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不退货 V1

下午许丝语给小苏放了假,一个人打着车和许丝果碰头,毕竟小苏是金茂地产的人,万一告诉了张安锦她找侦探的事,那可不得了。.

那家侦探事务所在很隐蔽的地方,弯过了好几条小巷子,才找到,有些破旧的小楼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家庭法律顾问中心。许丝语觉得很奇怪,她不由的拽了拽许丝果的衣袖,“怎么没有挂侦探事务所的牌子啊?”

“这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隐私吗?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找到的。”

姐妹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筒子楼,还能听到有女士哭泣咒骂的声音,迎面走下楼梯的女人一看就很富态,身边跟着几个保镖,女人带着墨镜,但是鼻子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许丝果不禁啧啧的说道,“这里还真是火爆啊,这个世界上的臭男人还真是多。”

许丝语忽然有些腿软,但既然来了,总是要进去看看。

那个私家侦探留着一撮山羊胡,戴着茶色的近视眼镜,在办公室里也不摘下礼帽。听许丝果介绍,他是特种兵出身,专门替女人解决烦恼,有妇女之友的美称。

妇女之友……

许丝语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完全想象不出这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好名声。私家侦探看着许丝语鼓起的肚子,意味深长的说道,“看这位太太的状况我就很揪心,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有好处,毕竟怀孕了,心放宽比什么都强。”

听他这么一说,许丝语的眼眶又红了,“我才结婚几个月,怎么也得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侦探笑了笑,“太太和你家先生的感情怎么样?”

许丝语一怔,感情怎么样,该怎么说呢,怎么说都不太合适,“我和我老公是相亲闪婚,现在的关系还算融洽。”

“太太不要太担心,我一定让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先介绍一下我们价目表……”

从侦探事务所出来,许丝语的脑袋里还不住的盘旋着价目表,固定费用是五万块,照片和视频取证加两千,超过三天,每天加费用一万块。许丝语交了定金,告诉了侦探张安锦的车牌号,还有他的日常行程。

“果果,你说张安锦知道了,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许丝果不由的叹着气,“那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定金已经交了,不管怎样,钱是退不了的,就当花钱买个心安吧。”

两姐妹在街上闲走,许丝语的精神状态很差,看着一对对甜蜜的情侣,心里就酸酸的。这些情侣中,又有多少男人是脚踏两只船的呢。这个世上又有多少女人忍受着老公外遇或者在外面胡搞的行为。想想女人真可怜,她辞掉工作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错误。现在的她没有工资,也没有三险,如果很不幸和张安锦离婚了,自己以后可就是身无分文。

就在此时,许丝语接到了侦探打来的电话,事务所已经秘密安排人布线了,只等着当事人张安锦的出现。本来俩姐妹准备好好的聊聊天,可张安锦发了简讯,今晚要和许丝语在外面享用烛光晚餐。

那是一家以泰国菜出名的饭店,很有情调,充满异域风情,张安锦点了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很稀奇古怪的做法。

“老婆,这段时间公司有点儿忙,没怎么陪你,今天向你赔罪了。”

听张安锦这么说,许丝语忽然心里有些不安与愧疚。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她又觉得自己的老公不像是沾花惹草的人,想着自己还找了私家侦探,真的有些内疚。

许丝语只是捧着一杯花茶,低着头慢慢的喝,张安锦总觉得她有些异样,“你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许丝语这才拿起筷子,“没有,就是习惯性情绪不佳。”

张安锦为她盛着汤,“这里的榴莲鸡汤味道真的很不错呢。”

这一顿饭吃的郁郁寡欢,两个人回到家,张爸一直在下面等着,张安锦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老婆你先上去。”

许丝语不动声色的上了楼,父子两个人把声音压得很低,许丝语想要听却听不到,不觉有些懊恼。许丝语不断的告诉自己心态要平和,终于在不断的心里催眠下睡着了。

睡梦中只听手机铃响,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卧房的灯还亮着,张安锦还没上楼,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她打开手机,是私家侦探发来的短信:你老公已上高速,车里还有一个男人。

许丝语推开门,这才发现客厅里早已空空无人。打张安锦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这父子两个到底在干什么?许丝语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又一次紧张起来。不过她紧张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消息了。

恍恍惚惚的睡着了,再醒来时才刚刚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的一片,虽然头有些痛,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了,她没有事情做,在屋子里闲走,爷爷穿着小背心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许丝语看见拦了下来,“爷爷,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把衣服穿好。”

“小芋头,我饿了,咱们找点儿东西吃吧。”

爷爷不管不顾的向厨房跑去,许丝语怕影响奶奶休息,便回房拿了一件张安锦的衣服给爷爷披上,张爷爷打开冰箱找了半天,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小芋头,没有吃的了,我们都要饿死了。”

许丝语看了看冰箱,是没有什么现成能吃的,李阿姨早上七点才会来,看着张爷爷的样子,一定是饿坏了,许丝语硬着头皮说道,“爷爷回屋把衣服穿好,我给您做早餐好不好?”

张爷爷穿的少,不由的打了个喷嚏,“你要做什么给我吃啊?”

许丝语又打开冰箱看了看,“面条,荷包蛋。”

“那我穿好衣服来和你一起做。”张爷爷一溜小跑进了卧房。

现成的面条是没有了,她只能自己和面了。张爷爷穿好衣服迅速的来到了厨房,非要帮着许丝语一起做饭,许丝语没看住,张爷爷的两只手便沾满了面糊。

许丝语只是任由张爷爷在厨房里,她一个人慢慢的和面,这是许丝果教会她做的第一道饭,简单又不费事。虽然做起来还不是很顺手,但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

忙乎了一早晨,家里的人陆续的都起了床,张奶奶看到许丝语在做饭,忙抢过了她手里的厨具,“哎呦我的孙媳妇,别沾凉水,快到那儿坐着去吧。”

许丝语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的,已经做熟了。”

小九九打着哈欠进了厨房,也是一脸的惊异,“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点,品尝着许丝语的手艺,还好,今天的许丝语没有丢人,做的面条是正常味道。张奶奶不住的点着头,“我们孙媳妇儿真有两下子,做饭真好吃呢。”

小九九不由的撇着嘴,“奶奶你偏心,嫂子做了个面条就好吃啦?我会做的比嫂子多多了。”

“我们丝语是城里的姑娘,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得了,哎?儿媳妇,你快吃啊,发什么呆?”

