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197】
“你，过的好吗？”士旗迟疑的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还好！”
“真的好吗？”
“嗯！”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疲惫，很无力。
“你在我面前，实在不需要强颜欢笑。”他揽过她的肩，“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单身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就算谁嘴上都不说，但是她们的辛苦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哪个女人不想枕在一个好男人的怀抱，让他为自己遮风挡雨？谁愿意这么辛苦？韩予默的所承受的，他能理解，可是那个宁臻呢？她看起来比紫央更坚强，更能干，头脑也更清晰，为人也正派，她的男人又为什么让她带着孩子辛苦生活？
难道，那个男人没有心吗？
他知道，紫央不希望他过分的担心她，他越是为她着想，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所以，他宁可偷偷的关注她。她和孩子住在山上，他去过无数次，却一次没有露过面。因为他知道，她心里只有一个韩予默，上天入地她都愿意陪着他。
然而，却没想到，不管上天入地，她都不快乐。
她的快乐，似乎已经被上天带走了。
“睡吧，好好的睡，再醒来，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他轻声的道。。
郁紫央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只听到一阵熟悉沉稳的脚步声时，她突然醒来，看到韩予默已经站在面前了——
她顿时忘记了反应！
尽管她和士旗什么都没有，但这一刻，她靠在人家的肩上，她依旧觉得心虚。
想对他解释什么，韩予默却制止了她开口，并且将她揽进臂弯里，“紫央，士旗，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爸，那位是我爸的妻子王宁。”
“伯父伯母你们好！”士旗向他们点头示好。
紫央也是一阵惊讶，没想到他们会来，刚喊了一声伯父，就被韩予默瞪了回去，“叫什么伯父？叫爸！”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话也说不出一句来。
韩启峰和王宁相视笑笑，“对，跟予默一样叫爸爸吧，虽然我们还没见过你，但是听说了你和予默的故事，我们已经从心里承认你了。”
紫央更不好意思了，脸也更红了，喊了一声：“爸，王阿姨！”
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启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乎也没把刚才的一幕放到心里去，四下张望了一下：“那个，我的小孙子呢？我想见见他！”
“他啊，现在都是我们医院的小义工了，伯父你们先聊，我去找他过来。”士旗笑笑去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小家伙一蹦一跳的朝这里走来，看到跟前站着两个陌生的人后，他立刻停了下来，牵住妈妈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恩恩，叫爷爷奶奶！”紫央说。
“爷爷奶奶好！”小家伙乖巧的叫完，还是一个劲的盯着韩启峰看。
韩启峰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郁怀恩！”
“郁怀恩？永远感恩？好名字！”韩启峰微微笑道：“恩恩，你是不是有话问爷爷啊？”
“我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啊！”韩启峰一阵心酸，这个孩子才这么小，性格就这么敏感。
小家伙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爷爷，你是爸爸的爸爸吗？”
韩启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爷爷！”小家伙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哽咽的喊了两声。
从小，别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爷爷会陪着他们玩，奶奶会给他们买吃。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虽然乔爷爷乔奶奶对他也很好，可他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爷爷奶奶。.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韩启峰解脱了，王宁幸福了，却毁了韩母的一生。虽说韩母是自作自受，但是韩予默二十多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害了紫央，也让无辜的恩恩被牵连。
想到这一切，王宁就觉得揪心的很。虽然恩恩不是她的亲孙子，却让她更加的心疼，忍不住，也蹲下身，拉过恩恩：“恩恩，来让奶奶看看你！”
“奶奶！”
“乖！”王宁忍着泪，眼睛却红了，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十字架的项链，给他戴到脖子上，“宝贝儿，这个是你爷爷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奶奶把它送给恩恩好不好？让他保佑恩恩，一生平安、快乐、幸福！”
“这个，真的可以保佑恩恩吗？”小家伙看着脖子上的项链，用手指摆弄着那十字架。
“当然可以啊！”
“那恩恩可以送人吗？”
“恩恩想送给谁？”
“给妹妹。”小家伙仰着脑袋，认真的望着王宁，“如果它真的可以保佑恩恩，那也一定可以保佑妹妹！恩恩想送给妹妹，要妹妹快快乐乐的长大！”
