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信任

深吸了口气,海贝蒂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直到榻前停下了脚步,视线扫了一圈,在战君恺的头边放着一个小锦袋,正是从琉璃那里夺去的东西。.

海贝蒂清冷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战君恺昏睡中的面孔,剑眉英挺,目若朗星,他总给人一种不怒而威却又风度翩翩的感觉,海贝蒂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匕首,轻轻的拔了出来,然后举刀……

她在挣扎着,眼底有不忍,此时她似乎能体会到琉璃的那种复杂的感觉,战君恺,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她却看得出这是一个对人很真诚的人,凌寒澈为什么要杀了他呢?海贝蒂不知道,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臂,银晃晃的刀尖却迟迟不肯落下……

心底好似在拉锯,杀?不杀……

突然榻上之人猛的睁开双眼,盯着她的目光犹如实质的两柄利刃刺进她的灵魂,海贝蒂大吃一惊,尚未做出反应,只见战君恺身形矫健,犹如灵猴一般突然窜起,手臂死死钳住她纤细的脖颈,下一刻狠狠的一甩,已经反压在了她的身上,匕首叮铃的一声坠地,海贝蒂惊恐万分,愕然的看着眼前一寸处,放大了数倍的面孔,呼吸突然加快,心脏也漏了几拍,没了规律……

战君恺沉冷的面孔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你要杀朕吗?”

距离太近了,他的呼吸尽数喷在脸上,漆黑的夜色朦胧了他的脸,但是那中危险的气息却越来越浓烈,海贝蒂震惊过后,突然回神,恼怒的挣扎起来:“不要压着我……你走开。”

“你那么想接近我好有下手的机会,现在却要我走开?”他冷笑。

“你耍我?你没中迷魂烟?”海贝蒂恍然惊醒,战君恺却是更加不削冷哼:“小把戏也妄图迷倒朕吗?老实交代,你是谁?是那所谓的庄主派你来刺杀朕的?”

“什么庄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海贝蒂偏开头,避开他温柔的呼吸,他这样近距离太不自在了,若此时是光亮之地,战君恺定能看到她脸颊上的两朵红晕。

“你不老实交代,朕就掐断你的脖子,你信是不信?”话音落,他手上的力度突然又加了几分,海贝蒂呼吸一滞,蹙着眉头想起那日在他手上被活活掐死的小太监,青紫的脸孔伸着长长的舌头,心底一阵发憷,不停打鼓。

许是对生命渴望的本能,一受到威胁她的大脑瞬间灵光了许多,咬牙屏息,悄悄放出一条蛇,缓缓的爬上他的背脊……

战君恺正得意,突然眉头大皱,因他只觉背上忽的一凉,似一物蹭蹭爬动,在后背要一点点上窜到脖颈似的,磨的他身上荡起一阵鸡皮疙瘩。

几乎出于下意识,战君恺大手猛的回旋一抓,因看不到事物,只抓到一条凉凉的尾巴似的东西……却不料被就在这时,那被攥住尾巴的小蛇吃痛,蛇头蓦地转过来,张开大口就像他的手咬了过去。.

战君恺防御不备轻哼了一声,手中掐住她脖子的力量蓦地一松,就是现在,海贝蒂两手猛一用力,狠狠的推开他的身体,身子灵活一跃小手在枕边一扫,抓起那锦袋就慌慌张张的冲出了房门。

“你给我站住l账!”战君恺大怒,在想起身去追,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猛的感觉袭来,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床上,看着被捏死在自己手中的幼蛇,气的他血液猛的冲向大脑,心道这蛇毒厉害,但仍倔强的站起身,追了出去。

……

上栗城西的一处天菱湖,天菱小筑,建立在湖面正中央,四面水波流动,只有一条小桥通往彼岸。

水波流动,夜风呼啸,这战国的夜晚就好似初冬一般,极为冷。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琉璃是被冻醒的,缓缓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周身冰冷的好似坠入冰窖一般,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这是在哪里……”一时有些懵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影。

背对着她,仰望上空的明月,那是一个孤独且寂寞的背影,虽如他的背脊坚毅而挺直,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很软弱……

缓缓的站起身,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显然自己是刚刚被人扔下了水,又捞了上来,又是他,是他救了自己……

就在这时,他转过身来,冰冷的神色看着琉璃:“为何心软?难道可以为了别人放弃生命吗?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琉璃盯着他的双眼,那琥珀双瞳似乎被怒火点燃,夜色下竟是犹如两具火把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着,她苦笑,却是一言不答。

“如果你不能做,那么干脆放弃,不要破坏了我的计划!”凌寒澈怒视她,这样冷淡无波的情绪几乎让他发狂。

“不,我会做到,然后就能离开你……”说罢,转身,像着那通往彼岸的唯一小桥上走去。凌寒澈紧紧蹙着眉头,月光下,她看不到的地方,满心莫名的痛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望着那个纤细虚弱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凌寒澈才暗暗叹息一声,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很矛盾,此时此刻那种复杂的心情难以描述。