张奶奶这么一说,许丝语才发现张妈的表情不太好,张妈放下碗筷,按了按太阳穴,“妈,我先回房休息了,头晕的厉害。”

今天早饭吃的早,李阿姨来到家里的时候,只剩下洗碗的工作了。许丝语敲开了张妈的房门,张妈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有些胖的张妈看上去很憔悴。

“妈,好点儿了吗?我一会儿要去做产检,和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张妈只是摆摆手,“哎,不用了,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吧。”

许丝语关上了门出去了,张家的人都好不正常,难不成他们都知道了张安锦搞外遇的事,只是瞒着她一个人。许丝语比预约产检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浓浓的药水味又刺激了她的胃,她不由的向厕所跑去,有些筋疲力尽的重新坐回长凳,诊疗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方之筱。

“是张太太,你也在这家医院建的档案吗?”

许丝语抬起头,微微笑了笑,“韩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一个人,允池最近很忙,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不过他说今天晚上会回来陪我去度假呢。”

许丝语依旧笑着,可唇边有些苦涩,每个人都在慢慢的变得幸福,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地,“那韩太太慢走。”

方之筱由助理搀扶着进了电梯,“改天再见了,张太太的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

许丝语摆摆手,有些失落。她进了诊疗室做了详细的检查。

“胎儿的发育正常,张太太要保持良好的心情。”

原本冷声的许丝语一怔,抬起了头,“能从检查上看出来心情不好吗?对胎儿有没有影响?”

医生呵呵的笑着,“张太太总是走神,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学会释怀,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会漂亮可爱。”

她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出了医院,想着景明山庄有些压抑的氛围,她就不想回去,便让小苏送她回了娘家。心情不好的许丝语喜欢睡觉,她一直睡到吃晚饭的时间还没醒。

“姐,别睡了,快吃饭了。”

许丝语昏昏沉沉的起了床,许丝果凑到她面前悄悄的问道,“那个侦探有没有联系你?”

许丝语摇摇头,“还没有,你说他会不是是骗钱的啊?”

许丝果皱了皱眉,“不会吧,我一个学生的妈妈就是找的这个侦探,她老公很狡猾的,她总是拿不到证据,还多亏了这个侦探呢。”

虽然许丝果这么说,可许丝语心里显然不踏实。“果果,你说,万一张安锦真的有外遇,我该怎么办。”

许丝果耸耸肩摇摇头,“能怎么办?现在咱们家的大房子都是张安锦买的,很多东西也都是张家安置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说到底,咱们家处于弱势地位。不过姐,如果真的过的不开心,就把房子还给张安锦,咱们回老房去住。孩子我帮你养,人这一辈子没钱可以,但是要把那口气喘匀了,下辈子也好有个希望。”

许丝语不由心中感叹,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感情,许丝果竟然也能出口成章了。妹妹讲的条条是理,可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许丝果最喜欢给自己披上坚硬的外壳,然后装作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其实里面的心很脆弱。

许妈妈为许丝语做了很多营养餐,一心想吃炸鸡的许丝语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姐妹两个很有默契,在爸妈面前张口不提此事。小苏晚上十点多来了电话,要接许丝语回去,可许丝语还是不想回家,便和许丝果睡在了一间屋里。

爸妈的新房装修好,她一天都没有住过,包括家具都是张安锦陪妈妈去买的。一想起张安锦有外遇她眼眶就红了,从没想过那个说喜欢她,想和她结婚,而且要一辈子对她好的张安锦竟然有外遇了。可她已经习惯张安锦在耳边没有大脑般的讲话,习惯没事的时候在柜子里搜一两条藏匿的卡通内裤出来,习惯了让张安锦抱着睡觉,只有三个多月,可她却是真的习惯了。

如果,侦探查到了什么让她不能接受的事实,她该怎么办?向其他的太太一样,忍气吞声,只要能把钱拿回家就不管不顾吗?这段婚姻是她选择的,可这么快就瓦解了,真是讽刺。

许丝果早就进入了梦乡,可许丝语却不想睡。调成静音的手机灯光一直在闪,她接起,竟然是张安锦。

“老婆,你怎么回娘家了,我今天特意赶回来陪你了。”

张安锦的声音很疲惫,许丝语心中一悸,“你总是没有音讯,那个家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老婆你现在睡了吗?”

“还没有。”

“那跟我回家吧,我在楼下呢。”

许丝语一怔,她下了床来到窗边,十几层的高度往下看,只能瞧见张安锦那辆缩成蚂蚁大小的车。许丝语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换好了衣服锁好门下了楼。

刚一走出楼门,张安锦就把许丝语搂在了怀里,“想死我的宝贝老婆了,让你贵儿哥好好抱抱。”

许丝语有些厌恶的推着张安锦,“少恶心了,快走吧。”

张安锦开着车一路唱着歌,“老婆,如果让你回到小县城生活,你愿意吗?”

许丝语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回去干什么?聚城怎么了?”

“县城空气好,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虽然侦探告诫许丝语不要打草惊蛇,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有必要拦着我吗?”

张安锦只是嘿嘿的笑,“就是公司的事情而已,我们张家有规矩,回家就绝不讨论公事。”

借口,全部都是借口,张安锦的拿手绝活就是胡说八道,许丝语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庞说,“安锦,人们都说,怀孕的女人很可怜,因为她们的老公在怀孕期间想方设法的想要出轨。”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明显就是歪理啊。”

许丝语按下车窗,“书上说的,十个男人有七个都是这样的。”

“老婆你不让我看乱七八糟的书,可你自己呢?还不是会看这些书?我张安锦就是那个天下绝了种的好男人,世界仅此一个,濒危物种。”

张安锦想逗她笑,可许丝语怎么能笑得出来,“我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张安锦在路边停了车,他打开车顶灯,昏黄的车内,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张安锦想要抽烟,可许丝语却闻不得烟味,他只好吃了几粒木糖醇,“丝语,我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有些客套的话能不说的尽量不说,可你总是不踏实。你是我老婆,我自然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许丝语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可你每天都鬼鬼祟祟的,总是要告诉我到底在干什么吧?”

张安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打开车窗,风从小缝涌进来,很冷,顷刻他又关上了窗子,“有些事情,告诉你没用,何况是公事,说那么多干嘛。”

车子又一次启动,在人烟稀少的高架桥上飞奔,气氛又一次变得很凝重。张安锦再一次搪塞了过去,许丝语环抱着双臂,她浑身在颤抖,或许,张安锦没有想象的那么爱她吧,只不过是因为年岁大了,想要成个家而已,而她正好符合他的结婚条件,所以就结了。

还是那张两米的大床,两个人各自睡在一端,即使是同一床棉被,却依旧触摸不到彼此,许丝语侧身躺着,看着纱帘后的夜色,淅淅沥沥的冬雨一直下,虽然空调不停的运转,但还是涌上难耐的潮气,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大年了,明年又是怎样的光景?

