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或许爱吧
云千西悠悠地点点头，“凤凰族如今怎么样了？”
朱雀和玄冥相视一眼，两人均有些欲言又止，云千西是多利的眼睛，只需一眼便知道她们有事瞒着她，“怎么了？凤凰族出了什么事情？”
朱雀心知瞒不过，不如趁少主来之前先告诉她，正反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少主一直以凤王闭关瞒着王后凤王离去的事，但是纸包不尊，王后去祭奠祖宗的时候无意看见了凤王的牌位，便知道凤王离去了，王后也……”
话已至此，朱雀已无需多言，云千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云千西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个月前，你刚醒来，本不应该让你知道此事，但是少主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知道你对少主心怀芥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我们只好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
怀中的孩子挥舞着小手去抓云千西，云千西坐到木椅上，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肉呼呼的手掌，孩子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噻，云千西觉得不干净，愣是不让他咬她的手指，孩子却偏生不放，母子两人开始了一场拉锯战。
云千西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所以朱雀和玄冥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戚他们却是不能忽视，过儿很久，他们才听云千西问道：“九生成亲了吗？”
两人均是摇头，朱雀解释说：“原本已经订好婚期，可是王后突然离世，少主守孝三年，婚期便延长到三年后，听说凤怡宁性格温婉，未置一词，完全站在少主的角度为他考虑，绝对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凤怡宁的确是。”云千西戳了戳小奶包的脸蛋，尽量不让自己去想王后的死讯，她道：“九生还没有登位吗？”
“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少主似乎对凤王这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长老们已经规劝了无数次，但是少主就是迟迟不愿意登位为王。”
朱雀心知云千西对凤凰族的关心，所以一直注意着凤凰族的动向，凡事有好有坏，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云千西，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不必要的纠葛产生。.
朱雀趁云千西不注意的时候以眼神询问玄冥云千西知不知道殿下的事，玄冥暗自摇头，朱雀了然，云千西醒来竟然没有询问殿下的事，看来她还是在逃避。
她经历风风雨雨，早就练就一颗难以击破的心，这世间竟然还有能令她逃避的事，可见殿下在她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云千西没有再问什么，朱雀玄冥能感觉到她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悲怆和无奈，唯有她怀里的小奶包被她逗得咯咯咯地笑着。
凤九生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云千西彼时正在给孩子喂粥，他进来时刚好见到这一幕。
云千西低着头，长发散下来，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喂她怀中的孩子，即便隔得远，凤九生也能感受到云千西浑身散发出来的温软的气息，就像他很小的时候，母后身上的光芒。
一种属于母亲的柔软光芒。
这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以往无数个日夜里，凤九幽将他揽进怀里哼着小调哄他睡觉，想起他被恨意冲昏头脑，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想起她整日郁郁寡欢，眼神里看不见丝毫神采，想起她终于原谅他。
他的姐姐，虽然强大，但是却永远心软，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其实是不值得被原谅，可是她还是原谅了他，她永远懂得别人的苦楚，从而忽略了自己的痛苦。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云千西微微抬头，她眉梢轻扬，朝他缓缓而笑，轻声道：“九生，快过来看看你侄子，他的眼睛长得很像你。”
他们姐弟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小奶包的眼睛长得像他，自然也是像她的，可是她说，他的侄子，眼睛长得像他。
