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生不如死
站在楼梯上方，沈言深邃的双眸平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转眸对上他凉薄的眼神，宋弈宁满眼恐惧。
华雪愣怔着上前，忍不住大声喊：“救命啊Ｃ多血！你是不是流产了？”
流产？
这个念头陡然出现在脑海。
怪不得，最近她总是喜欢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怪不得，沈言最近一直督促她吃东西。
怪不得，她早上刷牙的时候总想恶心干呕，她还以为自己肠胃不好。
她，竟然怀孕了？
锥心的疼痛传来，小腹处的疼痛远没有心来的疼。
突然，宋弈宁对着沈言伸出了手，厉声说道：“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不管怎么样，孩子没有错，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她就不能随意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沈言冷漠的眼神，就像无数冰冷的箭，毫不留情的射向她脆弱的心脏。
疼痛越发剧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轻笑一声，他所有的行为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宋弈宁自嘲的想，说不定，他早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终于，因为流血过多，她终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黑暗袭来的瞬间，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此死去，至此，这些烦恼便再也不会缠绕在她身边。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宋弈宁，于妈惊叫一声，迅速上前扶起她的身子。
声嘶力竭的叫喊：“天啊！快点打120！夫人大出血，这样下去命就没了！”
一直在出神的沈言终于回过神来。
从来不知道紧张是什么的他，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
一步并作两步，他一把抱起已经昏迷的宋弈宁，冷声道：“不用了，120太慢，我直接送她去医院。”
原本平淡的声音此时却微微颤抖。
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终究还是失了方寸。
匆匆离去，偌大的沈宅再次恢复安静。
只有地上的血泊表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医院，抢救室外。
沈言双眸紧闭，头靠在墙壁上，满手的血腥，仿佛空气里都能闻到那甜腻的味道。
脑海里所有的，只有宋弈宁那最后绝望的眼神。
后悔。
二十多年以来，后悔这种情绪再今天彻底席卷了他。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天知道，他在开车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
那么多的血，那么冰冷脆弱的身子，好像一用力，这生命便会在他的手中消失。
第一次，他开始害怕失去她。
红彤彤的手术中的灯光掩映在他脸上。
宋弈宁在急救室里戴了一个晚上，沈言便在外面守了一个晚上，彻夜未眠。
几个小时之后，宋弈宁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面部表情有些凝重。
“孩子太小没有保住，布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子宫内膜壁破裂，而引发大量出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因为这次流产，布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
晴天霹雳的消息，沈言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还有，经过检查发现，布的脑部有一个大的血块，现在并没有压迫神经，有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化开，但日后会有什么发展却不得而知，你们要时刻注意，脑子里的事，轻易开不得玩笑。”
一个接着一个的噩耗传来。
沈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冷漠的双眸中冰冷正在氤氲。
病房。
昏迷中的宋弈宁，只觉的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一身白色长裙，自由奔跑在鲜花盛开的草地，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给他带来无比的暖意。
仿佛从冰冷的寒冬一下进入了温暖的春天，让她流连忘返。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是个小婴儿的啼哭，那般尖锐，哪怕她再怎么想逃避，那声音依旧冲破耳膜，直接传达到她的心里。
五彩的花朵陡然变成鲜红的颜色，如同被血染了一般，鼻息间满是那甜腻的血腥味，那样的刺鼻。
随着越来越浓重的色彩，宋弈宁突然从梦中惊醒。
睁眼，白花花的天花板，鼻间的血腥之气消失，转而变成了消毒水的味道。
刚刚苏醒的她，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手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却发现了趴在她身边的沈言。
手才刚动，沈言瞬间苏醒。
眼神中有一瞬的迷茫，却又很快恢复了清明。
“孩子……”
声音异常沙哑，嗓音干干的。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
沈言目光坦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然而，这一室的寂静，便已经是对她的回答。
眼眶瞬间湿润，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滑落。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他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明明知道她怀孕了，还能把她推下楼梯，他的心到底该有多冷？
“走，我不想见到你。”
偏过头，宋弈宁根本不想触及他的目光。
心如死灰，用来形容此刻的她，最恰当不过。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根刺，梗在沈言的额喉间，想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好休息。”
到最后，却只能说出这般无关痛痒的安慰话。
陡然转过眸子，宋弈宁双眸通红，情绪有些激动，“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这件事以后再说。”沈言双眸微沉，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更不愿意因此而影响她的心情。
而这句话，在宋弈宁听来，却是他在逃避责任。
“以后？哪里来的以后？沈言，嫁给你之后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颤抖地闭上双眸，宋弈宁的声音中有些许哽咽。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你，从来没有！”
陡然起身，沈言选择自动忽略她的话，径直道：“我会让于妈来照顾你，好好休息，你才知道我们有没有以后。”
略带暗示性的话语，不等宋弈宁反对，他便已起身离开。
“别告诉我爸爸，我不想让他担心。”
宋弈宁语气绝望，微微闭上双眸，她认输，她放弃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