她正黯然想着,却是被张安锦揽入了怀中。.张安锦的手掌摸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她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张安锦有淡淡的胡茬,在许丝语的肩头蹭着,“老婆,给咱孩子取个名字吧,虽然我翻了很多字典,可是语文还是学的不好。”

许丝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理他,张安锦没有得到回答,有些失望,他轻轻的唤着,“老婆,没睡着吧?”

张安锦的尝试没有成功,他又紧了紧手臂,把许丝语固在了怀中。他的怀抱始终是温暖的,即使心生忐忑,许丝语还是睡了个好觉。

张安锦还是一早就走了,公司里也没有他的踪影,许丝语暗自神伤,昨天的那个拥抱怕只是一个幌子。她在床上躺着,却听见隔壁卧房里有隐隐的抽泣声,张安锦的卧室挨着张爸张妈的卧室,张爸最近也很忙,家里的女人扎了堆。许丝语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住了,张妈虽然平日里乐呵呵的,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却不会说出口。

院子里奶奶和爷爷忙着给家禽喂食,已抽空的游泳池里,飘着几片落叶。许丝语没事做,便又去了聚城第一幼儿园,听着孝子的笑声,心情便会无比的好。今天幼儿园放学很早,因为明天就要开始放寒假了,许丝果开完会,便也有了一个时间不算短的假期。

小朋友们嬉笑着冲向自己的父母,然后蹦蹦哒哒的离开了幼儿园。

许丝语坐在滑梯的铁质阶梯上出神,旁边的旋转马被风一吹轻轻的椅。她还是不由的给张安锦打了电话,拨通的一瞬,心里总是酸酸的,“你还在忙吗?”

“嗯,今晚不能回去了,对不起老婆。”

许丝语在想,男人应该都很喜欢上班,因为上班是个万能而又好用的借口。

“姐,我们走吧。”

收拾好东西的许丝果唤着许丝语,许丝语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聚城第一幼儿园,两人晚上到了一家安静的茶馆坐着。

“那个侦探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许丝语有些心急,说好三天就会有结果,这都过去许多天,那个侦探却是关机。

许丝果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昨天我还去事务所看了看呢,还有工作人员在。”

许丝果端着花果茶,却没有喝一口,直到滚烫的杯壁变的温热,又变得冰冷,“今天你姐夫又不回来了,我回家住一晚。”

“可别睡到半夜又被接走了。”

许丝语尴尬的笑笑,“这一次真的不会。”

两姐妹回到家,许妈妈还在跟人讲电话,表情有些幽怨,半个小时候结束通话,许妈却坐在客厅里直叹气,许丝果便削着水果边问道,“妈,你这是怎么了?钱丢了还是怎么了?”

“你们还记得小学里的教导主任王老师吗?”

姐妹两个点点头,许妈继续说道,“那时候王老师真是嫁的好,她老公不到四十岁就做到市秘书长的位置了,可前两天被双规了,还牵扯出个情妇,那个女人还生了个半大小子,如今都上高中了。真是造孽啊。”

许丝语想象着那个教导主任,王老师长得很漂亮,而且很高很瘦,有气质。她老公也是一表人才,当时羡煞了聚城小学里的女老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许妈还叹着气,“你说那个臭男人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王老师气的一病不起,在医院里躺了大半月了,那个情妇天天在政府门口上访,不过是为了争夺家产。家里生了女孩就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妈妈实在是受不了折腾了。”

许丝语和许丝果对视了几秒,然后都低着头不做声。许妈长叹着气回到了房里,两姐妹也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房间里。她们没有开灯,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果果,如果真的成为了现实,可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欠男人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柔弱,这么委屈。”

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各人有各人的苦痛,没法一一言说。早上醒来的时候,许丝语终于接到了侦探的短信,张太太,明天下午三点,请按照指定时间到事务所。

只有一句话,许丝语却看了很多遍。明天下午三点,她到底要不要去?或者就这样糊涂的过一辈算了,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婚姻,就要为它买单。

“姐,你到底怎么想?”

许丝语摇摇头,她不知道。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可柔和的日光还是没有驱散冬日的阴冷,许丝语望着那个破旧的筒子楼,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步一步的走上狭小的楼梯。

在有些破旧的小沙发上坐定,侦探先生一言不发,只是向助手吩咐了几句,稍后助手便拿来一个牛皮纸袋,侦探把它递到了许丝语的手里。她的手有些软,可还是颤颤抖抖的拆开。

照片一共五张,却张张刺痛许丝语的心,她的眼前马上就模糊了。照片上的女人大着肚子,看上去像是六个月或者七个月的身孕,张爸爸拉开车门,而张安锦正扶着那个女人上车。那个女人的侧脸很清晰,俊秀青春。厚实的大衣被肚子高高顶起,那么刺眼。

她脑子里蒙蒙的,果然是这样。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相片被许丝果夺了过去,“这个张安锦真是人渣!姐你看到没有!那个女人肚子那么大,应该是在你没结婚之前就怀孕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张安锦说过的那个澳洲初恋女友?为什么要瞒着她呢,一家子都在瞒着她吗?她浑身虚软无力,如果不是许丝果扶着她,她都坐不直了。

侦探到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许丝语看了看却是没有接。

“张太太要顶住,现在你要收起悲伤,化悲痛为力量,争取所有自己可以争取到的权力。你还要抚养两个孩子,所以金钱上也是必要的。我们与聚城最大的律师事务所有联系,能尽最大的努力帮您的忙。”

从阴暗的筒子楼走出来时,外面又下起了雨,可许丝语没有感觉出来,只是痴痴傻傻的向前走着,许丝果拉着她站在了屋檐下,可许丝语的外套还是淋湿了,看着房檐上顺流而下的雨帘,她身上还在颤抖。

她交清了侦探所的一切费用,侦探说,他能帮自己争取到很高的补偿费,可她还在犹豫,因为结了婚的许丝语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离婚这回事。那一袋子的照片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许丝语一松手便掉在了地上,鞋子踩在上面,然后自顾自的冲进了细雨里。

许丝果捡起地上的牛皮纸袋,擦干净上面的污渍,然后小跑着追了上去,许丝果脱下外套罩在许丝语的头上,“姐,你别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许丝语好像没有听到,只是痴痴的走。她甚至连哭都不会了。两姐妹在最近的一家M记坐了,临近除夕,聚城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浓浓的年味,红色的小灯笼一串一串的挂在店里,放寒假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着汉堡。那杯热橙汁推到了许丝语的面前,还冒着热气,“快喝一口吧,暖暖身子。”