王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奶奶！”小家伙也快哭了，趴在她肩上说了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看到，王宁听完这句话，严重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紫央也要哭出来了，韩予默连忙说：“爸，王阿姨，你们也别一直在这里了，进屋里去看看小忧吧！”
“好！”
—————————————翩若行云 作品—————————————
病房里，
小忘忧正睡得香，小无忧也在睡觉，宁臻坐在她们两张病床的中间，看着她们。
见到大家都进来，她站起了身，紫央为他们介绍了一下。
“忧忧怎样？还好吗？”紫央坐到无忧的病床前，用脸颊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孩子，总算稳定了，没有再发烧。”
小忘忧的病是来的急去的也快，只有小无忧，她的情况不算很糟糕，但是时好时坏，宁臻几乎是好几天都没有合眼。紫央劝她休息一下，她来看着孩子们，但是宁臻不肯，她的女儿还在跟病魔做斗争，她做母亲的，怎么能睡得着呢？
“予默，小忧跟你长得真像。”韩启峰痴痴的望着小孙女的脸，“你看，这小眉毛，小鼻子，简直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是你没看到她醒来的样子。”韩予默笑道。
“什么意思？”
“没。”韩予默只笑不语。
“你别笑，别看你现在长得挺帅，你小的时候啊，跟小忧这么大的时候，你就眉毛和鼻子最好看。”
“是吗？”韩予默一扬眉。
正在这时，病床上的小忘忧也动了动眉毛，真的跟韩予默的动作一模一样，然后，她就睁开眼睛了。明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看，冲着韩启峰嘻嘻一笑。
顿时，老人的心里大受震动，震惊了好一会儿，望着她笑弯的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好久好久，他才从她的笑中回过神来，望着儿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说我没看过她醒来的样子了。”
因为小丫头，她的眉毛鼻子都像韩予默，眼睛和嘴巴却像极了郁紫央。她真的就像她的名字所起的那样，没有忧愁，不哭不闹，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像冬天里的骄阳，像夏日里的微风，让人温暖又舒服。
“予默，我有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韩启峰突然说。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笑了笑，“我真得太喜欢小忧了，还有恩恩，等到他们再大一点，你要答应我让我随时能把他们接过去小住。”
“这个问题问我就好了。”韩予默还没顾上说话，一直在一旁摆弄十字架，没有说话郁怀恩突然说话了，咚咚咚的跑向爷爷，“爷爷爷爷，我也喜欢你，你不用征求他的同意，只要恩恩愿意就行了。”
“他？”韩启峰奇怪恩恩的称呼。
“爸，他说的就是我。”韩予默苦笑着自报家门，这个儿子，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不肯喊爸爸。
小家伙不屑的撇撇嘴，又跑到紫央身边，玩弄着脖子里的十字架，问：“妈妈，这个项链好漂亮，这是奶奶的定情信物，你也有定情信物吗？”他似乎还不能真正理解定情信物到底是什么。
紫央笑了笑，“很抱歉，妈妈没有。”
“那他真抠门。”小家伙惋惜的摇摇头，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让屋里的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呀，人小鬼大。”紫央没好气的点点他的脑袋，“你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你看，你一说话把无忧都吵醒了。”她指指一旁醒来的小无忧。
“没事，她们都睡很久了，都该醒了。”宁臻笑道。
韩启峰和王宁又坐了好一会儿，陪两个小女孩玩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韩予默和郁紫央送他们到医院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爸，这是我公寓的钥匙，你和王阿姨这几天也不要在酒店里住了，一楼都是客房，你们随便住哪一间都好，总比在酒店里住着舒服。”
“你不回去吗？”紫央奇怪的看着他。“爸和王阿姨难得来一次，你不多陪陪他们吗？”
“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公司里的事，他不是都决定放手，交给小李去打理了吗？
韩予默没说话，和韩启峰相视一看，交换了一个彼此相知的眼神。然后韩启峰笑了笑，接过钥匙：“行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紫央，别自己一个人硬撑着，你和宁臻都需要休息，有什么事交给予默就行了，他是男人，你们女孩子还要多照顾自己才好！”
“谢谢爸！”紫央感动的道。
以前已经深深领教了韩母的蛮不讲理，才领略到韩启峰的“通情达理”多么让人感动，有人支持她和韩予默在一起，她好像真的看到了曙光。真的，就像士旗所说的，睡醒了，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翩若行云 作品—————————————
第二天，韩予默带着韩启峰和王宁去见了韩母。
他们没有靠近他，只是远远的站着。
想当初，他们三个都是同校同学，王宁和韩母更是同班同学。一样的年纪，王宁看起来看是很年轻很时尚，可是韩母已经很苍老了，在这样疗养院的环境下，也失去了化妆品的遮盖，脸上深深的皱纹更是显而易见。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韩启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
