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
在书府,书敏行的话无异于圣旨,柳飞絮果然在第二天就把府里的下人,除了管家全换了一批,五十来号人,需要重新安排职务,教导规矩,这么大的工程量,也亏得她能一天办好。
为了让书敏行满意,柳飞絮就算废寝忘食也愿意。
对此明月只有一句评价,可悲的女人。
“呀,小姐,你怎么又把窗户关起来了啊。”流霞端着刚煮好的燕窝粥送到房里,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回身打开窗户。
明月一个激动笔一歪,一幅画了大半的画就这么毁了,“哎,等等……”
她喊慢了一步,流霞已经打开了窗户,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春意霎时蔓延到屋子里来。
“还是开窗户好,不然视线暗,小姐画画可是会对眼睛不好,更何况桃花树多美啊。”
“是挺美。”明月也没抬头看一眼就随意敷衍,她此时真的有点后悔把流霞继续留在身边了。
树下可是站着一个温文儒雅的绝色男人啊!她不能说自己有种被偷窥的感觉吧!
不能和他对视,不能和他对视,不能和他对视……明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从前这种视而不见她可以做的很正常,然而最近她发现越来越困难了,已经有好几次会不经意的看向他,这让她烦躁得想抓狂,关掉窗户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流霞这丫头打开了,她总不能再说关上吧,这样的话也太刻意了!
“小姐,听说前几天老爷考核了二小姐的琴艺,直夸她弹得好呢,还送了许多宝贝给她。”
明月丢掉失败的画纸,随口道:“你想要什么宝贝,我给你买来好了。”
“奴婢才不要呢!”流霞板起清秀的小脸蛋,眉间一皱,“奴婢只是想,同样是女儿,老爷怎么就不多关心关心小姐呢?”
“他不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关心了,看着他就心烦。”明月从不媳书敏行的父爱,这在她看来还没一碗粥实在。
“小姐,老爷是你父亲,你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让怡人院那边的人听去了,指不定又要说你的坏话。”
“我都不担心,你瞎担心什么?”
“就是因为小姐什么都不担心,只能让奴婢来担心了呀。”流霞恨铁不成钢,嘴撅得老高。
明月无所谓,她摆摆手,“行了行了,你来帮我研墨,画完这一张,我就喝粥。”
“哦……”流霞一边研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画的,她抬头又看看院子里,随口说道:“小姐,你在画桃花树呀。”
“嗯。”明月落笔从不迟疑,一幅画也看出了行云流水的感觉。
流霞只是觉得好看,多么好看她也形容不出来,她问道:“小姐觉得哪一个花枝最好看?”
“应该……是树顶那一枝还在含苞待放的吧。”
流霞失望的道:“太高了,奴婢摘不到。”
“你想干什么?”
“我想摘下来插在小姐屋里的花瓶里,这几天风大,还是摘下来能够开的久一些,小姐本也喜欢桃花,要是我能爬上去就好了。”
桃花树巨大参天,就算是个中高手,恐怕也难以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即使上去了,下来也是个问题。
明月觉得好笑,“你可别胡闹,虽然遗憾,但有些事不能强求,知道吗?”
“嗯,知道了。”流霞乖乖的点头。
明月最后一笔完成,她吹干墨迹,拿起来欣赏了一会儿,点点头觉得还算满意,然后她将纸揉作一团,随手丢了。
流霞并不觉得奇怪,她家小姐虽然爱画画,但每次画完了不管好的坏的,全会选择扔了,她家小姐画的好,但这在她眼里不过是打发时间和宣泄心情的方式,价值过了,自然就不要了。
古代娱乐活动少,明月又没什么朋友,于是她的生活作息一向很规律,每天八九点的样子睡下,日上三竿才起床,只要不看到堵心的人和事,她对现在的米虫生活很满意。
日落月升,伺候完明月更衣后,流霞早早退下,夜来风急,窗户呼呼作响,外面的风声忽然夹杂了许多的鬼哭狼嚎。
刚刚要睡着的明月被吵醒,她抿了抿嘴,将被子盖过头顶,努力隔绝外面的声音。
她知道商紫陌肯定会为了书辰星教训她,却没想到是叫来小鬼吓唬她这么幼稚的方式,都是在奈何桥上走过一次的人了,什么恶鬼没见过,还怕那几只只会叫的小鬼吗?
又在毫无预兆之间,鬼哭声一瞬间消失,窗户传来两声敲打。
明月神经高度紧绷,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两种想法纠缠,她犹豫了许久,掀开被子坐起来,穿上鞋子一步一步走到窗户边,对面看不出有什么人影。
可她直觉那里站着一个人。
又过了许久,除了偶尔的风声,一片寂静,她终于打开窗户,夜间寒意涌入。
白发胜雪,一袭白衣似要乘风归去,他脸色苍白俊逸,一切都是单调而苍凉的白色,他手上的桃花枝就显得格外的耀眼与突兀。
隔着窗户,他将手中的花伸到她的面前。
明月花了好长时间脑子重新启动,她看着眼前的花,又抬眼看看那桃花树树顶的花枝,已经不见,大脑再一次死机。
“多谢。”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一样的话,一样的简短。
明月在一秒间想了许多,是装作没看见骂一句风太大,还是装作没看见喊来流霞加床被子,要不再是装作没看见直接把窗户关上!不论哪一种,都是装作没看见就好!
“今晚的风真大……”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明月戏还没演完便被打断,她飘忽的眼神定住,终于正视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知道她能看见他……OMG!她一向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的啊!
他神色淡然,“这是谢礼。”
“哦……哦……”她僵硬着伸手接过桃花,已经开了一朵花的桃花枝,的确是她和流霞说的最好看的那一枝。
他黑色的眼寂若寒潭,修长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之中,恍如谪仙,非是今夜的月色衬托了他,而是今夜的他使得千古不变的月色多了惊艳,如梦似幻。
“啪!”明月狠狠地关上窗户,贴着墙蹲下去,手捂住了持续发烫的脸颊。
她埋头在膝盖,特别无助的呜咽一声,直觉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