许丝语不由的看着自己的小腹,里面静静的躺着自己的宝贝,虽然有一段时间很排斥怀孕,但随着孕期的增加,那份偶尔喜悦的心境便会时不时的蹦出来,她曾经在想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喜欢女孩,可以给她们买漂亮的衣服,买头花扎辫子,她们一起学跳舞,就像她和许丝果一样,可张奶奶喜欢男孩,男孩子会光着脚丫满地跑,会打碎玻璃杯,会欺负路边的小猫小狗。

可这一切的美好很快就会被打破,孩子出生之后,他们就是失去爸爸,只有一个柔弱无力的妈妈。

许丝语想到这儿,便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只是无声的抽泣,肩膀无力的颤抖着。她们坐在M记的角落里,来来往往的顾客并没有在意这个心伤的女人。许丝果只是轻轻拍着许丝语的背,任由她哭着。

许丝语用近似耳语的声音哽咽的说,“我不想离婚……真的不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们就这样一直坐着……

从M记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许丝语哭的没有了力气,她不想回景明山庄,也不想回娘家,两姐妹便回到了她的新房。打开房门,屋子里还沉浸在新婚的氛围中。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沙发,还有到处可见很可爱的玩具娃娃。当然,还有无法回避的结婚照。碧绿的草地,雪白的婚纱,还有两个笑得很甜的人。

许丝语甚至没有洗漱就倒在了床上,她脑子里真的很乱,可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许丝语是被许丝果摇醒的,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阳光温煦却不刺眼,肚子饿得有些咕咕叫了。

“姐,你吓死我了,你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了!”

许丝语晃晃脑袋,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果然是两点了,悲伤的时候,连睡觉都不安稳,她一直在做奔跑的梦,很累,她想停下来,可后面有绿眼睛的豺狼一直在追赶自己。身心很疲惫,她洗了一个澡,温热的水浇在身上,疲乏解了大半。

从浴室出来时,许丝果做了一碗荷包蛋汤面,许丝语只是静静的吃,也不说话。

“姐,你到底爱张安锦吗?”

许丝语一怔,那半个荷包蛋便掉进了汤碗里,“我不知道,只是心里很痛,不甘心,还有被欺骗的感觉。”

许丝果耸耸肩,“结婚三四个月了,没有爱总是有感情的吧?”

许丝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张安锦就像是空气,有的时候空气清晰,她的心情就很好,有的时候空气混浊,她就会烦躁不安。可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身边,可有一天空气变得稀薄,就会很不舒服,甚至是窒息。

她没有回答许丝果,只是起身把碗放回到厨房里,然后缓缓的走向儿童房。打开门的一刹那,有风铃在轻轻作响。看着可爱的双人儿童床,还有张安锦一早就买好的奶瓶,小衣服,还有学步车,都是双份,墙上还贴着可爱的婴儿照,张安锦说常看这些生出来的宝宝漂亮。他会给那个女人也布置这样的婴儿房吗?连张爸爸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看来,张家一直把她当个外人。

沉思中,婴儿房的门打开,许丝果探进来脑袋,“姐,那个侦探又打电话来了。”

“哦。”

“他想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说过年以前定下委托代理合同能有优惠的。”

许丝语拿起奶瓶看了看,“过完年再说吧,我不想搞得乌烟瘴气。”

许丝果不住的摇着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们家人。姐你就这么懦弱吗?”

许丝语不说话,懦弱?从来不是,如果是从前的她,一定现在就追到张安锦的身边问个清楚,可还是为了孩子。

在新家里安静了好多天,张安锦终于回到了聚城,许丝语把许丝果打发回家了,生怕暴躁的许丝果和张安锦扭打起来。张安锦进门的时候,许丝语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开锁的一刹,她的手抖了一下。

“老婆,你怎么回这儿了?怎么不在景明山庄住着。”

他太过于平常的语气,令许丝语有些把持不住,她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报纸被捏出了褶皱,“太吵了,想安静安静。”

“原来是这样啊,嘿嘿,奶奶那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你好几天没回家,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许丝语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身进了卧房。张安锦赶忙跟了进来,“老婆,我好饿呀,咱们去吃点饭吧。”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舒服,想歇着。”

张安锦有些沮丧,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初,吹着口哨出了门。许丝语的手心一阵一阵的出着冷汗,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淡定,她身上在发抖,一会儿他就要回来了,可她并不想看到张安锦。

许丝语穿了外套,然后也出了门。她就在路上闲走,身边的轿车一辆一辆的驶过。许丝语没有带手机,生怕张安锦再打电话给她。她站在桥上,看着下面璀璨的灯火,桥下有水,岸边是长势茂密的野草,还修着路灯长椅,是情侣们约会的最佳地点,不过现在是冬日,还是冷清了些。她看着灯下行走的一对男女,女人搂着男人的胳膊,两个人坐在了长椅上,男人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然后喂给女人吃,这也许就叫做平凡中的幸福吧,有多少钱都换不来,嫁个有钱的老公也未必可以得到这最简单的幸福。

只不过许丝语觉得桥下的两个人有些眼熟,她不由的揉了揉眼睛,真的很眼熟,可是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许丝语不由的把脚蹬在栏杆上,身子往下探了探,好像……是小九九和铁生啊。她对铁生那套泛蓝的西服印象深刻,是很久以前的料子,翻改过款式,但穿在高大的铁生身上,还是很英俊的。

她看着小九九掏出一个水杯,然后拧开盖子递给了铁生。

“别……别动!危险!”

许丝语的身后传来一阵疾呼,她不由的回过头去看,可谁知竟毫无防备的被人扑倒在地,倒地的一瞬,许丝语不由的护着肚子,因为冬天穿的厚实,所以摔在地上也没有很疼,只不过手擦破了皮。

还没反应过来,许丝语便被扶了起来,是两个在桥上执勤的武警,他们还不忘说着,“好好的自杀什么啊,总是增加我们的工作量,知不知道跳下去死相很难看!”

许丝语看了看怒斥她的人,寻死?她还真没想过。许丝语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我这怀孕着呢,怎么会寻死?”

武警同志还在教育着她,“现在怀着孕寻短见的人多了,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许丝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武警同志的年纪都不是很大,但教育人的话还真是一套又一套,想必每天都要说上这么几次吧。

“这位女同志,跟我们回队里做个笔录,然后请家里人来接。”

又要做笔录?她不过是往桥下探了探身子,后果如此严重,许丝语急了,她辩解着,“我真没寻死,我就是想看看下面的人。我不给你们添麻烦,我自己就能走。”

“那不行,万一你是骗我们的该怎么办?随便又找个没有人监管的地方寻死觅活,大过年的想让一家人难过吗?”

