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痛断情丝
“你!”林采薇皱眉,回眸凝视身后床上的木槿,示意楚风少说两句,木槿已经醒了。
楚风佯装不知的自顾自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说道:“不管为了谁,天塌下来,也不能将我的薇薇累坏了。把你累坏了,那岂不是也要让我心疼死。”
“楚风!”林采薇水眸瞪起怒视楚风。
楚风立即后知后觉的闭了嘴,笑脸相陪,“薇薇,你别生气,你若不高兴我不说便是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气。”
林采薇甩开楚风大步离去,楚风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敢一边轻哄道歉。
默然立于回廊转角的瑶妃再次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听进心里。长叹一声迈步走进木槿卧房,一抬头正对上木槿痴然远眺追随着楚风背影的目光。心中一疼,上前将木槿抱在怀里。
木槿痴然的追随着楚风远去的背影,看着那抹令她魂牵梦绕的白色一点点的离她远去,一点点的走出她的生命,与她再无瓜葛。明明是清淡高雅的如雪一般的圣洁,可为何就会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让她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扑向他。
晶莹的清泪滑落,滑到嘴里咸咸的苦涩,凄凉的笑容僵在苍白的唇角。
什么叫一点点的离她远去,什么叫一步步的走出她的生命,他从来就不是她的,从来也没有走进她的生命。她也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世界。
他的心里眼里从来就没有她,她心碎的声音都抵不过那个人清浅的叹息,她生命流失的痛苦都抵不过那个人不悦的轻轻蹙眉。
她在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分量,她的生与死在他看来轻如一片鸿毛。而那个人在他心里重如山,她的一喜一怒都大过天。
他明明知道她早就醒了,可依然……,她也知道他发现他醒了,可她还是任性的任泪水一滴滴一串串的话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心灵相通,这也算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灵的契合吧。
木槿凄然的收回视线,惨淡一笑,轻轻拍了拍瑶妃的玉手,轻声道:“母妃,木槿再也不会为风世子牵肠挂肚,再也不会为风世子魂不守舍。他心里眼里全是采薇姐姐,姐姐心里眼里也全是风世子,木槿希望风世子能和姐姐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瑶妃闻言,目光转向门外,眺望着林采薇远去的背影,叹息道:“好孩子,木槿真是母妃的好孩子。风世子再好终不是你的缘分,你也会像你姐姐一样遇到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与你一生一世相守到老。”
木槿苦笑,任晶莹的泪水低落到嘴角,“母妃放心,木槿会遇到那个人的。”
接下来的两日,月颖按时来给木槿行针,木槿脸上的笑容日渐开朗。温顺乖巧的陪着瑶妃聊天,晨昏定省都不忘嘱咐瑶妃保重身体。正当瑶妃为此欢欣不已的时候,锦囊里一束如墨的发丝让她心惊肉跳,当场泣不成声昏死了过去。
烦恼丛千缕,全凭慧剑挥。斩青丝,断情思。有些东西终是强留不住,那抹白色的影子永远都是她的镜中花水中月,梦中的虚幻,此生永远无法走到现实中来。
幽静的禅房内……
木槿静静的跪着,一动不动的痴痴的看着如墨的青丝一缕一缕的飘落下来,一根发丝有意无意的落进她的眼睛里,清澈的眸子不适的微微一眨, 一滴晶莹的清泪落下。
这将会是她这辈子落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从此尘世所有的忧愁烦恼都与她无关。十五年的繁华恍如一梦,随着她飘落的青丝尘归尘土归土。
青丝零落后,孑然一身……
没有行囊,也没有包袱,身上心里皆是空无一物,只一身遮体的粗布蓝衣,褪去一国公主的荣华。东方尚未吐出鱼肚白,一片昏暗的朦胧,木槿决然的跟随净慈师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慈云庵。
等林采薇得知消息的时候,木槿已不知去向。
震惊、诧异、亏欠、不舍、担忧,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楚风缓步走过来用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代替了她的手为她轻柔额头。
“楚风,你能找到木槿的对么?如果你去劝她回来她一定会听你的对吧?”林采薇将楚风的手拿开固执的自己用力的揉着生疼的额头。
“漓玥大陆就这么大,活生生的一个人又岂会找不到,可我找到她又如何?我将她带回来又如何?”
