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帝都受辱
男子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好似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他的忧郁之色并未显露在外,却让沫颜看的一清二楚。.
他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是什么呢?
是目光,对了,沫颜感觉到不知何处有一道寒烈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游荡,搜刮。
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未见血,却火辣的疼。
随着他的目光而去,她的心连同脚下的步伐重重一颤。
“公主。”篱落急忙扶住主子,主子从未如此惊慌过,不,应该说是恐慌。
那是一道墨玉般的凤眸,却眼含魔鬼般瘆人魂魄。
想再去看个明白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一阵惊叫。
身上冷风袭来,她才发现,身上的大红喜袍已经被人用掌风撕裂,片片鲜红纷扬在帝都城外,犹如天降花雨。
红花中,一女子一身白色素衣翻飞在风中,与红色相映,美轮美奂。
沫颜只觉得天旋地转,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当众扒了喜袍,何等的羞辱。
薛成抽出宝剑便要上前,被沫颜拦下,“你若想日后我在南诏的日子更悲惨,便尽管挥剑过去。”
薛成双目怒火却无法再向前一步。
男人顿时觉得意外,一个女子受此侮辱竟还能如此镇定,随后盯着她一身素白厉声说,“公主就是如此诚意要嫁与我南诏和亲的吗?”
大婚女子,竟然喜袍下一身白素之色,乃是不吉。
沫颜苦笑,“如无诚意,我便不会来至南诏国境。”
你南诏对我如此羞辱,又可是有诚意?
这句话她只能咽进肚子里,问了亦是自取其辱。
男人微眯双眸,“那公主这是何意?”
“送俊凌公主回归故土,喜袍意欲和亲,素衣为公主戴孝。”提起俊凌她心痛难忍,语调不自主的颤抖,眼中的泪盘旋着,要不是她一直高昂着头,只怕早已不争气的落下。
还记得俊凌曾经说过,南诏美景无数,名山秀水,有朝一日必定带她一同前来游玩。
如今,她们一同踏进南诏国土,却已经阴阳相隔,永难再见。
心中的痛,再次涌上心头,她的眸色染起悲伤。
男人在听到俊凌的瞬间愣怔,的确那是他们心中都无法跨越的痛。
他看着她将手中的包袱打开,一个白玉雕花的坛子被她小心翼翼的重又抱在怀里。
薛成此时才醒悟,原来她一路都不曾离手的宝贝,竟是俊凌的骨灰坛。
大婚之日,她竟然抱着骨灰坛……
她着实也未曾对轩辕冷是否对她能手下留情报一点幻想,祥于不祥她从来没想过吧,也不在乎。
她轻声的呢喃道,“俊凌,我带你回家了。”
等她惊醒,白色玉坛已经在男子的手上。.
一丝切肤之痛自男人眼中化作愤恨倾斜而出,他一点地身子瞬间飞身到了城楼之上。
“放她们进城。”
这是他去前留下的话,还是他到了城上说的,沫颜没有分清,却依稀觉得,这声音她从没听过。
所谓进城并没有让他们进去紫禁城,而是让他们在城楼上驻扎,并且只允许为她一个人搭建营帐。
营帐搭建好,沫颜对众人说了几句辛苦道歉的话便进去休息了,自薛成身边走过,她故意无视他探寻的目光。
和衣躺下,她才觉得累。
也许是撑得太累了,一放松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篱落自外面进来垂下脑袋。
“怎么了?”她问。
“公主,奴婢无能,打不到热水给公主洗漱。”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沫颜知道她一定是在外面也碰了钉子。
“没事,我用凉水就可以的。”
“可是,公主……”篱落一脸难过,沫颜拉她到身前,“明日行完礼,你就跟薛成离开南诏吧。回去之后也别回皇宫了,回老家去,或者自己找个地方安顿,银两我都……”
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痛哭流涕的篱落,她剩下的话就硬生生的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仿佛一根鱼刺般,刺进肉里疼的钻心,自小一起长大,篱落父母双亡,她们互相依靠,谁离开谁都如同痛失左膀右臂。
“公主如果执意要这样做,篱落唯有一死。”她深知主子的脾气,说一不二,想必早已经做了周全,不惜以死相逼。
沫颜此时泪水也开了闸,这几日的委屈辛酸仿佛全部奔涌而出。
“篱落,跟着我你也会受尽侮辱和折磨,那样不是让我千责万责,生不如死吗?”
篱落见主子落泪,心疼的紧,急忙拿起锦帕为她拭泪。
“公主,篱落自小无父无母被公主收留,公主身份尊贵篱落不敢高攀,但是在篱落心中您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您要奴婢走,要奴婢去哪呢?”