不管怎么解释,武警就是不放人,一前一后两个武警把她夹在中间,是想跑也跑不了,样子有些狼狈。武警便走还边聊着天。

“一到年关,这寻死觅活的人就增多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说的是啊,昨天就死了一个,今天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又要酿成惨剧了。”

许丝语很无奈,自己就这样变成了自杀未遂者,她随着武警在桥边沮丧的走着,耳边传来一阵急刹车,便听到有人唤她,“丝语,你怎么了?”

竟然是韩允池的声音,许丝语撇过头,不想去看他,为什么要在丢人的时候才遇见。武警见是熟人,便忙向韩允池说明了情况后,韩允池下了车,“我是她的家属,我接她回去吧。”

但还是做了简单的笔录,武警们才放了许丝语。

许丝语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站在韩允池那辆保时捷911面前,“谢谢你了,我要走了。”

谁知,韩允池却拉着她,强硬的把许丝语推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迅速的上了车。密闭的空间里,而且是如此令她尴尬的人,想要逃离门却是上了锁。

韩允池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便飞驰的离开了大桥,“不管是不是要寻死,但你心情真的不好,我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在街上晃来晃去。”

“可是,现在的我们,这样接触很不合适。”

韩允池只是轻轻一笑,“三个月,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许,以前你就已经把我忘了,只不过是我不相信罢了。”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韩允池把车子停在了一处安静的花园前,他打开车上的暖气,放了一张CD,舒缓的音乐在车里回荡,许丝语渐渐的不再发抖,心也平复了下来。

“对不起……”

许丝语听闻,不免一怔。

韩允池看着她的表情,只是会心一笑,“是我一直太懦弱,给不了你幸福。如果我能够再勇敢一点,也不是这样的光景。”

有些事明白的太晚,就没有任何意义。许丝语只是凄然的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

“或许,以后我会离开聚城,回到澳洲去。”

“是么……”

“毕竟,我生父在那里,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要回去,他的大儿子前阵子酒精中毒死了,他需要我。”

许丝语有些吃惊的望着韩允池,“你生父……”

韩允池静静的说,原来这四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每一件都与许丝语无关。韩母当年和韩父还在谈恋爱,国内刮起了一股出国风,而韩母一向精明,她向往豪宅跑车,后门是花园前门是草坪的富贵生活,所以背着韩父偷偷的与当时家庭背景好的庆年接触。可二十岁的庆年跟着父母移民去了澳洲,撇下了韩母。可韩母已经怀上了韩允池,没法子,韩母没有要彩礼,只带了自己的一箱衣服就嫁给了当工人的韩父。在七个月的时候,韩允池出生了,关于韩母不好的传闻四散,韩父一直极力的维护韩母,才让韩允池没有在口水中淹没。

到后来,那个澳洲的庆年听说韩允池可能是他的儿子,便寄来了五十万作为补偿。韩母骗韩父说五十万是国外的一个亲戚给的,韩家用五十万元起家渐渐的风生水起,也过了几年富贵的日子,可到了后期管理出现了大问题,公司运转不灵,韩家的争吵声也从来没有中断过。韩允池十八岁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他不小心在门外听到了父母的争吵,也知道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秘密,他竟然是韩父口中的野种,韩母为了拯救韩家,偷偷的又和庆年联系,韩父受了刺激中风住进了医院。

从此以后韩允池 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他拒绝了家里的钱,一个人过着清苦的校园生活,若不是遇见了许丝语,他的糟糕境遇会一直持续下去。可该来的还是会来,韩父脑出血弥留之际却含糊的喊着韩允池的名字,即使不是亲生的,但却融入了所有的感情。

韩家在韩父去世之后,生意一落千丈。韩母骗韩允池说去澳洲散散心,可踏上飞机的那一刻,韩允池才知道这一次的旅行竟然有四年之久,而且是在低三下四的屈辱中度过。

“丝语,你知道吗?我不敢和你联系,要在我生父的施舍下生活,这些我怎么能够开口和你说。”那个澳洲华人圈的富商,有老婆有孩子,而韩母和韩允池的身份有些尴尬,韩允池继续说着,“我本想逃回来的,可妈说不想让爸爸的公司就这样倒下,再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必须向庆年低头。”

四年的时间,庆年轻轻动一动手指头,韩氏企业便死灰复燃了。重新注入了资金的韩氏企业短时间内便在聚城凝聚了人气,后来上了市便一发不可收拾。

韩允池打开车窗,外面的冷空气一阵一阵的涌入,“庆年要求我改姓,然后便会分三分之一的家产给我,可我怎么能够那样做?我父亲一辈子都很老实善良,死之后我都不能替他守有尊严,这是多么的可悲。”

韩母没辙,只能留一手,与方氏珠宝联姻的想法从未中断,虽然韩允池知晓,可他十分抵触。

今晚注定不平常,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无论哪一件都与她无关,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向了末路。她还能怎么恨他?她无法帮助他,甚至都不能听他述说心头的苦难。

“我总想着回国,便还和你有机会,谁知道不过是梦了一场。丝语,我做人很失败,我爸妈也很失败,可我不想自己的家庭生活再是一团糟。毕竟方之筱怀孕了,我要好好的爱这个家。”

许丝语的心头微微一悸,往事随风飘散,她只是浅浅一笑,“那……祝你幸福……”

“我送你回家吧。”

许丝语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想走回去。”

“那怎么行,天色这么晚了,不要让人担心。”

韩允池没有听许丝语的话,只是开着车把她送到了楼下,许丝语站在跑车外,对韩允池说了一声“再见”,韩允池点点头笑着离开了。拐出小区楼门,韩允池脸上的笑意便退去了,而且最近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没有一件可以顺心,虽然自己揽下了一起的责任,但仍然会波及到其他人

许丝语走出电梯的一刹,却被门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张安锦就站在楼道的窗户旁盯着她,许丝语扶着胸口开门进了屋,张安锦只是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你去见韩允池了?”

“路上碰到的。”

“丝语,你还放不下他是不是?”

许丝语身子微滞,却是缓缓的坐到了沙发上,她的身子越来越臃肿,今天走的路有些多,脚便说不出的胀疼。她脱掉鞋子揉着脚,可心里却一阵一阵的发凉,张安锦还好意思问她这样的问题,他自己心里又有多少放不下的女人呢。

忽然有些赌气,她冷冷的说道,“我不想回答。”

“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又做错了?”

许丝语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过完年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张安锦沉默许久,却也说道,“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谈一谈,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许丝语擅自起了身,然后向卧房走去,“我们今天开始就分居吧,毕竟我怀了你的孩子,主卧还是让给我好了。”

“砰”的一声门关阖,张安锦就被挡在了门外,他怔怔的在门边站着,还是推门而入。张安锦拿了一床薄被,看着蒙着头在床上睡觉的许丝语,他不由的说道,“老婆,如果我不能再给你这么多的爱,你会恨我吗?”

