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唯一的枕边人
凉风瑟瑟,喜鹊站在树枝枝头,喳喳叫着,好不欢快。.然而,只有顾天瑜能听懂它的话,它在说:“死得好,死得好。”
望着那躺倒在地的男人,顾天瑜觉得心中寒冷异常。在这古代,命竟是这般脆弱么?
兴许是感觉到怀中美人正瑟瑟发抖,公子玉箫垂眸,顾天瑜眼眸中的悲悯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将她小小的身子圈紧了些。
那几个人在听到顾知秋的话后,眼底闪过一抹动摇。然而不等他们说话,顾知秋抬手又是一掌,两人无声躺倒。
结果,只剩下最后那一个人。那个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眸中满是惶恐,他知道丞相说到做到,于是终于放弃挣扎,惶恐的喊道:“我说!”
丞相淡淡点点头,目光阴冷的望着他,问道:“好,你是谁指使的?”
宋氏此时心中一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便已经跪倒在地上,用沉痛且无助的语气说道:“老爷,是我!”
顾天瑜抬眸,望着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她一双杏花眼中,千娇百媚尽显,望着顾知秋时,那双眼眸中有胆怯,有绝望,同时也有几分不舍和爱恋。
顾知秋面无表情的望着宋氏,十几年前,自他醉酒那一夜,宋氏便成为他唯一的枕边人。这个女人虽然只是一个舞姬,然而,她机灵,柔媚,更懂得察言观色,她在自己疲惫的时候,总是乖巧的给自己准备茶,总是会为自己锤锤肩膀,轻声细语的在自己耳畔说着贴心的话语。
宋氏虽然不如沈知微那般知书达理,不如她那般灵动如画,不如她那般多才多艺,可是,却陪着自己走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来,顾知秋纵容着她,在她对顾天瑜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时,他总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甚至将所有的疼爱,纷纷给了和她生的女儿。然而……
“怜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这一句满是愤怒的话语。
宋氏跪在那里,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一时间,无人说话,顾天瑜望着跪在那里的宋氏,她以为这个传说中的二娘,真的如喜儿说的那般厉害,然而近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只是,不过尔尔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自己比宋氏更心狠手辣,还是公子玉箫来的太是时候?
想及此,她不由抬眸,想要看一看公子玉箫此时的表情。
谁知公子玉箫依然懒懒的倚在柱子上,抱着她的手也没有松下一分,他唇角微扬,语气却冷淡如冰,说道:“丞相夫人,你说是你要加害朕的爱妃,给朕一个理由,如何?”
宋氏似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今夜定是没有活头了,她不再发抖,只是不敢去看顾知秋的脸,低眸,冷冷地说:“因为我恨她,她是谪女,明明是个傻子,却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喜欢她的人,一次次的害我的女儿伤心,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她入宫,以后想要对我们报复,我们母女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与其如此,何不……”
说到这里,她紧紧咬着唇,竟是没有了力气再说下去,只觉得头顶顾知秋那阴寒的目光,一寸寸如万箭齐发一般,要将她周身都射出血窟窿来。
公子玉箫冷笑着问:“何不将她现在就杀掉,以斩草除根,是不是?”
宋氏一咬牙,恶狠狠地说:“是!”
“丞相,你也听清楚了,你应该知道谋害王妃的罪,该当何处。只是念在你是爱妃的爹,并且毫不知情的份上,朕可以不杀任何无辜的人,至于宋氏,作何处置,丞相可懂?”公子玉箫几乎不给顾知秋一个喘息的机会,当下便将这个问题丢给了他。
顾知秋心中隐隐作痛,然而,做大事者,儿女都可以当做交易,何况一个妾室?想及此,他点点头,沉声说:“臣明白。”
说罢,他对宋氏说:“抬起头来。”
宋氏缓缓抬起头来,尖俏的下巴高扬,两行清泪,如月光下,流淌于绿草之间的白练,映的人整颗心都跟着痛起来。
此时宋氏脸色苍白,因为刚刚的奔跑,鬓发已乱,那只她一直别在发上的珠花玉簪,也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她紧紧咬唇,喃喃道:“老爷,怜儿对不起您。”
顾知秋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他缓缓抬起手,冷冷地说:“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自己负责。”说罢,作势便要拍出一掌。
然而,顾婧琪的声音突然急促而又尖利的传来,她劈头散发,衣衫凌乱,高喊着:“不!爹爹不要!”
顾知秋的身形一顿,宋氏的身子也是一僵,转身,望着狂奔而来的女儿,不禁泪流满面,顾婧琪一冲进来,便跪倒在地上,抱着宋氏,呜呜大哭起来。
“娘亲,是女儿不好,是女儿害了您……”顾婧琪恸哭着哽咽道。
宋氏也痛哭流涕,摇头说道:“不,我的好女儿,这是娘亲甘愿为你做的,只是娘亲再也不能连累你了,丫头,你回去吧……”
顾天瑜淡然的望着这两人,心中一阵阵发冷,眼底也没有一分悲伤。公子玉箫放下她,然后从身后将她圈在怀中,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柔声在她耳畔说道:“刚刚你看到那个刺客死的时候,明明还有几分悲伤,看到这么一幕母女痛哭,为何面无表情?”
不曾想顾天瑜想都不想,面无表情的说道:“她们比那些人,不知道要可恶多少倍,死有余辜罢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公子玉箫怔怔的望着顾天瑜,越发琢磨不透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婧琪,不要胡闹了,回去!”顾知秋厉声呵斥道。
顾婧琪松开宋氏,爬到顾知秋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说道:“爹,不要杀娘,不要杀娘,我错了,我不要嫁给表哥了,我再也不欺负姐姐了,求您,求您饶了娘亲吧,爹爹!”
顾知秋却一脚将她踢开,声音比之前更加阴冷无情的说:“荒唐!你们母女二人,这么多年都在欺负天瑜,我何时怪过你们?可是现在呢?天瑜已经身为皇妃,你们竟然还不知道收手,反而要置她于死地。今夜,你娘若不死,那么,整个丞相府都得给她陪葬!”
顾婧琪被顾知秋这一串冷冰冰的话,吓得愣在那里,连哭都忘记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顾知秋,顾知秋却已经偏过脸来,不再多看她一眼。
“爹……”顾婧琪凄厉的呼喊着顾知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