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以国换君
裘君诺立在树冠之上，手掌摸了摸树叶：“策阳哥哥，来。.”原本还狂躁得不行的树，“噌”地一下子变小，策眉和洛白生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疼得两个人忍不走唧了一声。刚才还高大的树木瞬间变回了衅花的模样，摇曳在小小的盆子当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疼死本王子了。”洛白生揉了揉腰，若不是他修复能力极强，恐怕都已经被这神经病一样的树给撕碎了。他埋怨了几句，发现策眉一直趴在地上，赶紧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幸好策阳还顾念姐弟之间的情谊，对策眉没有那么狠，否则这个丫头的小身板恐怕承受不住了。
“裘君诺！你这又搞出了什么乱子？”常相思怒道，她伸手要将这朵楔掐断，可却被裘君诺一下子夺在了手里面护着，这是他第一次忤逆了妈咪的意思。
“妈咪，别这样。”裘君诺从战场跑回来，自知已经让妈咪非常地不高兴，可他不回来的话，妈咪一定不会放过策阳哥哥的。他小心翼翼地请求妈咪能够听一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再做决断。
“从实招来。”常相思冷声道，这花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现在突然蹦出来伤人，实在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她还没有问公玉华，刚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有一种预感，无论这策阳是好是坏，都不能够留了。她坚定了这一份心思，誓要除了这恶魂。
“妈咪，你还记得，当初父王说他时日无多，而姨郡主带她走之事么？”裘君诺提起这件往事时，心情非常地忐忑。果然，常相思表情一变，伤心旧事，现在被提起来依然让她的心里非常地不舒服。她望了一眼公玉华，她更担心他心里不好受，毕竟裘无止的存在，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记得。”常相思按捺住情绪，这对男女给她上了如此深刻的一课，怎么可能不记得。
“难道妈咪一点都不好奇，父王是怎么复活过来的？”裘君诺眨巴着眼睛，当初父王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可跟着姨郡主走后，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小娃的视线转移到公玉华的身上，嘴角上扬起一丝微笑，笑得公玉华莫名其妙，他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让裘无止活下去。
被裘君诺这么一说，常相思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真的没有想过。当时她只晓得裘无止和雾娘在一起了，并且抛弃了她和裘君诺，伤心绝望之余，便什么也不愿再想。“快说。”常相思望了望儿子，内心忽然明白了三分。
原来，裘无止的确是死了一次，当初雾娘带走他的遗体，说是救他，其实就是去找一个高人，为裘无止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肉身，再将用内力凝聚好的凝神放置其中，便可让裘无止活下去。.这和给公玉华塑造一个百花之身的原理一样，不同的是，那高人所塑造的身体，是和活人一模一样的。这就是说，公玉华有可能真正的活过来。
“那个高人是？”常相思难以置信地指了指那朵衅花，裘君诺却极为认真地点点头。策眉大吃一惊，弟弟何时有这等能耐？
“是策阳哥哥，他答应帮我重造大鱼爸爸的肉身，而我答应他……”裘君诺欲言又止。
“怎样？”公玉华问道，这个孩子暗地里搞了不少花样，他日日和小娃在一起，居然都不知道。
“当都鸠国的王。”裘君诺低声道。今日之战若是成功，他便会将都鸠国划归到策阳名下。
好大的口气！众人都呆住了，默默地望向裘君诺手里的那一朵衅花。
裘君诺和策阳就好像是在过家家一样，你给我一棵白菜，我给你一根胡萝卜。常相思头疼地捂着额头，看来这两个孩子已经达成协议了。她深深呼吸一口气，道：“裘君诺，你越来越胡闹了！”
“妈咪……为了大鱼爸爸，你也会同意的吧。”裘君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当然。”常相思眉眼一弯，捏着他的小脸蛋，刚才要除掉策阳的决心一下子碎成了渣：“有这么好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告诉妈咪呢？”
“君诺就知道妈咪会同意的！”小娃一下子笑开了花，常相思扶着额头，又是答非所问。
只见小娃兴奋地摸了摸那朵衅花：“好了，你没事了。”
见常相思不怒反喜，公玉华一把拉过她：“疯了？岂能随意决定此事？君诺还小，不懂事，策阳也不过七岁，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了？”洛白生和策眉在一边点点头，此举可谓是太过逆天了。
“为你，值得。”简简单单几个字，将公玉华所有反对的话都噎在了喉咙，她的眼眸太坚定，让他莫名地不安。常相思盯着那朵衅花，别说一个国家，就算是将整个大、陆拱手让人，若换回一个公玉华，她也愿意。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就算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一个国而已。
