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姑息养奸,谁走谁留

奕长治左右开弓又是两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凉夏被扇倒在地,头发盖住了她的脸,躺地上一动不动。

奕长治一脸阴鸷,裤子因为没有皮带固定的缘故,走路间已经掉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条肥佬裤衩。

每走一步,身上的赘肉就椅不已,储藏室昏暗的灯光折射到他脸上,晃的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多多,叔叔来了……”

他愣了下,随即狞笑起来。忽然就伸手毫不怜惜的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硬拽到自己眼皮底下。

“多多好香啊……”

他的手再次摸上她的脸,颤抖着想去解开她的衣扣。凉夏猛地睁开了眼睛,右手里抓着硬物极尽全力朝他头上砸去。

只听得“唔”一声闷哼,肥胖的身体倒下,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耳朵因为被扇耳光的关系,一阵一阵耳鸣。

“二小姐,二小姐,开把门砸开……”

杨婶疯了一样拍打着门,其他人一开始怕惹怒了奕长治不愿意帮忙,后来见杨婶这么大年纪了还用身体去撞门,于心不忍。几个男人看不下去,帮衬着把门撞开了。

“天啊!二小姐!”

佣人们都惊呆了,凉夏披头散发,满脸红肿,手里还抓着修建树木用的大型剪刀。奕长治四脚朝天满脸是血,看不出死了还是活着。

“快,叫救护车,二小姐,你先把剪刀放下来。没事了,没事了,我苦命的二小姐……”

凉夏如梦初醒,“哐当”一声剪刀掉在地上,她怔怔地看着奕长治肥硕的身体,血液不断从他身下淌出来。他躺在那里,进气还没有出气多。

他死了吗?纠缠她的魔鬼终于死了?

可是,杀人要坐牢的,她杀了人,杀了自己的叔叔。孟春语不会放过她,佟蔻芝也不会善罢甘休。她的下半辈子,只有在牢里漫漫度过了。

还有奕轻城,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会不会瞧不起她,再也不见她?

任何人误解都不要紧,就是不能被他误会。一想到他鄙夷的眼神,冷冰冰的忽视,她就忍不住要哭。

她不想杀人,再恨奕长治也不想杀他。可是人死了,是她杀的。

凉夏浑浑噩噩,怎么走出奕家的都不知道。佣人们怎么处置后来的事情的,她也没感觉。

她只听到了很嘈杂的呼救声,还有救护车的“呜呜”声,医生来了,终于结束了。于是她放心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凉夏感觉自己漂浮在一泓深潭里,四周幽暗无光,周身浓稠的水液带着压力从西面八方袭卷而来。这里沉静如深海,除了她孤零零地沉浸在海底,再无他物。

什么也没有,只有安静。没有打骂和责怪,没有背叛和伤害,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

这样也挺好的,解脱了。

水中的女人似是舒服极了,缓缓伸展开双臂,拥抱着黑暗,脑海一片空白。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应该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完成。可惜,就是想不起来。还有那个很重要的人,他是谁?

每每苦思想要忆起,胸口就抽搐着漫出一波又一波的绝望与悲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幻灯片一般一张又一张在脑海中飞速移动串联。

她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她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人还不醒?”

“病人惊吓过度,需要时间的……”

护士给凉夏量好了体温,偷偷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长得真好看,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当中最英俊的。

不过他好冷,面容冷峻地站在那里,危险的黑眸眯起。带动着病房的气温都降了十度,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仿佛只要床上的女孩子不醒,他就会随时爆发出来。

“二小姐,你醒醒啊……”

杨婶哭的死去活来,眼睛肿如桃子。

“奕总……”

罗峰迷惑地望了眼脸色惨白的杨婶,他还在上班,忽然就被叫到了医院。奕家同时有两个人住院,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去查下,奕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记住,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奕轻城眼睛很冷淡,铁青着脸。等人都走光了,他点了一根烟,空气里很快迷漫起一股烟草的气息。

夏城的事情尚未了结,他追查到了很重要的线索,本来会有很大的突破的。可奕桐赫忽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凉夏出事了。

心被狠狠蛰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加速赶了回来。病床上的小丫头脸颊红肿着,涨的老高,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血丝。

他闪着寒芒的黑眸紧紧地盯住她,瞳眸里全是残忍与暴戾。

奕轻城压抑着怒气,不仅是气凉夏受伤,更气自己。要是坚持带她一起走就好了,就不会被人有可趁之机。

凉夏兀自躺在冰冷的海水里,在沉思间,一道割开黑暗冲破浓稠的光亮从远方潜入,直直地包拢住了黑暗中的她。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似曾相识,还有人哭泣,还闻到了熟悉的柠檬香。

是奕轻城,他回来了!