“楚风,你去找木槿回来,你哄哄她,她一定能想通的。”
楚风清澈的眸子凝视着林采薇挑眉,“我哄她一次,我能哄她一辈子?总得靠她自己想通透。何况她去意已决,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也无权干涉。她既然选择离开,必然是已经放下。”
林采薇默然。为了情也好,为了忘情也罢,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是木槿的权利。或许她有一天想通透了,她会自己回来。
从慈云庵出来楚风就一直住在林府,一直不曾回楚王府。不光人住在林府,大包小包的行李,日常用具一应所需全都搬了过来,一副留下长期潜伏的架势。
小门效的宅院冷不丁住了这么一尊大佛,按说是蓬荜生辉无上殊荣,理应净水泼街扫榻以待,可林府上下着实为了这尊大佛遭老了罪。
楚风多年来一直都是寅时起床练功,这早起的习惯也被他带到了林府。可林采薇向来是过了卯时都不起的主,这寅时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三更半夜。每天三更半夜林采薇都被楚风习武的动静吵醒。
其实楚风练功的声音很轻微,别说林府其他人就连一个院子的玉环她们都睡的安安稳稳。只有林采薇因为深厚的内力和修习了魔仙灵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的听觉饱受其苦。
正如她能在楚风和洛飞恶斗时听见洛飞靴子底的木屐被削掉一样,不用刻意去听就能听到花开叶落的声音。林采薇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也不行。可偏偏每次她抱怨的时候,又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因为大家谁都说没听见。
早起如果只让林采薇一个人痛苦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整个林府的人都跟着一块痛苦,而且还痛苦的让人有苦说不出。
楚风执掌楚王府多年,在楚王府有着绝对的权威。楚王府上上下下对楚风无一不是毕恭毕敬俯首帖耳。用林采薇的话说,楚风在楚王府就是作威作福的土皇帝。明明是一位尊贵无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可到了林府偏偏要干着伺候人的活。
有些人尊贵惯了,有一天突然放下架子做点什么,自己尚未觉得不妥,别人反倒比他先受不了了。
玉环和翠环还不曾梳洗打扮好,月颖已经将做好的早膳送到了林府。玉环不好意思的赶紧去给林采薇打洗脸水,可盆架上却没有脸盆,一开门楚风已经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
崭新的毛巾搭在脸盆边沿上,水温不凉不热正好可以梳洗。
被人抢了先机,玉环只得红着小脸羞答答的走到梳妆台前想为林采薇梳头,可楚风却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白玉梳子,抢先走到林采薇身后为她梳头。
没错,这平时是她的活,如今她的活被楚风抢了。那她也只能干看着,谁让人家是堂堂的楚王府风世子?这可是个连一国之君都敢威胁胁迫的主,她一个小丫鬟能如何,她家小姐也不替她做主。
以前在楚王府的时候,每天早起楚风都替林采薇梳洗,林采薇早就习惯了楚风为奴为婢的伺候她,半点不觉得尴尬不适。何况楚风梳头的水平比玉环有过而无不及,要不说有人生下来就是用来打击别人的。
玉环没活干,傻愣愣的站在门后干看着,翠环也好不到哪去。
月颖刚将饭菜布好,翠环忙着去厨房拿碗筷。可等她一溜小跑紧着把碗筷拿进来的时候,楚风早已经从底层的食盒中取出了精美的餐具,一勺一勺的喂林采薇吃上了粥。
林府的家底如何跟楚王府比,楚王府富可敌国,楚风拿出的餐具不止精美更贵在独一无二。普普通通一个小汤勺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百年以上的皇室古董,一百两银子不止。
翠环尴尬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粗瓷茶碗,不用别人说话,自己先默默的藏到身后退到犄角旮旯。林采薇不小心将说是价值百两实则有市无价捧着银子买不着的汤勺砰掉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尊贵无双的风世子连眉毛都不带皱一下。
反而满脸含笑的温声道:“你想喝哪个粥跟我说,我给你盛就是了,干嘛自己动手?”
的确是说要说清楚,仅一个早膳的粥品就有七八种,莲子银耳粥、糯米红豆粥、鸡肉香菇粥。若不说不清楚,楚风一种粥喂上三勺子,林采薇就被灌了个水饱,别的就不用吃了。
林采薇轻笑,傲娇的挑眉,颐指气使的指挥着楚风服侍她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