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峡谷
十年后,月峡谷中。
月峡谷月湖尽头,一帘高达百丈的银色长幕垂在天边,滔滔不绝的河水飞流直下,落在下方幽黑的深潭之中,声响犹如惊天之雷。在银色幕布的最下端,一道渺小的身影盘膝坐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之上,任由携带惊天之力的河水冲刷在他略显古铜色的肌肤上,变成无数细小的水滴,而少年身下的巨石,早已被飞流直下的水滴冲刷得千疮百孔。
瀑布最顶端,是一条数百十米宽的河流,沿着河岸一直往上,则有一片黑幽幽的茂密森林,将河流的尽头吞没。
一道身影须发尽白,身着灰色麻布衣的身影,临空立在水面上,望着百丈瀑布之下的少年,苍老的面庞满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臭小子,这次给你来点厉害的,哈哈……”
老者缓缓落下,脚尖蜻蜓点水,凌空立在水面上,随即伸出满是皱纹的右手,缓缓蹲下,将掌心贴着水面,滚滚黑色真气瞬间凝聚而出,犹如一丝丝鲜活的水草,顺着河水直冲而下。
源源不断的黑色真气毫不客气地涌进河水之中,本是银色的瀑布,此刻竟然完全变成黑色,细微的真气丝在水中穿梭游动,冲向下方的少年。
少年天玄依旧盘膝而坐,当黑色的瀑布冲击到他的身体时,那些游走于水中的一丝丝细微的真气,一团团扎进他的皮肤中,从背后窜入,又从胸前窜出,穿梭于周身经脉之中,携带之力一点点地疏通经脉,不温不火,不急不缓地锤炼肉身,只是依旧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险些都把他冲晕过去。
天玄缓缓睁开眼睛,一对可爱的暗红色的眸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些冲击着自己的黑色河水,随即叹了一口气,手中印法变换,再次闭上眼睛,任由黑色真气肆意妄为。
老者见那少年死死撑着,不肯屈服,随即嘿嘿一笑,磅礴的真气顿时散入河中,丝丝真气,细如发丝,瞬间游走。
水中的真气丝数量急剧增加,天玄的脸庞也是透出一丝苦楚,黑色的真气游走在水中,窜入他的体内,这些真气丝可不光光是游走疏通他的经脉,更有不少真气丝窜入骨髓,在骨髓之中轻微的爆炸,对于体内毫无真气的天玄来说,无法用自身真气将黑色真气丝强行逼出,也无法用真气来压制这些轻微的爆炸,然而也因为这样,十年的修炼,天玄的肉身骨骼渐渐变得异常强悍。
当然,这一切若非有爷爷精准地控制住真气,真气入侵到骨髓,若是不暴毙而亡,还有怎样的结局?
天玄银牙紧咬,凌乱的黑色真气丝将其严严实实地包围着,而且这样一来,必须分神来应付那些真气丝,瀑布对肉身的冲击就更强了,周身上下也都是隐隐作痛起来。
来来回回一共数十余次,每次的真气丝都是比上次更加多更加强大,只是少年一直咬牙坚持到底,从未有过认输的念头,他知道只有经住这次考验,爷爷才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
天玄在此瀑布之下修炼十余年,虽说还是个十三岁的孩童,可肉体之强悍,同龄人中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而且这数十轮真气丝的锤炼,显然所需要承受的痛苦,就连许多修炼小成的人,都会望而生畏。
他的脸庞上有些发红,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丝丝汗水从眉间冒出,再被瀑布给带走。
剧烈的疼痛让天玄头脑有些微微胀痛,眩晕之感顿时弥漫脑海。
呃!
天玄身子一斜,手中印法被瀑布冲开,他急忙双手拄地,险些直接被瀑布冲下去。
“这小子,受不了还死撑着,给你来个开水浇乳猪!”
老者微微笑道,手掌中黑色真气顿时消失于无形,再度出现的却是血红的真气,散入的河流中,给这平凡不过的河水中增加了一丝诡异。
红色的河水犹如一条血河,垂在天幕,滚滚流下。
就在这犹如血液般的河水接触的天玄的一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天玄之耳,不禁使得他心头一紧,紧紧地抓住巨石,他很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尽管如此,却始终没有逃走的念头。
“灵冥火!”
