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101

这,也是个问题,毕竟,不管郎程言这一年来如何召唤,祈亲王与泰亲王都只呆在自己的封地上,不肯挪窝,尤其是,在郎程昀伏诛之后。

他们已经见识了这位大安帝王的雷霆手段,轻易不敢再触龙威。

“赐死!”

莫玉慈接着道。

每个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赐死!

“……若,他们贸然造反,那将如何?”韩玉刚也出声质疑。

莫玉慈没有答话,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彩光烨烨的戒指,在众人面前,一点点举高。

那是……流枫长公主赫连毓婷的凤戒。

“皇上现在,不仅有大安数十万将士,还有流枫的强兵,难道百万雄师在手,还畏惧区区几个怀有异心的乱贼不成?”

何其壮哉!

“若皇上仍有忧虑,郎姬可以亲往流枫,向国主借兵,想来凤戒在手,赫连国主当无不应之理,而且,”莫玉慈轻轻一笑,“倘若我肯出面,想来陈国和金淮,也愿薄力相助。”

众人一怔……这?金淮?陈国?这可能吗?

郎程言静静地看着她。

金淮?是因为纳兰照羽么?

那么陈国,还有谁呢?

他真不知道,他的慈儿,何时与如此众多的男人,有了交集。

但,却没有别的想法。

因为他明白,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光靠大安是不行的,光靠乾熙大陆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行的。

他们必须集合所有能够集合的力量,才有资格,与那个隐形的帝国一战。

慈儿,你是对的。

“不能直接赐死。”终于,一直沉默的铁黎开口,“郎姬的想法虽然正确,但却仍嫌莽撞,况且几位亲王的手下,都是我大安子民,不能因为他们跟随的主子有错,就白白枉送性命。”

“将军可有好的主意?”莫玉慈想了想,赞同道。

“与其赐死,不如赐赏。”铁黎微笑。

众人茫然。

然而郎程言却懂了。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况且,赏的是什么,皇帝说了算。

水眸微眨,莫玉慈看向铁黎的眼,多了分深凝……姜,果然还是老的辣。\0

策议一直持续到夜深时分,每个人脸上都有了淡淡的倦意,眸中却藏着丝兴奋,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年轻帝“后”心中那蓬勃的力量,导引大安走向光明的力量。

这一年来风风雨雨,这一年来国势飘摇,是时候该匡扶正道,还其清明了。

他们都还很年轻,他们都有着极其强劲的力量,按照他们的方式,去治理这方天下,只要他们同心同德,这天底下,便没有他们克服不了的困难!

至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只是他们太不知珍惜,不知道一味的贪权纵欲,只会为自己招来致命的灾祸!

离开大殿之时,铁黎深深地看了莫玉慈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赞许,包含了心痛,更包含了一种淡淡的期冀。

他的女儿,他心性高傲的女儿,也曾这样站在一个帝王的身边,陪伴他走过最光辉灿烂的岁月,却终因那份高傲,失却了爱情。

莫玉慈,我希望你不会这样,我希望你在坚守心志,坚守初衷,坚守良愿的同时,也要牢牢地,牢牢地坚守住这个帝王对你的爱。

不要因为他一时的错误,而关上心中那扇门;

不要因为他一时的倔强,而将他推向别人的怀抱;

不要因为他一时的软弱,而放弃对他的希望;

不要因为他一时的退缩,而冷却那份对他的关爱;

他是爱你的。

不管他曾经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错,他始终是爱你的,也请你坚守这份爱吧。

尽管我知道,这很艰难,这很痛苦,这会令你鲜血淋漓甚至生不如死。

可是莫玉慈,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便不能退缩了,你,只能前进,握紧他的手,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如果他一时迷失了方向,你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他找回来。

女人需要男人的呵护,而男人,需要女人必要的提醒。

因为红尘滚滚,他们经常会因为这样那样,而忘记那份对你的承诺。

请你学会,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提醒他,原谅他,包容他。

而不是骄傲地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有时候走得太远了,他会回不来。

有时候他回来了,却已经太晚。

就比如郎煜翔。

在他最后的生命里,面对自己心爱女子无声的推离,他只能徘徊,徘徊到最后,就是彻底的失去……

男人求爱的勇气,需要女人,给予适当的鼓励。

莫玉慈,或许这些,现在的你还不懂,你还不明白,但是将来,你会懂的。

只是我希望,你懂的时候,不会太晚。

郎程言,他是那飞腾于云中的龙,他是高广天空中流逸的风,他是悬崖峭壁之上,最为坚挺的苍松。

爱上他,你需要与之匹配的,强健双翼,你需要一份与天空同样辽阔,并且温柔的胸怀,你需要忍受严寒酷暑,冰刀霜剑。

但是你,你若坚持到了最后,你会得到的,不仅是他一生至死不渝的爱,还有这大安万民,所给予的,共同的敬仰与崇奉。

夜,深了。

他携着她的手,立于廊下,看着头顶墨暗的天空。

“在想什么?”轻轻拥她入怀,他在她耳际低语。

“一个人。”

“谁?”

“赫连毓婷。”

“你知道她在哪里?”

“不太清楚。”莫玉慈转头,对上他无边深邃的黑眸,“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安清奕的身份。”

郎程言心中一颤;“他……?”

“他就是,九始神尊。”

盯着他的双眼,她轻轻吐出那四个神秘诡谲的字。

“神尊?神尊?”郎程言的目光有些游移……这个名字,是所有皇族的梦魇,也是他的梦魇。

“你怎么了?”握起他冰凉的手,放到唇边柔柔一吻,“程言,你在害怕?”

