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情归何处 【下】
“先锋大人，外面有人求见先锋大人。.”
秦铁雄正在心烦，他没有办法不心烦，父亲派了寇无忌带兵要攻打萧山关隘，这个消息令他心烦意乱。
楼兰的败退和剑阁之围的被解，还有玉门关出兵，把流寇和悍匪，驱除到北疆大月支边境的事情，这所有的一切，都令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答应为月婵娟复仇，但是看到大康的将士，在萧山被消灭殆尽之时，他不是没有犹豫，没有悔恨和自责。
但是那一切，都在见到月婵娟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犹豫什么？我害怕什么？和仲傲霜相比，我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仲傲霜说的不错，她最艰难困苦之时，面临死亡时，我一直都不在她的身边。如今，我只不过兑现当初的誓言，我为何还要如此犹豫？”
“谁要见我？”
“先锋大人，来人不肯暴露身份，只说是白杨坡的旧人。”
“婵……”
秦铁雄急忙走了出去，外面几条彪形大汉的中间，有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浑身裹在白色之中，头顶带着斗笠，白色的面纱从斗笠上垂落，遮盖了她的容颜。
几条白犬紧紧跟随她的身边，纵然如此，秦铁雄一眼就锁定了白色的身影，急忙上前：“请入内详谈，来人，本先锋的帐篷周围十丈之内，不得令任何人靠近。”
“是，遵令。”
月婵娟翩然转身，进入秦铁雄的帐篷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臣参见公主殿下。.”
秦铁雄撩衣下拜，月婵娟一把扶住秦铁雄：“何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秦铁雄激动地握住月婵娟的手臂：“婵娟，你为何冒险到此地来，你若是想见我，只需一句话，我一定去关隘见你。”
“你去那里也不方便，我听闻镇北候已经到了此地，心中担忧，因此前来见你。”
“我父亲？他到了此地？”
“是的，名义上是寇无忌领兵到此，实则领兵的乃是你的父亲镇北候。我来此就要通知你此事，让你多加注意谨慎，最近莫要被镇北候抓住什么把柄才是。我复仇纵然重要，但是你的安全更重要。”
“婵娟……”
秦铁雄激动莫名，痴情凝望月婵娟的娇颜。
月婵娟向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把秦铁雄的手推开：“坐下细谈吧。”
她走到桌案后坐了下来，秦铁雄有些失落地低头看着手，那里还留有她手臂的余温和芬芳。
“秦铁雄，坐吧。”
“是，多谢公主赐座。”
又想起如此二人的身份，有多么尴尬，他不甘地望着月婵娟，多想可以回到过去，二人刚刚认识的时候。
他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心底有了她的倩影，时时刻刻梦魂牵饶。
“大康出兵的事情你知道吧？”
“刚刚得知消息，如今萧山关隘十分危险，若是我父亲亲自领兵到此，萧山关隘危矣。婵娟，你尽快离开此地，回到玉门关外吧。”
“你让我回到玉门关外？”
月婵娟幽深的眸子看着秦铁雄，眼波中有盈盈不尽的哀伤，秦铁雄不由得心为之一颤，低下头去不敢迎接月婵娟的目光。
“公主，臣只是为公主的安全担忧，若是可以，臣宁愿可以守护在公主的身边，保护公主的安全。”
“明知不可能，你何必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做那样的事情。”
语调中带着无尽的忧伤和落寞，落在秦铁雄的耳中，无疑于雷击一般，令的身心都同时颤抖起来。
在萧山关隘，他本想留下，留在大月支，可以如仲傲霜一般守候在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陪伴她，保护她。
那时，他还想，或者如此，他们的前缘旧情可续，纵然渺茫，也比远隔异域两国要有希望。
他一直相信，月婵娟的心中有他，不曾忘记她，对他的深情无可比拟。
听到她为了让他不必被皇上下旨派到北疆戍边，为了秦家保留最后一线血脉，不得不接受和亲出塞的安排，他的心是那般的疼痛。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和亲出塞，还有这样的原因，是为了他，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曾经多少次，在暗中也恨过月婵娟，为何不抗争，为何要答应去塞外和亲。
直到再见，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皇上的铁腕手段和心机，他没有领教过多少，但是不等于不知道。也明白，若是皇上有意用他威胁月婵娟，月婵娟抗争，他很可能会被皇上杀死，也要逼月婵娟出塞和亲。
原来，逼月婵娟出塞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我一个男子汉尚且无法抗争，被祖父拘禁在府邸中，想托人给她带一句话都不可得，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
他不由得低下头去，惭愧无地，撩衣跪倒在月婵娟的面前：“臣惭愧无地，无颜面对公主殿下。”
他深深低头拜伏在地，这一刻，面对月婵娟，深深的愧疚从心底升起。他不能去大月支，仲傲霜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无尽的悲哀，令他陷入深邃的哀伤惭愧之中。
不能守护在心爱的她身边，甚至要心爱的女子，那般清丽出尘如同仙子的她，为了他的安危，被逼出塞和亲，经历那些苦痛和生死。
而他，还要如此的决绝，不能跟随她去大月支，守护在她的身边。这一刻，他对仲傲霜忽然间没有了鄙视和嫉妒，而是从内心之中，深深的敬重那个不求任何回报，甘愿身败名裂，也留在月婵娟身边，生死相随，用性命守护的男人。
“秦铁雄，即便你想那样做，我也不会允许，只要你平安就好，你不该来北疆。当初我出塞，就是为了你可以留在京都，不想，你还是到了北疆。”
“臣多谢公主关爱，公主殿下，就请让臣常年驻守戍边，在大康的北疆，守护公主吧。为了给公主复仇，臣当尽心竭力，为公主达成心愿。”
君臣有别，异域两国，她和他，只能遥遥相望，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助她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