光亮中如月神般盈动皎洁的面上微微蹙眉,似是恼了这些扰人清净的嘈杂声响。她觉得身体逐步脱离了海水,光亮随着声量的增大逐渐加深。

直到一瞬间,突然就看到了七彩琉璃的流光,璀璨夺人的舞动着。

凉夏缓缓张开眼,流光稍纵即逝。她的呼吸有些困难,鼻喉干痒疼痛,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

“大叔……”

奕轻城狭长的瞳仁里被阴霾笼罩起来,表情更加阴郁。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疼得她眼泪汪汪。

“没事了。我保证。”

良久,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警醒。

她盯着他的手,那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奕轻城在美国的时候经常晒日光浴,所以刚回国的时候是一身小麦色的健康肌肤。

这几个月皮肤又白回来了,近看肤质比女人还好,特别干净,脸上连一个小斑点都没有。放古装剧里,就是那种王子或者王爷级别的,翩翩玉公子。

“奕长治死了吗?”

凉夏觉得嗓子里实在难受得紧,清咳了一声想或许可以弄出点唾沫滋润一下。她实在说不出话,只能出此下策。

坐在床前的男子微乱的发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看上去像落难的贵族,掩不住的高贵气质。

“没有,就算他死了,你也不会有事。”

他起身上前去看她的脖子,手指滑落她的才服,“我检查下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别怕。”

“我要是杀了人,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凉夏抓住他的手,她双唇颤动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会,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会杀人。”

他薄唇紧抿,狭长的黑眸一直看着她。还是那么冷酷,面无表情,却让她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奕轻城由着她哭,手背上青色的筋脉像细致的描花一般,熨贴在上面,特别好看。而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时,烫的他收紧了手。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全部告诉我,不要有一点遗漏,也不要加入你的设想。原本事实怎么样的,照实说。”

“我……好……”

接收到他鼓励的眼神,凉夏艰难的开口。

……

“老爷,你可得做主啊。长治伤成这样,怕会有后遗症啊。”孟春语怎么也想不到她不在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儿子差点就没了。

那把剪刀幸亏是横着拍下来的,如果是直直刺入身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奕启东紧皱着眉头,阴沉着脸。平静的脸上难得的凝重,管家手心直冒冷汗,有多久没见过老爷这样的表情了。

“等长治和凉夏都好了,出院后回奕宅再说。”

“老爷,您可不能偏袒!家里佣人都看到了,是多多下的狠手。长治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万一没救的回来,那……”

“你放心,我不会偏袒,长治为什么会受伤,起因是什么,我都会弄个明白。只是到时候希望你这么当妈的,别偏心才好。”

奕启东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哭红眼的孟春语,关照管家道:“好好照顾少爷。”

他转身去另外一层楼看凉夏,病房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奕轻城与她紧握着手。奕启东不发一语,悄然离去。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谁也看不透是什么意思。

夜里凉夏睡得很不安稳,不断做恶梦,后来还高烧说胡话。奕轻城不放心,守护了一整夜,天快亮时才勉强睡了半个小时。

罗峰送早餐来的时候他半眯着双眼,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痛欲裂。在夏城的时候他就强撑着浅眠,完全不敢真正地熟睡了过去,就怕一睁眼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断了。

回来了一天一夜没睡,累的话都不想说了。后半夜凉夏高烧的厉害,虚弱的低咳好似幻觉一般,他忽然就担心起来,怕眼睛一闭再睁的时候,她身子都凉了。

就这么在半梦半醒之间,怀着自己都搞不懂的心情,好不容易守到了天亮,看着她脸上的红肿褪了不少,这才把提着的心松了下来。

“水……”

凉夏高烧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奕轻城从桌上温着的壶里倒了一杯白水,试了一下温度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

“奕总,您回去休息吧,我帮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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