许丝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身子已经抖做一团,他是在向她提醒着什么吗?许丝语翻了个身只是冷冰冰的说道,“恨,我恨不得杀了你!”

张安锦不由的汗毛竖起,他轻轻的关好门,来到了儿童房,打开灯看着房间里的布局,五颜六色的墙壁上贴着各种可爱的海报,都是些小婴儿,他的老婆怀了双胞胎,这是上天给他的福报,可现在的自己却已深陷囹圄。

许丝语还是和张安锦回到了景明山庄,后天就是除夕,张家请了很多钟点工在做清洁。张安锦的老家有个习惯,过年之前会做很多的面食,例如炸丸子,麻花。张奶奶带领着小九九整日的占据着厨房。玻璃窗户擦的透亮,也换了新的窗帘和床单,餐具也是崭新的。铁生在院子里帮忙打扫卫生,张爷爷看着这么多的人成了人来疯,拿着一只苹果来回的跑来跑去。

“小芋头,你怎么不高兴呀?要过年了呢!爷爷给你压岁钱好不好?”

原本失神的许丝语忍不住笑了笑,不清醒的爷爷竟然还记着她的压岁钱,“好啊爷爷,你要给我多少呢?肚子里有您的两个曾孙,该给多少压岁钱才合适?”

张爷爷愣住了,“是哦,我要给你多少钱呢?”张爷爷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了许丝语的耳朵旁边,“等初一啊,我给你个好东西,绝对你没见过!”

张爷爷说完便跑到厨房拿了几个肉丸子,放在许丝语手里几个,又出门在院子里看风景去了。许丝语看着手心的三个丸子,油乎乎的脏了手,她已经渐渐的融入了这个家庭,所以,此刻的心痛难以言说。

张妈一病不起,整日的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就是吃饭都是送到床边。原来唯唯诺诺的张爸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许丝语听到房间里张爸骂张妈的话,可张妈没有反驳,只是嘤嘤的哭着。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短短的几天,便如此沉郁。

除夕终于来到。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吃着火锅。张爸爽朗的笑着,逼着张安锦和他喝酒。平时的张安锦是很少喝酒的,可这一次并没有推脱,还是张爸钟爱的五粮液,两个人竟然换了大碗。

“安锦啊,爸已经老了,有些事已经无能为力,你自己要多掂量掂量,新的一年了,希望不好的一切都能过去。”

许丝语从火锅里捞了两根面,不声不响的吃着。张安锦闷了一大口酒,“爸,你放心,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我不能胡来。”

张爸又给张安锦倒上了酒,张妈不由的劝着,“别喝太多,这酒五十多度呢!”

张爸有些不耐烦,“你懂什么?!吃你的涮羊肉去,别瞎掺合!”

许丝语一惊,不由的抬起头看着张妈,张妈只是讪讪的吃着饭,也不说话,眼眶有些微红。

“咱爷俩好好干一个!”

清脆的碰碗声,那一瓶五粮液不一会儿就进了肚,没有守岁,也没有起来放炮,一瓶酒就闷倒了两个大老爷们。许丝语看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张安锦,心里便不由的烦躁,她关上门,站在院子里。

今天的景明山庄格外的热闹,各家为了喜庆买了很多的烟花爆竹,满天的礼花,原本漆黑的夜被映的一片绚烂。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肩,却是接到了许丝果的电话。

“姐,新年好!”

许丝语只是僵硬的笑了笑,“新年好。”

电话那边有少许沉默,“姐,开心点,这样才能有个好兆头,今年一定会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的。”

许丝语的鼻子有些酸,“谢谢。”

挂了电话的许丝语就坐在按的台阶上,张爷爷穿着棉袄跑了出来,“小芋头,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许丝语笑了笑伸出了手,手心忽的一沉,张爷爷放进去一个东西,“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许丝语看着手中的物件,那是一枚袁世凯头像的铜钱,年代久远,有些发乌。张爷爷对许丝语说,“小芋头,你对着它吹气,然后放到耳朵旁边。”

许丝语照做了,放在耳朵旁边的“袁大头”发出连绵的轻音,她是知道的,这种钱币现在很值钱,张爷爷很自豪的自言自语,“我跟你说啊,这是我最后一件宝贝了。”

许丝语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可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流泪,“谢谢爷爷。”

那枚钱币握在手心,渐渐的变得温热。她仰起头看着他们的婚房,窗户映着微弱的灯光,凌晨十二点了,如雷般的鞭炮声四响,新的一年到来了。天上渐渐飘下了雪花,聚城是很少下雪的,细小的雪粒从天而降,纷纷扬扬,落在许丝语的发梢上,她用双手接着,到了手心的沁凉瞬间融化,只留下了一滴透明的水珠。

原来再美的东西都是幻影,生活也是一样。幸福再绚烂,只有属于自己的才有意义。

许丝语叹了口气,太晚了,她也要回去休息了。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酒气,张安锦横躺在两米的大床上,鼾声连连。睡梦中的张安锦不时的皱着眉头。许丝语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然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冲天的酒气对胎儿不好,许丝语便在客厅睡了。

她刚盖好被子躺下,却见小九九打扮一新的从卧室出来。小九九烫了一头的卷发,穿着摩登的高跟鞋,一身红裙子,原本还哼着歌,见到许丝语不由的嘟起了嘴,“你怎么睡在这儿啊?”

“呃……我要守岁。”

小九九撩拨着长发向门边走去,“你怀着孕呢,别熬夜了。”

“你这是上哪儿去?”

“铁生他妈偏要让我去他家,盛情难却,只好去了。”

小九九关上房门出去了,许丝语向窗外望去,铁生骑着山地车来接小九九,小九九坐在车子横梁上,铁生奋力的蹬着车子,很快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许丝语重新躺好,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许丝语才发现张安锦一直坐在自己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张安锦的手厚实有力而又温暖,许丝语一悸,心里却是酸酸的,她不由的挣扎的把手抽回。张安锦却没有说话。

张爸也提早起床了,他下了楼,递给许丝语一个大红包,“儿媳妇,公公给你的红包,拿好了。”

许丝语不好意思的接过,“爸,我都这么大的人还给压岁钱。”

张爸只是呵呵的笑,“不要紧不要紧,就当是提前给我两个小孙子的,这卡里的钱不是小数目,丝语啊,最好攒着。”