对于这个女人，他有过恨，有过怨，却也有着深深的可怜和同情。毕竟，是一个深爱他的女人，虽然她的爱很极端，很让人难以接受……
“启峰，我有点不敢面对她了，她见到我，会不会更受刺激啊？”王宁弱弱的问。
“就算更受刺激，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韩启峰说着，看向儿子，“你妈妈住进来以后，常常是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吗？”
“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把她送进来了。”韩予默苦笑着，“前段时间，你把人家一个病人的头发给烧了；还有一次，把别人的头给打破了；这样的情况几乎隔三差五的上演一次。最近可能是累了，所以就安静了。”
精神疗养院里，到处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像韩母这样神智比较正常的，还算少数。她不像别的人，做什么的都有，奇形怪状的姿态都有。此刻的她很安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痴痴的望着那扇大铁门，像是一个被囚禁在监狱里渴望自由的人。
韩予默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有一瞬间，他都心软了，他是不是不该把母亲关进这里来？
韩启峰看出了他的心思，“予默，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把她送进这里不是囚禁她，也不是放弃她，你是在救她。”
他大步朝韩母走了过去。
也许是韩母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她缓缓的回过头，站起身，看到面前站着的那个男人时，她顿时狠狠的一颤，脸色刷白：“是……你……”
“是我！”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她眼中瞬间划过一丝光亮，不过却是一闪而逝。看着他还和二十年前一样，只是在斯文帅气的外表上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而她自己，却已经苍老不已了……
她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那干枯粗糙的脸皮刺得她手心发疼，她连连后退了三步，惊慌失措又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来做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二十年前都乐于看我了，二十年后又有什么好看的？”她尖锐的喊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大门口：“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
“不见，可以忘记吗？”他一针见血的问。
“是，我忘了你了，我忘了，我早就忘了……”
“既然忘了，为什么还要为难予默？”他招招手，让予默过来。“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儿子，是予默，韩予默，他不是我，也不是王宁，你为什么要把对我们的恨转移到他和紫央身上？他不快乐，你就开心了吗？”
“我……”她刚想说话，看到他们身后走来的王宁。
年轻的时候王宁没有她漂亮，可是现在，王宁比她更时尚，更滋润，更加的风情万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深深的被刺激了，目光猛一下的看向韩予默，眼中的恨意也更深更切了，恶狠狠的瞪着他：“是不是你把他们带来的？你为什么要带他们来？为什么？你要他们来看你妈的笑话吗？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吗？”
“妈，没有人来看你的笑话？”如果不是闹成今天这样，谁愿意来看她啊？韩予默对于她的思维，深深的感到无力和无奈。
“萍萍，你别这样对予默，不是他叫我们来的，是我们自己来的。”王宁忍不住说道。
“你给我闭嘴！”韩母颤抖的指着她，“他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用得着你在这里说话吗？还有，谁允许你喊我萍萍的？我们有那么熟吗？”
“既然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
“这关你什么事？”韩母彻底的崩溃了，扑到韩予默身上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他是我儿子，我要打要骂都是我的事，你们谁管得了？”
韩予默一声不吭，任由她打，任由她骂，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默默的承受。
但是，他能忍受，韩启峰不能忍受。他把王宁挡到身后，上前用力的把她拉开，甩到一边，以一种极度失望极度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别人管不了，我总管得了吧？萍萍，你有什么怨，什么恨，我在这里，宁宁也在这里，你要打要骂冲着我来，别为难予默！”
“爸！”韩予默不认同的喊了一声，眼中的感激以及感动都是一种真情流露，遮也遮不住。
而韩母望着他们，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来回巡视，嘴唇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她颤抖的看向儿子，频频点头：“真是我养的儿子，我的好儿子，竟然联合起外人来对付我！想必，你已经被这个负心的男人和抢别人男朋友的女人感动了吧？你已经跟他们一国了是吧？好，你跟他们走吧，我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子！”
说完，她尖锐的嘶吼一声，朝一旁的铁门一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