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容引……”白十一喊住他,容引脚步一顿,回身,贴近他的耳朵。.
晏小山只看见他的唇动了动,听不到容引说了什么,她看着他们,看见容引说完,握着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十一也看着容引离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风声变大了,海棠树椅的厉害,满地的落花也被卷起,晏小山觉得眼前一阵纷乱。
“你打算明天离开吗?”她在纷乱的花瓣中开口问他。
白十一转身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到她的身旁,而后绕到她身后,那把琴的面前。
“是,我明日一早就离开。”白十一慢慢坐下,双手轻轻压在琴上。
琴无声,风声减弱,飞舞的花瓣纷纷坠落,海棠树挺拔地指向天空。
“离别之前,送你一曲,如何?”白十一仰头问她。
“你也会弹琴?”晏小山有些意外。
白十一笑笑,也没说话,而后轻手一拨,琴弦颤动,一首乐曲缓缓奏出。
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异常美妙,晏小山仿佛置身于一艘悠悠的小船之中,她慢慢闭上眼睛,有风温柔的拂过脸颊,白云的倒映在蓝湖中缓缓移动,白帆也在慢慢移动,那条小船,载着她,好似穿过了千年漫长的岁月,荡荡悠悠,晏小山心中变成格外宁静。
琴音渐渐消逝,晏小山徐徐睁眼,阳光已变得温柔,她默默注视着白十一的眼眸。
这双眼睛,每一次对视,晏小山都有种心动的感觉。
“我只跟容引学了这一首曲子,我也只会弹这一首曲子,还行吧?”他问她。.
晏小山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他会不会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双迷人的眼睛?晏小山忽然不想让他走亦或者,他若要走,可否也带着她:浪迹天涯,红尘作伴。
她看着他的眼眸,着迷似得,她从他的眉眼看向了他的唇,他的薄唇紧抿呈一条线,有什么在她内心深处涌动。
晏小山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逆光,她的身影将他圈在阴影之中,猝不及防地,她弯腰吻上了他的唇。
白十一的双手陡然拍在琴弦上,古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声沉闷的声响震动耳膜,晏小山起身,她蓦然发现,白十一的脸红了。
白十一屏着呼吸看着她,他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方才是被她调戏了吗?
但晏小山的表情很认真,白十一觉得她不像在开玩笑。
“小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我的意思?”
他不是青涩的少年郎,他怎么会不明白?他此时,只是脑袋还处于空白状态。
“白十一,我其实,”她又在心中鼓了鼓气,而等她鼓足了勇气,再开口时,却突然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声打断。
“小山……”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
晏小山身子一顿,她听得清,那是黎孟的声音,晏小山机械的回头,看见黎孟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晏小山看见血一点点浸透衣裳,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黎孟垂首掩嘴低咳一声,而后抬头看着晏小山,“小山……”他又唤了一声。
他这一声唤得晏小山身子一颤,她见他脸色发白,眼眸忧郁,在树影中,他的整个人都显得脆弱无助,她急奔到他身旁。
晏小山扶住黎孟的胳膊,“黎孟,你怎么?”
“我有话要同你讲,我们先回屋吧……”
晏小山想回头跟白十一说一声,但黎孟突然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冰。
“走吧……”黎孟又低声说道。
晏小山点点头,没再看白十一一眼,搀着黎孟回房了。
白十一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走入房中,看着他们将房门关紧,他忽然觉得,男人吃起醋来,也是一件相当不妙的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唇。
此时,他心中不仅有点儿酸,还有点儿苦,他起身,准备回房间喝杯茶,但他只迈了一步,就觉得头有些晕,不仅晕还四肢无力。
没有锥心的痛感,“蚀骨”还未发作,白十一走了一步,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都跌落在地,他是仰面跌倒的,落地的一瞬,地面的落花被震起,背后的伤口裂开,一股撕心的疼痛感袭向了他的大脑。
这一痛,白十一脑袋澄明了几分,但四肢依旧无力,他看着天空,天空很高,他的眼前忽地出现了她的脸,她到底想要对他说什么呢?他想了又想,直到他紧闭双眼,直到他失去意识,他或许想到了,或许没想到。
黄昏渐临,风又紧了些,还带着些许的凉意。晏小山将黎孟的上衣除去,又解开他身上包扎的白布条,布条多数已被血染红,晏小山的手已不抖了,不过她呲起了牙,她就这样龇着牙一点点揭开伤口。
黎孟一直紧抿双唇,一声不吭,晏小山滋滋的好像在替他喊疼。
晏小山将全部的白布条拆开,她也不喊了,她从桌上拿过布绢,仔细地替他擦拭伤口,桌上的药留的已不多,晏小山开门去寻小高,再要一些药。
她出门便不自禁地看向院落,院子里空无一人,早已没了白十一的身影,晏小山不再多想,匆匆去找了小高。
小高又找了一些伤药,同晏小山一起回到黎孟房中。
“晏姑娘,要不要打盆清水来?”小高看着黎孟裂开的伤口问道。
“麻烦你了。”晏小山不好意思。
小高推门而出,关门时,他又看了看床上的黎孟,黎孟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的很正。
小高掩门,他一会儿功夫就将清水打来了。
“小高,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可。”晏小山不想再麻烦小高。
小高点点头,退出门外,他在门外掩门时,眼珠转了转。
小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容引的房间。
容引已经离开了,自然没在房中,但白十一在房中。
白十一很快便醒了,醒来时,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而他,浑身上下都被绳子捆住,捆得像个粽子,白十一还未见过这等捆人的法子。
他四肢虚脱,口倒是没有被封,但是他不会喊,他此时忽然变得要了面子,他还不想让她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白十一就这样如一条脱水的鱼儿般望着房梁,小高开门时,他一动不动,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出口问道:“小高,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