影,如同刀一样扎进她的心。
该放手了,与其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生活,不如自己一个人好了。爱他又怎样,得不到他的心,这样勉强在一起只会是让三个人痛苦。
她闭上眼,背靠着窗户站着。
就在这时,有人在敲门,她擦了眼泪,捏了捏鼻子,走去开门。可是走到门口时,敲门声没了,她打开门,往外看,原来是子嫣!
子嫣不知道诗媛在哪间屋子待着,便一间间敲了过来。
两个人靠着墙坐在走廊的地上,两个人望着对方傻傻地笑着。
“子嫣,我想好了,找爸爸谈一下,我要离婚!”诗媛说道。
“好,我支持你!”子嫣伸出手,两人像过去那样握在一起,“我也决定了,搬出这个家!依靠自己,做自己的事!”
诗媛很意外,问:“为什么?因为我吗?”
“也不全是啦!”子嫣环抱着自己屈起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我只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那种离开了家里就一事无成、活不下去的人!从小到大,除了你和依璇,别人跟我亲近,只因为我是汪默枫的女儿。真的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啊!”
诗媛把头靠在子嫣的肩上,沉默不语。
“诗媛,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样的家庭,做我们自己,走自己的道路!”子嫣说。
诗媛点头,可是,她深知这件事的难度很大。
“你的脸,还痛不痛,子嫣?”她问。
子嫣笑着摇头,却说:“是他眼瞎了,你这么好的,他看不见,一心就盯着那个周娴雅!没眼光!男人嘛,就那样肤浅,看人只看表面。”
诗媛笑着搂酌朋友的脖子,笑道:“他就是瞎了啊,不光看不见我,连你这么聪明善良的妹妹都看不见,要说他没瞎啊,没人信的!”
两个人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四楼的走廊。
晚宴结束后,娴雅依旧回了费家。
汪子轩和父亲、姐姐一起商议了今晚四大家族最后的决定,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钟,他便上楼回自己的卧室,他以为她在,可是卧室里漆黑一片没有人。
他只好一间间找,才在她的书房里找到了她,她正在上网。
她看到了慕飞给她的邮件,好多封。从她住院那天开始,每天早中晚三封,问她的身体,问她吃东西,问她睡觉。虽然每天的内容基本都是一样,可是,他写的不同,让她的心中既感觉温暖,又充满愧疚。明明是自己那样残忍的伤害了他,他却依旧关爱她。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样不计回报吗?
除了慕飞的邮件,她还看到了莫少康的来信。他也知道了她的事,只是问了她的术后康复状况,没有过多的询问,还叮嘱她好好休养。第三件事,便是他下个月要来参加一个神经科学的学术年会,说想见见她。
下个月啊,算日子的话只有一周了。
年会,她看着这个词,感觉距离自己好远好远。
从大学时候开始,只要学校里举行学术会议,或是有什么人来做她感兴趣领域的学术报告,她必然会跑去听。去医院以后也是同样,医院里经常也会有一些关于病症治疗和发产理的最新研究进展的报告,她只要有空就会关注。
作为一名医生,不单要对成熟的知识熟练掌握,还要不断关注自己那个领域的最新进展,这是成为一名优秀医生的必备素质。
可是现在,她——
她抬起双手盯着看,不自觉地苦笑着叹气了。
“你怎么了?”他站在她身后问。
她放下手,关掉了信箱,问:“客人都走了吗?”
“一个半小时之前就走了,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她说着,关掉电脑,站起身往屋外走。
“那些事,对不起!”他说。
“没什么,我不会在意的!”
他苦笑了,却没有说一个字。
感情的十字路口,往远推一把还是往进拉一把,都会影响这段感情未来的走向。可是,当你期待着对方拉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想着走近她一步?
“我想和你离婚,汪子轩!”她背对着他,站在黑暗之中。
她的语调那样平静,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样。
“决定了吗?”他问。
“嗯!我要和爸爸谈谈,现在就去!”
他没有阻止她,依旧站在原地。可是,当她走出书房时,靠着墙闭上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自己傻得以为他会劝说自己不要这样做!
她一步步往楼梯口走去,扶着墙壁,脚步是那样的缓慢。
她听到了身后有门关上的声音,闭了一下双眼,又继续往前走。
“你以为我爸会答应你的要求吗?”他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膜,她停下脚步。
“许诗媛,我不会和你离婚。如果让你做出这种决定的理由是这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我有错,可是,我不喜欢你因为一件事就说什么要离婚之类的话,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
她回过身,盯着他,说道:“你不是想和她在一起吗?我成全你,汪子轩!”
他几步就冲到了她面前,两人盯着对方。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凭什么成全我?我告诉你,许诗媛,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成全!一厢情愿做这种决定,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可笑之极!”他扔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往卧室而去。
她顺着墙壁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无声地落泪。
回到房间,他一拳砸在墙上,说了“自私自利”四个字!