许丝语一怔,却只能点头答应着。初一还算清闲,张爸和张安锦去公司组织年拜,顺便和公司的高层们聚了聚,两人又是喝到伶仃大醉回到景明山庄。

初二要回娘家的,许丝语坐在车上,不由的打开昨天张爸给的那个红包,竟然是一张银行卡,张爸说密码是她和张安锦的结婚纪念日。张爸说的话好奇怪,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竟然需要攒着?难不成张爸已经预料到她和张安锦的婚姻出现了危机?许丝语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卡,张安锦开着车随口说道,“这可是我爸的私房钱,连我妈都不知道。”

许丝语很惊异,竟然是私房钱……

车子一路开到了许家楼下,可张安锦并没有急着上去,“等会儿上去,我抽根烟。”

张安锦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许丝语不由的皱了皱眉,刚结婚那会儿,张安锦很少抽烟的,最近的一两个月好像变成了烟灰缸。

等他抽完了烟,张安锦为许丝语打开了车门,“老婆,我们上去吧。”

车后备箱里,张安锦买了很多的东西。两个人坐着电梯上了楼,开门的是许丝果。

张安锦不忘打着招呼,“呦!小姨子,过年好!”

许丝果只是翻着白眼冷冰冰的应付着,“姐夫好啊。”

张安锦没有在意,两个人进了门。许爸乐呵呵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拜年,许妈妈也递上了两个红包,“别嫌少,去年才结婚,今年必须给的。”

许丝语拿着钱,也不做声,越是欢乐的气氛,心里就越发的悲伤。许丝语借故不舒服,回许丝果的房间躺着去了。张安锦陪着许爸在客厅里聊天,许妈忙着做饭。许丝果趁着做饭间隙跑进了卧房,“姐,你高兴点儿啊,干什么愁眉苦脸的,妈刚才都问我是不是你们两个吵架了呢!”

许丝语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难过了,“我们俩个分居了。”

“这么快?!那个王八蛋不会已经向你摊牌了吧?那个女人是谁啊?从哪儿惹得风流债!”

许丝果撸起衣袖就要冲出去,可许丝语及时的把她拉了回来,“小声点儿,我们两个什么都没说,也没摊牌,不管怎样也得把年过完再说吧,我可不想一年不吉利。过完年,我们会好好谈谈的。”

在许丝语的劝说下,许丝果终于平息了愤怒,不过在饭桌上始终没有给张安锦好脸色。张安锦到也满不在乎,他边吃边说,“小姨子,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家庭条件很好的,父母也很慈眉面善的,只不过没受过多少教育,但是对女人很好,还是我发小呢。”

许丝果喝着一口红酒,“我看还是算了吧,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不管家里的老婆多么如花似玉,都会到外面偷腥,他是对女人好,能把所有女人都当老婆看待,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啊?”

许妈不由的打着许丝果的头,“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说话呢?!大过年的又抽风了!”

张安锦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没关系没关系,这样的男人确实很多。”

许丝语心里酸酸的,她知道妹妹是替她不值,想帮她出口气,可这样有用吗?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丝语啊,一会儿晚点走,我给小宝宝做了几件衣服,但还差点没做好。”

许丝语心里一颤,大家好像都沉浸在欢乐中,她不由的脱口说道,“妈,我和安锦商量好了,从明天起我回家住。”

除了许丝语,其他的人都吃了一惊,许妈妈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这怎么能行呢?你应该回自己的家去住,怎么能住在娘家?”

“梨山的项目已经开始了,安锦经常不回家,我婆婆的身体也不好,回来能有个照应。”

许妈听许丝语这么说,不由的点点头,“既然你公婆都知道,也都同意了,那就回来住吧,妈妈已经快退休了,下半学期学校不会安排课让我带,后勤相对清闲些,正好照顾你。”

这顿饭吃完,张安锦借故要去给朋友拜年,便和许丝语离开了许家。上了车,可张安锦并没有发动车子,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许丝语看的出来,张安锦肚子里一团火气,可她默不作声,等着他发话。

终于张安锦还是忍不住了,“你怎么擅自做主要回娘家住呢?景明山庄那么多的人照顾你还不够吗?”

许丝语却是落寞的笑着,“人再多也没有家的感觉,何必勉强的住在一起。”

张安锦的拳头落在方向盘上,只留下一声闷响,“你是不是因为韩允池,不准备和我过了?!”

许丝语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被窜了起来,“你怎么又扯到韩允池的身上,明明是两个人的事?!”

“那你也太反常了吧?!从刚怀孕你就不高兴,一直到现在每天都是这副样子,不管我怎么努力,没有哪一天你是开心的!难道不是因为韩允池吗?如果让我知道他抢我老婆,我现在就一刀剁了他!”

张安锦就像是刚下山的土匪,满身的匪气,许丝语气的浑身只打哆嗦,“张安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竟然怀疑我有外遇,我还没说你呢?!”

原本想着安静的过完一个年,很不幸,在大年初二,便发生了口角,许丝语只是嘤嘤的哭,车里的温度有些低,张安锦无奈的打开了空调,暖风一阵一阵的吹来,可还是暖不了许丝语的心。

许丝语哭的有些哽咽,“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那你是不是也是像我一样的问心无愧呢?!我总是睡到半夜就找不到你的影子?你还是我的丈夫吗?”

张安锦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工作忙吗?”

许丝语忽然冷笑了一声,“工作忙就是借口了?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现在正好有空,就现在说!”

张安锦心里很烦躁,可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别闹了,就是告诉你也没有用。”

许丝语的眼前闪过那个大着肚子的清秀女孩,张安锦搂着女孩的要上车,是啊,告诉她也没用,已经既成事实,而且看样子比她怀孕的日子还要早,许丝语的头脑轰的一声炸开,“好,告诉我没用是吧?那咱们回家谈,今天,你不和我说实话,咱明天就别过了。”

张安锦看着暴跳如雷的许丝语,也是一肚子的气,“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好好的过年不行啊,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连胡搅蛮缠都学会了!”

许丝语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开车,回家,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张安锦不耐烦的发动了车子,很快就到了家。许丝语自顾自的上了楼,她打开房门,径直走向电视机柜下面的带锁的抽屉。咔挞一声锁开了,找出那一个牛皮纸袋。

张安锦坐在沙发上,看着许丝语把那个牛皮纸袋子扔给他,张安锦无可奈何的打开,可看到照片的一瞬,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看,渐渐的变得沉默。

可这份淡定却令许丝语瞬间崩溃了,“张安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才和你结婚几个月,你就做出这么让我心寒的事?!你如果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张安锦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抬起头看着哭成泪人的许丝语,却是一声冷笑,“你跟踪我?还找人偷拍?”