“我……”

“程言,不要说谎。我不喜欢听你说谎。”她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九始神尊很可怕,但,安清奕不可怕。”

“什么?”郎程言稍稍回神,眼中掠过疑惑。

“九始神尊,是魔鬼,可是安清奕,是个男人。”

郎程言还是怔怔地看着他。

“魔鬼与男人的区别在于,魔鬼没有心,而男人有,魔鬼不会爱,而男人会。”

“我明白了。”微微地,郎程言笑了,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你是说,那丝取胜的光明,就是……”

莫玉慈笑了。

风卷云散,星星,出来了。

看着那个自殿门缓缓走进的女子,莫玉慈不由一怔。

她那美丽的面容上,竟有几分憔悴,是她,看花了眼吗?

“莫玉慈。”她走到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嗯。”

这是她们之间相识以来,第一次最为平静的对视。

“莫玉慈。”她再叫了一次她的名字,眼中滚滚落下泪来,“为什么他爱你?为什么他如此爱你?为什么明明知道不能爱你,还是爱你?”

呼吸,猛然一滞。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爱他?为什么明知他不爱你,你还是爱他?”

“……你知道我爱他?”

“是。”

“……你知道……”黎凤妍喃喃低语,“你知道,却不肯退出……”

“我为什么要退出?”莫玉慈挺直了后背,“黎凤妍,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你知道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成全,是祝福,是……爱他所爱,想他所想,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倘若,他不是大安的皇帝,倘若,他此刻流落江湖,时时处处被人追杀,你,还会爱他么?”

黎凤妍沉默了。

莫玉慈的话,有如一柄利刃,深深刺中她的心。

如果,他不是大安的皇帝,如果,他此刻流落江湖,时时处处被人追杀,你,还会爱他么?

你,还会爱他么?

眼前的景象,似乎开始天旋地转。

她的头很痛,真的很痛。

难道她这段感情,真的错了么?

“黎凤妍,”莫玉慈叹息了一声,竟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我知道,你对他的爱,或许是纯真的,可是,那还不够。”

“不够?”黎凤妍呆呆地对上她的视线。

“是的,”莫玉慈正色,“如果你爱他,就该如他所想,帮助他克服一切困难,如果你爱他,就应该包容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自私,以及他偶尔的偏狭;如果你爱他。就该在他寒冷的时候温暖他,落魄的时候鼓励他,受伤的时候安慰他,面临死亡的时候……”

“怎么样?”

“不计代价……保护他……”

她轻轻地,这样说。

不计代价……保护他……

黎凤妍震动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一直视为情敌的女人。

这些话,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也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

原来真正的爱,是这个样子的吗?

原来真正的情,是这样一种感觉吗?

那她对郎程言,是什么?

莫玉慈握着她的手,忽然松开。

“程言?”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门口那道身影。

浅淡阳光中,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听到了。

听到了她口中那些平静的话语,再自然不过的话语。

“皇上?”黎凤妍也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多时的男人。

他们三个人,居然会以这样诡异的方式,走到一起。

不可思议。

真的不可思议。

“皇后,请先回宫吧。”莫玉慈看看郎程言,再看看黎凤妍。

“好。”这一次,黎凤妍居然也安静地选择了听从,没有怒目相对,没有趾高气昂,转身朝殿门走去。

睨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郎程言的目光落到莫玉慈脸上:“你,不恨她吗?”

默思片刻,莫玉慈答:“恨。”

“那你为什么……”

“因为她爱你。”

她定定地看着他,突如其来地说。

……

“所以,你准备放过她?”

“她爱你没有错。”莫玉慈神情安静,“郎程言,你是个值得女人去爱的男人。”

“?”

“如果,可以的话,和解吧。”

“和解?”

“是的,”虽然字字艰难,莫玉慈仍然说出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程言,如果战争可以避免,那就避免吧。”

“那你呢?你怎么办?”

抬起头,莫玉慈看了看高广的天空:“或许她,比我更适合……”

“住口!”他蓦然一声大喊,及时打住了她的话头,神情激动地掰过她的肩膀,“莫玉慈,你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想告诉我,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你要离开?你要把我扔给另一个女人?”

“你不要激动,”她抬手,轻轻摁住他的嘴唇,“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我们唯一可以把握的,只是现在。你的麻烦已经足够多,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增添敌人。如果黎凤妍可以争取,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争取?”郎程言冷笑,“她要的,是我!你还要我去争取么?”

气氛一下子冷滞,莫玉慈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郎程言说得对。

黎凤妍要的,不是大安皇后的宝座,不是富贵荣华,更不是炎炎权势,她要的,只是她所以为的爱。

如果郎程言转身给予她一份温柔,大安与黎国,自然会一直平静下去,可是她……

她的心情很复杂。

也很微妙。

荒原木屋中的那一夜,始终是她心中的痛……如果当初,面对她的时候,郎程言都能下得去手,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他不是最能骗么?不是最能哄么?哄一哄骗一骗,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但是她知道,这种念头,只能想想,不能说出口。

说出口,会伤他的心。

如果她以前不确定他的心,那么经历城郊河畔那一幕,她已经确定了。

若他不爱,就不会那么伤悲;

若他不爱,就不会离开皇宫亲自去找她。

以前,她总是需要旁的人,来提醒和证明,他对她的爱,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她已经知道了这份爱,所以,在处理黎凤妍的问题上,她必须谨慎,稍有差池,会在他们那风雨飘摇的感情之树上,再增添一道新的伤痕。

其实,郎程言一直是个敏感的男人。

只是将这份敏感,隐藏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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