嗤嗤……
红色真气瞬间在水中燃烧起来,诡异的火焰在水中乱舞,直接将河水烧得爆沸,发出嗤嗤声响,水汽缭绕,在瀑布上空缓慢地形成一朵朵洁白的云,久久未散。
红色火焰在瀑布中燃起来,滚烫的河水中带着少许红色火苗冲刷到天玄背上,河水流过,火苗却依旧停留在他背上灼烧,一阵火辣,更有着钻入体内的趋势。
天玄微微皱起眉头,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感受到一股仿佛有些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力量猛然爆发,而这股力量似乎来自自己的血液,那血液游走周身,这股神奇的力量便充满周身经脉,传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热辣之感便逐渐消失。
他皮肤上聚集的一缕缕红色火苗,正要钻入他体内时,又发生了变异,这股奇异之力,竟直接将红色的火苗给吸收到血液中,搞得他体内又是一阵热血沸腾,有些犯晕。
天玄体内并没有真气,这些年爷爷一直都在锤炼他的肉身,锻炼他的力量,不曾教过他炼气凝气之法,所以一直他都是凭借肉身来抵抗,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奇异力量,他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显然,这救命稻草若是抓不住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瀑布中的红色火苗在被天玄吸收后,仿佛感觉到危机一般,顿时火光大振,直接将河水全部烧干。一团团疯狂的朝着天玄攻来,聚集在他表面燃烧,热浪滔天。
这般凶猛的攻势,火中的天玄渐渐吃不消了,那股奇异之力在吸收了不少灵冥火之后,渐渐呈现萎靡之势,而且这力量突如其来,天玄根本摸不着头脑,更加别说掌控它。
火浪不但没熄灭,反而燃烧更加剧烈,可天玄体内这股奇异之力却已经渐渐消退殆尽。
红色的火苗抓住时机,涌入他体内灼烧,热辣疼痛之感比起先前强烈百倍,毕竟这已经直接燃烧他的肉身,失去那奇异之力,他已经到了毫无抵抗能力的地步了,体内的水分瞬间蒸发,一阵阵虚弱之感顿时传入四肢。
嗖!
一道瘦小的身形刺破水汽,直接落到下方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一连翻滚几个跟斗,勉强稳住身体,在其背上,原本古铜色的皮肤变得一片红肿,隐隐还有一丝火辣的灼烧之感传入体内。
天玄狠狠瞅了一眼早已经落在他前面的爷爷,后者看着天玄披头散发,而且发丝凌乱卷曲,发尖开花,皮肤通红有伤口,完全一副流浪儿样子,顿时笑的丄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个须发尽白的老头样。
“爷爷,你竟然用灵冥火烧我!”天玄嘟起嘴巴,吹了吹手臂上一块红印,愤愤地说道。
老者听得这话,停住笑声,蹲在天玄面前,伸手轻轻抓住天玄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来,看了看背后的一大片红斑,更有几处皮开肉绽,眉间一挤,顿时正经样全无,一阵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爷爷这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天玄也是无可奈何啊,手指挠了挠鼓起的腮帮子,脚底一蹬,将爷爷扑倒在地,右手抓住他花白的胡须,狠狠一扯。
“诶哟喔喔……”
“呵呵呵……”
听见爷爷的叫声,天玄也是哈哈笑起来,爷孙两人躺在地上打闹起来。
天玄骑在爷爷身上,一手揪着他的白胡子,灰头灰脑的脸上笑嘻嘻的,全然忘记了背后的疼痛,他用手紧紧拽着爷爷的花白胡须,得意地道:“嘿嘿,爷爷,这次可以告诉我了吧!”
“每次都揪我胡子,你不能换一招吗?哼,还有考验还没结束呢,你以为考验这么简单,还有两项哦。”
爷爷也不吃这套,任由骑在他身上的天玄使劲儿拽他的胡子。
“啊?都用灵冥火烧我了还简单哪?快快,爷爷,那快点进行第二项吧!”天玄抱怨了一下,不过也没再说什么,松开了爷爷的花白胡子,急忙扶他坐起来,脸上满是期待地道。
“这么猴急,背上不痛啦?”
“不痛不痛!”天玄摇着脑袋道。
“休息一会儿,我自然会告诉你第二项,免得说我以大欺小啊!”
“你本来就以大欺小嘛!”天玄闭着嘴巴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诶,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爷爷故意拉长声音道。
说着,手中多了一枚蓝色果子,这枚果子通体呈蓝色,晶莹剔透,不大不小,与葡萄一般,不过在这枚果子中心处,仿佛漂浮着一朵洁白的云,慢悠悠地变换着形状。
“吃了它!”
“云香果啊!”
这种果子有奇异的功效,以前每次劳累过度或者哪里严重受了伤,爷爷都会给他一枚这种果子,吃了以后,身上的伤痛便会快速消失。
“慢点慢点,干嘛呢?”
天玄一把抢过云香果,塞到嘴里,随便嚼了一口便整个吞了下去。
“嘻嘻,那我先休息一下,待会儿第二项,你不许耍赖啊!”天玄说完,便盘膝坐下,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便闭上暗红色的眸子,调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