见公玉华没声了，策眉急了，她走到衅花的面前，道：“你是不是偷师了？”
“是。”
策眉师从空若大师，而大师虽有不少极其珍贵的藏书，但都放在密室，她和小杰从来都没有看过。自从策阳死后，她以为他一直睡在石头里面，想不到他竟然凭借灵魂无拘束的便利，进入了空若大师的密室，学到了铸体之术。
“策阳，你连姐姐也骗，你连姐姐也伤！”策眉眼泪汪汪，这就是她护着爱着的好弟弟。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楔里弱弱地传来一句。原来策阳每日和裘君诺都要见三次面，每隔八个小时就必须见一次，这也是约定的内容之一，因为策阳是魂魄，没有裘君诺的滋养，他很容易消散。今天裘君诺出征，过了时辰，于是策阳就不可控制地发怒了。
“雾娘救裘无止，你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常相思最关心此事，既然救公玉华他敢狮子大开口，那么雾娘付出的代价必定也不小。
“这是秘密。”策阳必须遵守对雾娘的承诺，不对第三人提起此事。
“好吧，那到时候都鸠国落入你手中，你必须要遵守诺言。”常相思凤眼凛凛，此约定若真的兑现，便是给公玉华最好的礼物。她往儿子的脸上狠狠地亲一口，真是该疼。
“好。”黄花里的声音淡而自信。
月色之下，这个逆天的约定就此达成。根据后来的史书记载，都鸠国201年，迎来第一位鬼王。而今夜，不过是史卷的开篇。
“裘君诺，战场完事了？”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的公玉华皱着眉头问道，根据时间推算，现在正是战争高潮之时。顾着高兴的小娃被这一提醒，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常相思一模一样。
“策阳哥哥劳烦姐姐照顾着，火能散魂，我不能带着他去。八个小时内，我必会回来。”裘君诺匆匆忙忙地交代一句，将衅花塞到策眉手里，身形一闪，就溜掉了。常相思笑眯眯地看着这朵衅花，完全将它方才伤人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相思，你过来。”公玉华拉着她走到了一边，洛白生和策眉识趣地退了下去。常相思依依不舍地目送着衅花的离开，却被公玉华用手将脑袋扶正了过来：“看着我。”
“嗯。”常相思笑眯眯地，所有的伤感不见了踪影。
“你糊涂了？”
“啥？”
“策阳并非善类，你为了我，同意君诺达成这样的约定，太逆常理。”公玉华皱着眉头，一向顾全大局而又聪明的常相思，现在就像是不会思考了一样，但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瓜子，好让她清醒清醒。
“这算什么，以后还有更逆天的。”常相思不以为然。
“什么？”
“嗯哼。”她笑了笑，看着他充满疑问的表情，真的是太可爱了。
他沉默了，直觉告诉她，常相思变了，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他认真地望着她，扶着她的脑袋，道：“听着，你不能这样放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围着你转的，不是吗？”常相思一句反问，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望着她愣了愣。
“因为你是天眼啊。”常相思在心里默默地道，如果这个世界注定疯狂，那么她就和他一起在这疯狂中逆世而行，即使成为众矢之的，只要他在，那就无所畏惧。
他沉默了很久，那精致俊美的脸望着她，一动也没动。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相思，你记住，无论我做什么事，隐瞒什么事情，我都是为了保护你。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不管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你只需要知道，谁伤害你，我就拔剑而上，世界伤害你，我便逆天而行。我负责打打杀杀，你负责貌美如花，可好？”
他说的是世界，而不是大、陆。这个时空，没有世界这个词。
公玉华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可好？就呆在我身边，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她点点头，热泪盈眶，心神颤抖。
“所以，不要为我做任何事。你想做的任何事，都交给我。无论这件事是为我，还是为你，还是为其他人，只要你说，我就去做。”公玉华柔声道，温柔里的那一份霸道和坚定，让她哽咽着。
“大鱼……”
“刚才你说会将都鸠交给策阳，那么我就会做到。虽然我不同意这件事，可既然你喜欢，那么我就听你的。可是前提是，你不要插手。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十年的时间，每一秒，都要在我身边。”
“好……”常相思再也控制不住，一行眼泪落了下来，她一下子抱住他，紧紧地，透着一股子执拗和依赖。
公玉华伸手抹去那玉面上的泪水，反手也紧紧拥住她。他清朗的双目里，是淡淡的忧郁，她太聪慧，让他难以招架，真够磨人的。
“大鱼，昨晚，清云哥哥给我托梦了。”常相思左想右想，觉得还是该把此事告知他。
“他说什么了？”公玉华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