篱落颤抖着唇,任自己泪流满面,一边说,一边为沫颜擦着眼泪。
沫颜紧紧握住篱落的手,“篱落,你在我心中也早已胜似亲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跟我一起步入悲惨的后半生啊。”
篱落突然重重跪下,“有公主这句话篱落死也甘愿,即使再大的痛苦磨难也不如与亲人在一起幸福,这点公主应该比奴婢更清楚啊。”
是啊,如果可以与父皇和母后团聚,哪怕只是一刻,在大的痛苦和折磨她都毫不畏惧。
她重重点头。
“好,篱落。从此后你我相依为命,在大的艰难险阻我们都一起面对,永远不离不弃。”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从此后她们的命运也连在了一起。
多年后,当沫颜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的时候悠然轻叹,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篱落也许她没有勇气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折磨。
在多次生死关头徘徊时,早失去了活下去的决心。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沫颜就被一阵喧嚣声吵醒,她如同惊弓之鸟般醒来,篱落也早已醒来,正要去外面看看却被人自外面一脚踢进。
篱落大叫一声跌倒在一旁,沫颜急忙过去搀扶起篱落,站起的身子还有一双嗔怒的星眸紧紧盯着来人。
“你……”触及到那个人的沫颜竟一时乱了分寸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他轻蔑一笑,戏耍如冰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个字,她却心中一惊,这个声音不是昨日那男子离去时,她听见的声音。
“你是谁?来做什么?”她顿顿了心神,语气有些凌厉的说,也不管他到底是谁,伤了篱落就如同拔了她的刺,疼,却更想扎人。
男人栖身而来,站在她的近前,“我是来和你洞房的。”她感觉到他吹在自己额头的气息,如同千年寒冰即刻将她冻结了。
“你说什么?”沫颜顿时愣怔了,只觉得一阵目眩。
他到底是谁,竟有如此胆量大逆不道。
随后自己冷笑,也许在轩辕冷眼中,自己轻微的如同一只蚂蚁,南诏的任何一个人踏上一脚都可以结束她的生命。
“我说我会是你第一个男人。“
男人阴寒的说。
“难道南诏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她手轻轻颤抖着,却极力压制着。
男子眯着双眸,冷笑出口,“嫁与南诏和亲的西凉公主入宫之时已非完璧,公主说到底世人是会笑话南诏还是西凉!”
沫颜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浑身冰冷的刺骨。
她只是一个女子,怎斗得起一个国家,何况她从未想过要斗。
可是,大婚礼堂未进,她却要被不相识的男人侮辱吗?
她要怎么办呢?
一旁的篱落早已吓得发抖,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衫。
逃吗?
无处可逃。
面对眼前如同妖魔一般的男人,她轻轻一笑,虽然容颜早已苍白失了血色。
那男人微微一震,如此临危不惧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篱落,你出去。告诉薛将军,我没事。”
外面薛成沙哑的喊叫声,她已经明白了西凉的送亲队伍恐怕也早已在人家掌握之中了。
不管这个男人什么身份,有一点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轩辕冷羞辱她的手段。
她早已是人家囊中之物,逃已无可逃。
篱落却死活不肯离开。
“你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了是吗?”她的声音清冽,颤抖。
手心中的艳红滴滴落在地上,刺痛了篱落的心。
沫颜闭目低吼,“出去。”
篱落擦着眼泪捂着嘴痛哭着跑了出去,不忍心主子伤害自己,可是她一个人接下来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对了,她可以去找薛将军,只有他能救公主。
出来之后,她才知道,她想错了。
这四周早没有了西凉人,每一个都是南诏的将士。她想折返回去,却被人生生抓住绑在一根木头上。
往旁边看去,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被绑在木头上,那人正是西凉的大将军,如今的侯爷,薛成。
薛成一见篱落立即大叫,“他们把沫颜怎么了?快说!”
篱落当即气上心头,“南诏的皇帝找来了个男人糟蹋公主,这下你满意了,要不是你公主怎么会受这等委屈!”
“不,轩辕冷,你混蛋,你这个畜生,你放了公主,放了她。”他斯嚎着,怒吼着,却始终挣不脱那绳索,即使挣脱了又如何?
踏上南诏的土地上,他就该知道,从此后她的命运与他再无相关。
只是,他没有想到只短短一日的时间,已经犹如剥皮去筋般痛苦。
帐外,昨日城下的男子拥着一个美人来到薛成的面前。
“薛成,将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的怀里,是怎般滋味?回味无穷吧!”
他笑的轻佻却让人冷的发抖,他怀里的美人都似乎畏惧也瑟缩着。
“轩辕冷,你这个混蛋。”
回手男子狠狠给了薛成一巴掌,“让他安静点。”
随后搂着女人站到帐外,浅笑低吟听着帐内的声音。
看着帐外一对身影,她的心彻底死了。
那个昨日在城外见过的男人,她心中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如果他是轩辕冷,他不会让别人侮辱她。
第一次觉得阳光下的剪影如此毒辣刺眼,那男人拥着美人笑望着她。
她仿佛看到了他不屑和鄙夷的目光,他是如此痛恨她,她又怎会生出这期待。
一切都无法逃避了,她的命运早在绝定来南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如今惧怕无用,更不用心有不甘。
她心下渐渐沉稳,恐惧被她努力压制着,不再表露。
沫颜紧攥双手,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眼神不是第一次见,昨天城楼上她见过。
墨玉般带着魔鬼的眼眸,今日她将他看的清澈。
目若深潭,神似尊神,刀削的线条,刚毅的身材。
好生英俊的男人,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更像轩辕冷。
“不是要洞房吗?”她盯着他。
“你不怕吗?”略带暗哑的声音,却充满磁性。
“我怕,有用吗?”她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