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

有人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一样……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感受,但明月她慌了。

她错过他的视线,眼神飘来飘去,看看树下的秋千,又看看天上的白云,讪讪的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字还是要练的,你和我相比还差得远呢。”

流霞不忍再看,她家小姐哪来的勇气说这句话的?

可偏偏还真有呆子信了。

戎白道:“好,我会努力练字。”

流霞差点跪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了……一个喜欢胡言乱语,一个无条件信任,想来想去也只能用绝配两个字来形容。

“嗯,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努力。”明月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把写着字的两张纸移得远了些,再把干净的白纸盖在了上面,又回过头对着戎白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天赋,回头我去书房找几本书给你,我教你认字吧。”

流霞默默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自家小姐光明正大遮丑的行为。

“好。”

对于明月的话,戎白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好”字。

明月好久没遇见这么让她省心的人了,她的心情好了几分,忽然,她伸出了手,朝着戎白而去。

戎白的呼吸一滞。

“看,一片叶子。”原来是他的肩头掉了一片落叶,明月拾起叶子,“给你。”

她将绿叶放到了他的掌心。

明月撑着下巴,嘴角弯成了可爱的弧度,“绿色代表生机,安全,希望……和你的眼睛一样。”

戎白动了动嘴,没有发出一个字。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瀑布狠狠的冲击袭来,有男人拿着棍子驱赶他,也有孩童拿着石子骂他是灾星,还有女人们在不远处指着他说是长着绿眼睛的妖怪……每一份类似的记忆都有相同的受伤,但从花灯会上的相遇开始,她便是个例外。

那夜她说遇见他是一个幸运,现在她说他那双人人惧怕的双眼代表着生机与希望……

戎白的手慢慢紧握成拳,紧紧的攥着那片树叶,崩塌的世界,伴随着惊天骇浪的巨响,在一瞬间重组……

他的眼墨绿如同宝石,又似有光芒熠熠生辉。

明月发出一声赞叹,“你是我最好的藏品,我一定要好好收藏。”

“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拉着他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一分。

流霞一个趔趄,酗子我家小姐在把你和仓库里的那些物品比较啊!你那么高兴作甚!?虽然……他笑得是挺好看的,但现在……

流霞看看明月正看着戎白的笑容出神,又看看戎白的目光无时无刻的都只专注于明月,这气氛好像有些……微妙?

恰在此时,书必行来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手脚无力,脸上也是青青紫紫的一片痕迹,哪还有风流意气,放荡不羁的模样。

流霞还在想着自家小姐和这个新来的护卫气氛太不对了!见到书必行后忙行礼道:“奴婢拜见二爷。”

明月回过神,她站起来看着书必行的惨样一时无语,戎白跟着起身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

书必行摸着后脑勺,哈哈干笑两声,“明月,下午好啊。”

“二叔……你这是怎么了?”明月目光讶异,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当年二婶去世时,二叔也没有狼狈至此过。

“这个……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骗谁呢!一个武林高手随随便便的就摔成了脸着地的样子!?

“哈哈,小事,小事。”书必行一脸轻松,暗地里却咬着牙,他浑身上下的暗伤不知道有多少,那个大哥也太变态了,连追着他打了三天三夜,就连他小女儿辰星还在昏迷中,他也没停下来去关心过,就想着教训他了!他认输都不管用!

流霞犹豫着道:“二爷……需要奴婢为你拿药吗?”

“不用不用,我今天是来找他的。”书必行指着戎白。

明月拉着戎白的手,紧张的问道:“二叔你想干嘛?”

“哎,别紧张,你不是选他当护卫了吗?这没训练过怎么行?二叔就是想看看他苗子怎么样,教他一些功夫将来也能好好保护你。”

戎白的眼里有了一丝波澜。

明月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戎白的身前,她很不留情的揭穿书必行的谎言,“我看是我爹要你来的吧。”

“呃,这个……”书必行的支支吾吾肯定了她的话。

明月眉一蹙,坚决的态度没有商量余地,“不行,戎白不能和你走,要是落在我爹手里他就回不来了!”

书必行是真搞不懂这对父女了,他们两一接触就是势同水火,说是仇人都有人信,“小明月呀,那是你爹,你这么防备他作甚?二叔向你保证,你的护卫一定能好好回来的。”

“我才不相信你,你都被他打成这个样子了。”明月一语道破真相,犀利的眼神叫书必行无话可说。

被人看穿了,这就尴尬了吧。

书必行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想摸摸胡子摆出一副长辈德高望重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没胡子,他心虚的放下手,无奈的想着,被书敏行揍了一顿,又被明月说的面子都没了,他夹在这对父女中间,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我去。”两个字突如其来。

明月诧异回头,“戎白!?”

不止是她,就连书必行都意外的看向他。

“小姐,我去。”戎白走上前,一字一句的道:“我愿意和他走。”

“你疯了!?”明月跺脚喊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爹是个多么坏的变态!他不仅喜欢欺压良善,做事还喜欢一意孤行,见不得别人好,他最喜欢的就是针对我,每次我喜欢的他都搞破坏,我七岁那年最喜欢的风筝还是他亲手撕碎的呢!”

喂喂……有你这么说爹的吗?常年跟在明月身边的流霞早就习惯了,经常不待在府里的书必行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他就是个超级可恶的独裁者!你去了就是小绵羊进虎口!”

书必行摆摆手,笑道:“哎呦,小明月,你爹没这么恐怖啦。”

“脸被打成调色盘的人没资格说话!”

“……”好吧,他还是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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