许丝语没想到,张安锦竟然反问她,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你难道不为自己的可耻行径感到羞愧吗?看到这组照片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张安锦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回的在地上走着,“我说什么啊?!我说什么你会信吗?你铁了心的不想和我过,还拍了这么一组莫名其妙的照片!我没想到啊,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脑子里藏了不少的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许丝语的双手在颤抖,“你这是默认了……”

张安锦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头又坐在了沙发上,“你能不能不纠缠这些问题了,我现在脑子里乱的很,等清醒些再和你说。”

许丝语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嫁了几个月的男人,她不免心中闪过一丝悲凉,许丝语拿起沙发上的包便向门外走去,“那你冷静冷静吧,我先走了。”

还没踏出门,她便被张安锦拽了回来,“你又要干什么去?天气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她推开张安锦的胳膊,“你管不着。”

张安锦摇摇头,“你呆着吧,毕竟怀着孕呢,我走好了。”

砰的一声门关紧了,许丝语却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不停的淌下,无法停止。可她还是努力的在抑制,许丝语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看着上面的女孩和张安锦,她的心就抽搐的疼。她用力的撕着照片,把上面的两个人强行的分开。“刺啦”的声音在耳边划过,可却无法平息心头的愤怒。

许丝语,这就是闪婚的后果。现在就自食其果吧,好好的一颗心对这个家,到头来却还是老样子,难道你与幸福绝缘了吗?

她不停的在心里骂着自己,许丝语找来打火机,把撕碎的照片放进了一个瓷盆里,然后点燃。火焰舔舐着碎片,很快便冒起了浓烟,照片上的两个人随之变成了灰迹。许丝语木然的看着瓷盆,却是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张安锦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旁。他点燃一根烟,只是抽了几口便扔掉了。最近他抽烟抽得很凶,他从没想过许丝语会做这样的事情,昨夜下了一晚的雪,今天便化成了雪水消失不见,只是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哎呀,那是谁家啊,找火了!”

“好像是十五楼啊!”

“快点儿打119!”

张安锦听闻,赶忙朝十五楼看去,心却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不好,是自己的家,许丝语还在屋子里呢!张安锦发了疯似的向楼门口跑去,熊熊的火焰从窗子飘出,他越看越急,这个傻瓜,难不成在寻死吗?!

张安锦冲到了楼门口,由于发生了火灾,电梯紧急关闭了。他转身进了安全通道,飞快的向楼上跑去,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淌下,气喘吁吁的打开房门,里面早已一片烟雾弥漫。

“老婆?!老婆你在哪儿?!”

张安锦捂着口鼻不停的找寻,可烟雾太大,根本看不清楚。

“老婆!听到就回答我!咳咳……”张安锦不停的咳着,眼睛被呛得睁不开了,他火急火燎的找寻,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他努力的站稳,看见了一双脚,许丝语就躺在地上昏迷了。

张安锦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去扑灭大火,径直抱起许丝语向门外奔去,他一层一层的跑下,腿已经有些发软了。可他还在不停的唤着许丝语的名字,“老婆你醒一醒啊!你别吓我!”

那场大火终于熄灭,可是家里被烧得一干二净,可张安锦顾不了那么多,许丝语还在急救室里,他不敢告诉景明山庄的人,现在景明山庄也是一团糟。

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许丝语还带着氧气面罩,可却没有睁开眼睛。

“大夫,我老婆怎么样了?”

“休克了,刚刚抢救过来,还是要观察几天。”

张安锦长长舒了一口气,抢救过来就好。他随着许丝语去了病房,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摸着她冰凉的手心,就这样整整坐了一个晚上,看着许丝语隆起的肚子,他就心如刀割,原以为年少的时候受尽了所有的苦,以后的日子就全部是享福了,没想到的是,老天并没有想象中的仁慈,最近发生的事情,用一句话来说,就叫做祸不单行。

许丝语怀孕已经这么长时间,可她依旧瘦弱无比,脸颊也是惨白,张安锦不免心烦意乱,就躲到了门外。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烟刚从口袋里掏出来,还没点着便被发现了,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把那根烟紧紧的捏在手心,直到捏个粉碎。然后从窗户扔了下去。因为是过年的缘故,医院里冷冷清清没什么病人,许丝语一直到下午才彻底的醒过来。

张安锦看着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心里憋着一团火,可还是忍了下来,“你跟我闹别扭,不要殃及到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要是心里真的不舒服,冲我发火好了。”

许丝语原本脑袋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清醒了却只听到张安锦近似埋怨的一句话,心里也是酸酸的,“你还在乎这两个孩子吗?我以为你不需要了……”

“你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张安锦,我就想问你一句,这几个月以来,你是否真心的喜欢过我?”

张安锦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每次都问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那我也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待这个家?”

“我如果说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张安锦一怔,他没有听清,“什……什么……”

许丝语就躺在床上,却把头撇向了另一边,窗外的景色很美,夕阳镀上的金洒在窗帘上,如果不是在医院,一定是个很愉快的下午,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在了枕头上,许丝语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勉强的笑了笑,“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平静的过完年,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张安锦,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孩子,即使是两个南瓜我也不愿放弃。”

张安锦一怔,他知道许丝语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本烦躁的心情越加郁结了,“不要说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够乌烟瘴气的了,你不要再添乱了,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也不会放弃。”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想回娘家住,那就回去散散心吧。”

张安锦雇了医院的护工照顾许丝语,他一个人回了家,客厅里亦是一片狼藉,火警很快就控制了局面,还好并没有烧得一塌糊涂,只是点着了窗帘,纯实木的家具也被烧得剩下一半,幸好左右的邻居也没有被连累。

他就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陶瓷盆,盆里的照片已经烧成了灰迹。张安锦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来处理新房的事。可还没撑得过晚上,许家和张家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件事。这仇灾上了报纸,还配上了“过年警惕烟花爆竹隐患”的大字。他们家的房子在照片上冒着青烟。

在烧得乱七八糟的家里,张爸看着四壁,也只是口中不停的念叨,“算了,大过年的不想骂你,烧烧今年会很红火的。”

除了张爸所有的人都跑去了医院,张奶奶只要一瞧见许丝语躺在病床上,眼睛里就会闪着泪花,她拉着许丝语的手,有些颤抖的说,“孙媳妇儿,最近是怎么了?吃了那么多的补药还是很瘦,是不是和贵儿生气了?”

许丝语只是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只是被烟呛着了,奶奶、妈,我想回家住一阵子,我妈妈最近很清闲,能照顾我。”

张奶奶抚摸着许丝语的手,“那回家住上几天就回来,奶奶看不到你,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一样。”

张奶奶和张妈不放心的走了。许丝语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便回到了许家。原本许妈收拾出一间单独的卧房,可许丝语习惯了和许丝果睡,两个人便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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