过往的记忆重重叠叠，在这一刻仿佛都远远而去了，那些痛苦，那些纠葛，那些爱恨，就像尘埃散尽空气里，凤九生想，这是他姐姐，那是他侄子，他们是一家人。
他抬步朝他们走过去，微风佛过，将他藏青色的衣角吹得高高扬起，凤九生唇角微微含笑，他走到云千西的面前，小指勾起小奶包粉嫩的五指，眼里隐约有泪意。
“姐，你终于醒过来了。”他说。
他们或许不会再像千年前那般亲密，可是没有关系，他们是姐弟，不是夫妻，只要他们能正常地相处，他便知足了。
今后他也会有自己所爱的人，那个人才是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到白头的人。
云千西浅笑问：“族中可还好？”
“挺好的。”凤九生回答，“我也不再是孝子，由我管理族中事务，姐姐可放心。”
“那么，麒麟族呢？”
“麒麟族的事情，我并没有理会，留驻都城的人传书说麒麟族如今有了新的君上，新君上是个刚满十八的少年，天赋很高，性情十分和善，和君无墨完全是两个性情，有他带领麒麟族，对麒麟族来说也是一大幸事。”
凤九生知道云千西在想什么，君无墨对她毕竟还是有些不同，她也不希望麒麟族陷入长期内斗之中，毕竟他们势力庞大，争斗起来难免祸及他人。
云千西身边有太多人死去，君无墨并非唯一的一个，但是对于他的死，她定然也是难过和遗憾的，否则她也不会答应君无墨临死前的要求。
小奶包已经吃饱了，不愿意再吃，云千西放下勺子，凝着小奶包粉嘟嘟的脸蛋道：“麒麟族安宁了下来便好，但愿三族从此不过问世事，与世无争。”
凤九生“嗯”了声，三族所剩血脉不多，安宁是他们都希望的，他们再也经不起争斗了。
云千西看着凤九生，问道：“听说你原本打算今年成亲的，但是因为母后之事不得不延迟，你们都是凤凰族人，想必也相处了很长时日了，你且说说，凤怡宁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很好。”这两个字凤九生几乎脱口而出，凤怡宁是凤凰族出了名的闺秀，不禁模样漂亮，也很识大体，懂得体谅他人，理解他人，他当初决定娶她，也是因为如此。
凤凰族没有谁比凤怡宁更适合当王后了。
“你爱她吗？”
凤九生一愣，很久之前他就想，他的爱情他要自己做主，他定然会娶一个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姑娘，然后将她捧在手心里，天天宠着。
可是后来，他做了错事，惹云千西生气了，他就想，为了安抚云千西，他必须马上娶一个姑娘，这样他的姐姐才不会认为他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念想。
再后来，他的姐姐突然嫁人了，他也不急于娶妻，可是他就要登位为王，他的妻子必须端庄大方，温柔娴淑，就像他的母后那样，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坐上王后之位。
那就是凤怡宁。
凤九生说不清他对凤怡宁到底是什么感情，那个女子总是温温柔柔地朝他笑，有时候看着她的笑，他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
“或许爱吧，我喜欢呆在她的身边，即便她很长时间不说话，我也不觉得不舒服。”凤九生说，“她是我见过的，最沉静的姑娘，比姐姐你还沉得住气。”
云千西微微笑了，凤九生说或许，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喜欢和凤怡宁相处，但是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爱，她不想说什么，有时候有些话挑得太明白，反而会失去它原本的意义。
小奶包窝在云千西的怀里睡着了，云千西爱怜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轻笑道：“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岁月那么长，却又那么短，不要荒废了时光。”
凤九生“嗯”了声，他明白的，他都明白。
夜晚的龙族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祭坛之上夜风呼啸，云千西一步步走上去，她的脑海里想起很多过往，都是关于白渊的，尤其是当日白渊将凤神剑刺入他自己心脏的那一幕，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记忆是鲜活的，甚至带着一股锥心的刺痛。
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她也沉睡了整整一年了，他们的冥幽都已经出生了，可是她却沉浸在白渊逝去的悲痛难以走出来。
她的生命那么长，余下的时光，她的身边没有他，该是多么地寂寞。她不知道师父到底是如何忍受这漫漫孤寂的，她只知道，她很想白渊，想得浑身都痛。
云千西在祭坛的最高处躺下来，石板冰冷的温度侵入她的肌肤，她感觉不到丝毫冰凉，闭上眼睛，她仿佛就能看见白渊自杀的那一幕。
可是没有关系，他只要出现在她的眼前，即便是幻觉，都没有关系。
“千西，你来了？”隐约之中，云千西似乎听到有人如此唤她，那声音格外熟悉，是她记忆中的白渊的声音，他说：“你来了，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