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地图在地板上展开时,冼氏三人都很惊讶,尤其是精通阵法的冼百合更是十分兴奋。

她擦干手上的水,走过来看地图,赞道:“我一直想画这样的图,可惜总安静不下来。大人画得真好,重要的山谷峡口、村寨河流都有清楚的标志,连附近州郡都没漏掉,这对我们布兵排阵非常重要。”

得到肯定的冯君石高兴地说:“这得感谢你昨天带我们看了不少关键地方,否则这张草图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完成。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们各位帮忙修改和补漏缺的地方,等修改完后,我会把这张图重新画到布上。”

“是有遗漏,大人没把东岭十一洞画上。”冼琥俍一眼看出了问题。

冼崇梃也指出。“平云山下的石堡镇也漏了,还有风峡……”

“喔,漏了这么多!”冯君石惊叹,对冼百合说:“能给我笔墨吗?”

冼百合立刻取来笔墨,可是看到他很不习惯趴在地板上书写时,她走到他身边笑道:“还是我来吧。”

正为自己的笨拙感到困窘的冯君石赶紧把笔递给她,看着她随意地匍匐在地板上,按照父兄的指点灵巧地运笔,将那些被遗漏的内容逐一补上。

她修长的身体自然舒展地横躺在他面前,他可以清楚地感应到她每一次移动,短窄的上衣随着她双臂的上移,露出腰部柔软的肌肤和曲线,淡蓝色长裙恰到好处地裹着她圆润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宽大的裙摆散落在地板上,随着她身体的移动擦过他的脚边时,引起他腿部肌肉的紧绷,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

“你真的走过很多地方,是吗,大人?”她说,眼睛依然在图上。

“是的。”他努力想着这三个月翻越过的秀山险峰以取代眼前美景。

可是没有用,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赶紧把目光从地板上的纤腰柔肤移开,转向敞开的窗外,立刻发现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他的视线所及,近处可看到村中大部分的民宅和附近的河流稻田,远能眺望满山浓荫。那浮空翠色、流云碧天的景色让他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缓缓收回视线,一个半隐半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定睛望去,有个女孩躲在右边一间厢房门后偷看他们。

而她立刻回他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但仍没从门背后走出来。冯君石不知道她为何躲在那里,却觉得那女孩很天真可爱,一双酷似百合的美丽眼睛有着千变万化的情绪,不难看出她与她安静、稳重的姊姊个性截然不同。

想到百合,他的眼睛再次转向仍趴在地上与父兄低声交谈的她,那诱人的窈窕身段让他平静的心再次起伏,但却带着更多的愉悦。

他希望父亲能尽快找到媒人提亲,他有种感觉,如果父亲再不行动,他会因等不及而按照百越人喜欢的方式直接抢婚,把她抢走。

抢婚?这个念头令他微笑。不,他不可能用那种方式娶她,除非他有十个董浩那样的护卫,否则没有人能用武力抢走她。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一直守在门口的董浩,而后者正用一种“我能做到”的目光看着他,彷佛知道他此刻的所有想法似的。

他对他的朋友瞪眼摇头,以他们自己能懂的肢体语言说:“想都别想。”恕

“好了,我想就是这些了。”随着一声满意的喟叹,百合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笔对冯君石说:“这下应该完整了。”

冯君石俯身凑近地图看了看,发现他们新填补了不少东西,于是兴奋的将图卷起来说:“太好了,我这就带回去修改,好早点拿来给你们。”

这是个艰巨而重要的工作,他得先做好。

此后三天,他没有出门,一直在太守府内绘制地图。

这次他将地图画在大大的布上,用更加精细的文字和图标强调了重要的山脉和集镇,也将每一个村落洞穴划分得清清楚楚。由于太投入,他忘记了其他的事,如果不是冯融不期然来到,他恐怕连向冼氏求婚的事都忘记了。

“君石,成了!”

这天晌午,他刚把地图绘制好,冯融就带着他的管家兴冲冲地来了。

“爹你来了呀?什么成了?”看着忽然出现的父亲,他有点胡涂,尤其父亲那少有的快乐表情更让他茫然。

“亲事,冯、冼两家的亲事成了!”冯融乐呵呵地说。

喔,亲事,娶百合。冯君石除了傻笑,说不出话来。

董浩则急躁地问:“老大人已经向大都老提亲了吗?”

“当然,这两天我们的媒人可没开着,提亲、问名、换庚帖……得知大都老赞同冯冼联姻,今天一大早我就带着聘礼上门了,与大都老在证人面前共同缔结了这门亲事。”吗融喝着阿宏送上的茶,乐呵呵地说。

“那她呢?百合怎么说?”冯君石终于找到了声音。

“她不在,大都老说她三天前就离家外出了。”

“是吗?”冯君石的快乐打了点折扣。“不知她的反应如何?”

冯融安慰他:“不会有事的,男婚女嫁,凭的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你好好准备,就等六月六迎亲行婚礼吧。”

“六月六?距现在不到两个月,来得及吗?”冯君石有点担心。

“来得及。”冯融指指随他同来的管家。“有你邓叔在,还有你妹妹帮忙,我们完全来得及。放心吧,为父不会让你丢脸的。”

冯君石知道父亲急着敲定这门亲事,除了确实对未来儿媳妇满意外,也是因为情势所迫。而他,则全心全意期待着婚礼的到来。

虽然因为没得到百合的亲口允婚让他略感不安,但他相信她会接受这斗婚事,不仅因为她父亲已经接受了冯家的聘礼,更因为他与她有过很不错的接触,彼此都有好感,因此他有理由相信她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他。

***

清晨由窗外透进房间的阳光直射在床上,这是碧箩最讨厌的干扰,尤其在她几乎一夜未眠,头痛心痛时,这种干扰更加让她无法忍受。在反复尝试躲避无效后,她愤怒地睁开了眼睛。原来那不是阳光,而是姊姊手里举着的铜镜将阳光反射到她脸上,难怪她无法躲开它。

“你干嘛?”她生气的大吼。

“懒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百合以为她在耍孩子脾气,因而继续用镜子照射她,这下把她惹得更加火大了。

“走开,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妹妹?”她对着百合叫喊,然后抓过被子蒙在头上。

而她粗暴无礼的言词和红肿的双眼终于吓到了百合,她放下镜子,坐在床边碰碰妹妹的身子,可被子下的身子扭动,拒绝她的碰触。

“碧箩,你怎么了?”她焦虑地问,不知一向甜美可爱的小妹怎会四天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被子下发出的呜咽声让她慌了手脚,她略使巧劲,将妹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看到她果真在哭泣时,她又急又心痛地为她擦着眼泪。“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哭成这副丑模样?”

碧箩试图推开她,但根本做不到,于是边哭边说:“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嫁……偏要嫁他?”

“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百合皱着眉头问妹妹。“他是谁?我什么时候要嫁人了?”

碧箩张大泪盈盈的眼睛。“你别装……庚帖都换了,还有……聘礼。”

她没头没脑的话让百合生气,她倏地站起来威严地说:“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这样孩子气地哭闹,小心我揍你。”

极少看到姊姊发火的碧箩被她震住,一时忘记哭泣,但在几声抽泣后,她叛逆地挺起身,跪在床上顶撞道:“我长大了,你们不可以总拿揍我来吓唬我,我讨厌你们把我当孩子看!”

她的倔强让百合几乎发笑,但为了妹妹的自尊心,她没笑,温和地说:“我同意十六岁的女人不再是孝,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乱发脾气,好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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