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和(2)
墨殷离和兰玉珠正在慈安宫陪太后吃饭,没了往日的冷清,太后的脸上,也始终笑意不减。.
期间,王公公无声地走了进来,附在墨殷离的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便退了下去。
赵凌的事情很快便传进了墨殷离的耳朵里,气得他扔下筷子,冷着一张脸。
太后的笑容渐渐收起,不满道:“什么事情竟然能让皇上如此生气?连陪哀家吃饭都不能专心?”
“哼!”墨殷离冷哼,撇过脸,狠狠道:“赵凌竟然敢违抗朕的命令,竟然绑了兵部侍郎,带兵班师回朝了!他好大的胆子,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兰玉珠闻言,一颗心不禁放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道:“皇上,此事是好事,臣妾倒是觉得,赵统领很明是非,做得很好。”
墨殷离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冷冷地射向兰玉珠:“你的意思的,朕不明是非,很昏庸了?”
兰玉珠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慌忙解释道:“没……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何意?”墨殷离步步紧逼,冷冷地凝视着她。
兰玉珠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太后见了,责怪道:“阿离,不许这么凶,兰妃也是为你好,身为皇帝,你该稳重才是。”
“是吗?母后,你竟然说儿臣不稳重?”墨殷离诧异,从小到大,太后第一次没有维护自己,第一次没有帮自己说话。
太后板起了脸,冷喝道:“皇儿!”
墨殷离冷冷站起身,一甩龙袍广袖,转身离去!
看着墨殷离的背影,兰玉珠埋下眼睑,沉默无言。.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向兰玉珠,观察了起来,见其只是默默地将心中的情绪收敛起来,不哭不闹,荣辱不惊,顿时满是赞赏。
墨殷离一路大跨步地离开,周身所散发出的戾气,足以令身边的人望而胆怯。
王公公一路小跑跟随,皱着眉头,挂着一抹散不去的忧愁,渐渐地,越发浓郁。
墨殷离瞬间停住脚步,王公公也忙跟了上去候命。
“传旨下去,因大内统领赵凌抗旨不尊,形同叛变,现马上派锦衣卫将其压入天牢听候处置!”
此刻,墨殷离正在气头上,王公公尽管心里有想法,想要劝谏,也不得不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墨殷离的情绪,完全是因为受了苏清婉的影响。
刚刚得到消息,不仅有关于赵凌的消息,还有关于苏清婉的,只是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赵凌一个人的身上,不管他是对是错。
王公公领命正欲要离去,墨殷离凤眸微眯,道:“罪后苏清婉在北楚失踪,是兰钰铭劫持走的?”
王公公怯怯地抬眼看了一眼墨殷离的背影,低声道:“回皇上,据探子回报,确实是兰将军劫持了皇后娘娘,并藏身于东华国内,后又被北楚皇找到,此刻已经安全回了北楚。”
“你是说,北楚皇去了东华国?一国之君到了异国接自己的皇后,难道就不怕东华趁虚而入吗?”墨殷离皱眉,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慕容琉楚会这般大胆放心。国不可一日无君看,一个国家的皇帝皇后均在异国他乡,如若东华趁机埋伏,杀了他们二人,那么攻下北楚便是轻而易举。
王公公摇了摇头,也甚为疑惑,但还是将探子说汇报道:“据探子说,东华国的五皇子很像曾经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被皇后娘娘收留的董五……而且,据说,东华国的五皇子与北楚皇自幼交好,深得东华国皇帝的器重。若此人真是董五,他潜伏在我煜晨国皇宫中多年,甚是了解我国中之事,这对于我煜晨国而言,实在是件危机之事啊……”
听着王公公侃侃而论,墨殷离的脸也越来越黑,双拳自袖间缓缓握起,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眸色暗淡,恨恨地咬牙念着:“苏清婉!朕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朕!”
他眼眶微红,有恨意的光芒在闪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重重地闭了眼,沉声道:“好了,去办朕刚刚吩咐的事情吧。”
王公公应声离开,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
绢妃正携宫女走来,见墨殷离一人站在那里,心下闪过疑惑,笑颜如花地走了过去
“皇上吉祥。”她福身行礼,然后走到墨殷离的身侧,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皇上怎么一个人在此呢?皇上好久都没到臣妾宫里去了,臣妾很是想念。”
正在气头上的墨殷离骤然睁开眼睛,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又碰上了绢妃,怒火瞬间自心间涌起,用力将绢妃甩开,冷戾地怒吼道:“滚!”
绢妃一个重心不稳,娇弱的身子便跌倒在地,秀气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顷刻间便泪雨梨花。
墨殷离回身冷冷地看着她,眸底隐现着厌恶,不等绢妃哭诉,转身大跨步地离去。
绢妃怔怔地看着墨殷离的背影,接着撇着嘴,大哭了起来。
赵凌带着大军刚上官道,便有宫中的锦衣卫带着圣旨前来。
赵凌没想到的是,墨殷离竟然真的会以叛变为由,要将其压入天牢听候处置。
心在不断下沉,仿佛结成了冰,又瞬间破碎。
他冷笑,满心讽刺,竟没想到自己所忠心侍奉的君主,竟然会变成了今日如此昏庸的地步。
想到曾经在睿亲王府任职的日子,仿佛恍然如梦,那么的不真实。
那么,当下,是他不要自己的,并不是自己不忠心于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连他的好朋友兰钰铭宁可不为官,也不再为其效忠了,因为他冷戾,没有真正的感情。他谁都不信任,谁都会去怀疑,他只信任自己,所有违抗命令者,均为抗旨不尊。
就这么将真心待他的人,一个一个地都伤害,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
所谓帝王恩、帝王情,一向难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