她始终没有回去卧室休息,他一直在等着,坐在床边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屋子里静得可怕。
可是,过了半小时也不见她回来,他不安起来,开始出门找了。她应该不会真的和父亲谈离婚的事吧!不会的,许诗媛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这么久不回来,那家伙一根筋,不会做什么事吧?
他突然一阵心慌,赶紧冲出卧室,但见她依旧坐在走廊的地上。
“笨蛋!”他说了句,便走过去抱起她。
她没有出声,只是那样呆呆的,面无表情。
“明天我们搬走吧X去那边住自在一些!”他说,她没有回答。
这一夜,两个人没有再说一个字,心中想着的是不是同样的事,却不知道。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汪子轩跟父母说了搬出去的意思,父母担心诗媛没人照料,不放心。汪子轩便让仆人苏太太住到蔷薇之屋照顾诗媛,而诗媛自始至终都没有讲话,汪子轩还为了昨天的事跟妹妹道了歉。
子嫣不明白诗媛怎么了,不是说了要离婚的吗?看这样子又不像,咦,怎么回事呢?可是在饭桌上又不好问,不过,她却说自己也想要搬出去住。话还没说完,姐姐就说:“小妹,昨天的事,你不觉得应该去费家跟娴雅道歉吗?你不是孝子了,做事该有个分寸!如果连自己的错误都无法面对改正,你有什么资格说搬出去的话?”
姐姐语气严厉,子嫣也不敢反驳。
“嫣儿,别耍孝子脾气了!”母亲说道。
“妈妈,您别管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不动脑子,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她转吗?”汪子敏头一次对妹妹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不免惊讶,可是,没有人说什么。
“你先好好跟娴雅赔礼道歉,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姐姐的口气完全是命令式的,汪子嫣张大嘴巴,就是说不出来话。
“轩儿,在诗媛可以自由行动之前,你就尽量在家里办公,多多陪着诗媛。”汪默枫说道。汪子轩点头应声。
“诗媛,要是需要什么就打电话过来,我叫他们给你送过去!”婆婆含笑道。
“嗯,谢谢妈妈!”诗媛也只有这样回答。
早饭后,汪子轩便开车载着诗媛和苏太太回了蔷薇之屋。
汪子嫣去了费家见了娴雅,可是,除了道歉,她把诗媛要离婚的事也跟娴雅说了。娴雅大惊,说不出话来。
“不过,离婚对你们都好。你和我哥如愿以偿了,诗媛也可以自由了。”子嫣说。
娴雅万万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子嫣走后,她一个人坐了好久。
下午的时候,汪子敏接到娴雅的电话,说她已经买好机票,准备离开了。娴雅谢绝了费家和汪子敏的挽留,登上了去往东京的航班。
汪子轩听说以后,驱车赶往机场,却只看见她往登机口而去。她回头看见了他,便带着她最灿烂的笑容向他挥手再见。
只有方怡茹一人在机场送她,其他人都没有赶上。
“子轩,这是她给你和诗媛的信!她说想跟诗媛当面道歉的,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方怡茹交给汪子轩一封信,说道。
这时,汪子敏和费安辰赶来了,大家的心中都觉得空落落的。娴雅来了,又走了,原以为她会一直待下来,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成全别人还是自己?或许,都是吧!
诗媛也没有想到娴雅就这样走了,看着汪子轩赶去追她,心情无法平静。他的心中一定是很不舍的吧,会不会把她追回来呢?还是跟着她走?诗媛已经不愿去想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的感情世界几乎彻底颠覆。经过这些日子,她终于知道自己爱他,也深切体会到他对她的感情,对娴雅的感情。
如果他选择了娴雅,她一定可以平静的离开!
坐在家中等待,可是,她总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虽然告诉自己一个事实,却不愿接受,心中总是怀着一个幻想,那是与残酷现实截然对立的一个美好想象!
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等待他,等待那个或许不会回来的人!
这晚,她没有给他拨电话。不是因为家中还有仆人住着,并非她一人,而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希望。
为什么每一次当她发现自己的爱情之时,那爱情就被现实扼杀在萌芽状态?
难道说,我不配拥有爱吗?
她坐在沙发上,想着过去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笑了。没想到过去是那样的快乐啊!
此时,她越来越有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如同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心灵,如同乌云一般吞噬了她的希望之光。这感觉便是:爱情只会给她带来痛苦!过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快乐,就是因为她没有爱上他。因为没有爱上,就不会对他有期待,不会对明天有幻想,就不会受伤,不会痛苦。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给忘了?
可是,一旦爱上他,可以当做没有爱过吗?
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中,如何将那样炽烈的爱情之火熄灭?
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无情吗?可以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吗?
“即便做不到也要努力去做啊!”她叹息道。
可是,她看了手机,已经过了零点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难道说他真的和娴雅走了?抑或是他把娴雅留住了,正和她在一起?
“想这个干什么?他迟早都是要走的,何必勉强呢?”她虽然这么说,可是依旧在等。
等着等着,她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间慢慢流逝着,刚刚萌发出来的爱情的幼苗,在这一重重的风雨之中,是否有生命力成长下去?没有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