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瞧秋画和老陶的反应这么激烈,就知道荷包里有问题。
纪平安从他们的话里听出大概的意思了,心下不由一沉,立刻也打开了荷包,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主子,你要赶我们走……为什么?”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陆扶摇,也把荷包塞了回去。
陆扶摇捧着被硬塞时而弄皱的荷包,不禁苦笑一声,彻底体会了一把‘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几个荷包里面,都装着五张一千两的银票,那是给他们的‘最后打算’。
在京都,区区五千两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在乡下,就是个大富翁了。
换句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被打断了双腿,这辈子也不愁吃喝。
为了他们,陆扶摇存的私心可不是一星半点。
老陶是跟在父亲身边最久的老人,也是父亲最信赖的心腹,更是看着她长大,是她除父母之外最尊敬的长辈,陆扶摇绝不能亏待他。
而秋画和纪平安,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和竹马,他们之间,不但有最坚定的友谊,更是最信赖的伙伴!
所以,陆扶摇想给他们最好的。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未免太过偏心了,是以,等其他人都走了,她才拿出来。
不过很显然,她的一片苦心没有人领情……
“少东家,我不走。”老陶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很严肃也很坚定地说道。
“我从二十六岁便跟着老东家一起打拼,算算日子,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你也知道,我老陶向来重情重义,当初我遇难,是老东家伸出了援手,帮助我渡过难关,后来得知我无家可归,还让我留下做事……”
“如此大的恩情,老陶无以为报,唯一能偿还的方法,便是跟随着陆家,为老东家办事,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老陶深呼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继续道:“少东家,陶叔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心思陶叔明白。”
“我不知道陆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无论陆家将来会如何,我都留下来。”
“陶叔……”
陆扶摇鼻子发酸,喉咙里像是被卡着一样,心底里有些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她要如何说,她闯下了弥天大祸呢?
陶叔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信任和纵容,反而让她更加难受、愧疚和心酸了。
“主子,我们也不走。”
纪平安走到陆扶摇面前,虽然别过脸不看她,但紧皱着的眉,和略显别扭的表情,都在表达着他的执拗。
“对,我们也不会走的,你要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别想甩开我们。”
秋画也挤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手臂,一派坚定和谴责地看着她。
这架势……大有她敢说个‘不’字,她就一辈子都不放手。
陆扶摇满心都是感动。
有人说,除了父母,世上再也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地待你好,因为这样的人很难求得。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一个,而她身边,却有他们!
明知道大祸临头,明知道跟着她必定会遭殃,却依然不舍不弃,与她共度患难。
陆扶摇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
不过还没有感动完,就被长钰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恐怕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什么?!”
陆扶摇惊讶地转回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走不了’的时候,心里猛然一突。
长钰本来去送其他人出门,吃完晚饭之后,他们便不再是陆家的员工了。
因为陆家和这些老伙计的交情很深,陆扶摇想以朋友的方式相待,这是对他们的尊重。
可惜她有点事情要处理——就是刚刚给老陶钱袋的事,所以送他们出门的,就换成长钰了。
——出于爱屋及乌,长钰对这些老员工还是比较宽容的,不然就不跟他们同桌吃饭了。
长钰回来就说他们走不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见到了什么。
也许是心虚使然,才被吓了一跳,但陆扶摇心里总还是不安。
“外面。”他简明扼要地提示了两个字,而后转头看向高墙外,脸色冷得仿佛结了一层霜。
所有人都跟着扭头,看高墙外的夜空。
“外面怎么了?”秋画不明所以地问道,她什么都看不到啊。
长钰没有回答,反而脸色更寒了。
很快,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地传来,渐渐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
“主子……”
轻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颤音和无助,陆扶摇感觉到秋画缩到自己身后,还感觉到衣袖被紧紧地捏住。
很显然,这丫头是害怕了。
她也害怕,但是她不能怯场,只能努力地维持冷静。
然而,不安和恐惧还是在心底里不停地蔓延,也随着这些马蹄声,而越来越沉重。
“别怕……”
这一声轻得听不清楚,陆扶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在下一刻,手被一股温热缠-绕,心里也渐渐平复了些。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停止了,长钰轻声地说道:“我们被包围了。”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也证实了刚刚说过的话——他们走不了了,因为已经被包围了。
他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用力地敲响,声音之大,仿佛要把大门拆下。
接着,便有人高声大喊:“里面的人呐?快点出来开门!军爷有事要办!”
“这……这……”
老陶被吓到了,看看门外,又看看自家的小主子和老神在在的长公主,从来遇事冷静又稳重的老头子,头一回感到惊慌和无措。
其实也不能怪老陶不够淡定,他就是再怎么稳重,再怎么可靠,到底只是个小老百姓。
老百姓的心思和愿望很普遍也很简单,他们只要安居乐业,只要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官员,他们是出自潜意识的恐惧和抵触。
有他们的地方,就代表有事情要发生,因为官员的职责就是查案,替百姓伸冤。
所以即使见到衙役,老百姓们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若是看见将领或者士兵,更是令人退避三舍,因为他们代表着战争。
即使现在国泰民安,不用打仗,但出现在天子脚在的京都里,也够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