眼前这个女子,给了他太多和她相似的地方,却又那么的不像,曾几何时,她们的身影在脑海中刚一重叠,就被自己心里的那无形的恼怒冲散,冲垮。

他不能背叛,曾经答应过的,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不能因别的女人像她就败下阵来,不可以的……

……

琉璃回到客栈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干了许多,两地相距不是很远,她很快就到了,然后一进房间,她就愣住了,因她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战君恺此时正满脸怒火中烧,似要暴走的模样,额上青筋狂跳,怒不可歇,他高高举着手臂,似乎下一刻就要猛的落下,打在海贝蒂那张倔强不屈服的脸上。

然后琉璃突然推门进来,愕然的看到这一幕似乎就像将画面定格了一般,两人齐齐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琉璃姐姐……”海贝蒂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走了进来,好像淋了雨一般,一时没反应过来,战君恺则蹙着眉头看着琉璃:“你去哪里了?”

琉璃顿了顿:“贝蒂,你先出去一下吧。”海贝蒂犹豫片刻,像琉璃使了个神色,又瞪着他哼了声,这才转身出去。

客栈内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琉璃敏锐的察觉出了空气中那浓浓的火药味。

战君恺什么都没说,坐下来,深深的看着她。

琉璃拿过茶壶,又拿过两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停顿的倒满了两杯茶,犹豫的将其中一个杯子给他递过去了。

战君恺敏锐的察觉出了她的异常,那略微颤抖的手,以及那一顿一顿推过来的茶杯,茶水四溢,差点没晃出来。

“喝,喝茶吧……”微微一笑,却似哭一般。

战君恺深深的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茶杯,蹙眉道:“你还没说,这么晚了去了哪里?这一身湿淋淋的怎么弄的?”

“喝茶吧……”只是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却不回答他,自己缓缓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像唇边递去。

“琉璃,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刚多久未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摸样?陌生,我就要认不出你了。”

“……我没变,是事变了,让我始料未及……”

“凌寒澈吗?你是不是见过他了?”战君恺敏锐的品出那话中的苦涩。

“不说他了……我们喝茶……”说着缓缓递向唇瓣的手不停的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脸色苍白,唇瓣也在抖。

战君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琉璃却不敢直视看他。

大半夜,两人对面坐,一个催促另一个喝着已经冰冷的茶,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觉得这茶里有古怪,但,战君恺却是先笑了一声,盯着她的双眼,一把抓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仰头灌进了口中,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琉璃看他如此干脆不禁一怔,瞬间眼圈红了起来。

他信了,他信自己不会害他,他竟然信了……

琉璃苦涩微笑,也不再犹豫,刚要将自己杯内的茶水喝尽,突然房门猛的被人推开,一个面色清瘦,身材矮小的少年人突然推开了门,猛的跪在地上哭嚎着:“皇上,不好了……先帝濒危了……”说着匍匐在地大哭起来。

琉璃认出这是颐养殿的小太监,那个凌寒澈的线人……

“什么?”战君恺骇然站起身,琉璃手中茶杯略一颤。

濒危?……

“皇上,您快去看看吧,先帝盼着见您呢……”不待那小太监话落,战君恺就嗖的一下冲了出去,那小太监站起身急急的跟了过去,却在临出门口的时候蹲下脚步,投给琉璃一个警告的目光……

手一颤,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毒沫翻滚……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战无敌濒危?是他下的手吗?脑海中思绪万千,涌上来的大多都是战无敌那年迈却慈祥的笑脸,对琉璃的关怀……

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勉强站稳,随即鼓起了勇气,追着战君恺的脚步而去,然而一冲出客栈,不见海贝蒂的身影,也不见了战君恺的身影……

空荡荡的大街一片灰暗,路上没有一人行往,正在这时,突然前方鬼魅身影一飘而来,琉璃蹙眉辨认,尚未看清,颈后忽然一痛,闷哼一声,身子就软软的倒下了。

下一刻,一黑衣人扛起她的身体转身飞跑,身后还有一人掩护。

只名黑衣人刚刚跑出了一里之外,突然前方又涌出四名黑衣人,低沉声音喝道:“什么人,放下她!”

“想放下?没门!”扛着昏迷琉璃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说罢两方黑衣人混战在了一起。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两方交手不足三回合,四名拦截的黑衣人就一个重伤倒飞了出去,失去了战斗力。

奈何对方四人身手都是中等,而这两名黑衣人却是武力高超,显然有备而来,剩余三名黑衣人却是奋力也不敌,让两人扛着琉璃飞遁而去,可这三人也不是吃软饭的,最终凭借多年密切配合的默契,硬是拉住了那垫后的那名黑衣人,拼死将其留下,又将那抓着琉璃的黑衣人打成了重伤,只可惜,最终仍被他逃走了……

在此地混战结束之后,一名鹅黄色裙衫的少女缓缓的出现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那抓着琉璃逃走的黑衣人背影,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唇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又冷哼一声,还带着几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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