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觞

“咳……咳咳……”

这天夜里，南宫诀睡到一半，就被浅汐的咳嗽声惊醒。

“汐儿，汐儿……”

他又开始拼命唤她，只可惜这一次他越是唤她，她咳出来的血越多，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起来。

南宫诀将身上剩下的救命丹药，全部给浅汐喂下，才见她稍有好转，至少保住了一丝的心脉。

“冷Ｃ冷！……”

浅汐突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变得好冷好冷，她似乎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怕冷。迷迷糊糊之中，她又看到了那个为她奔波劳累的身影。她很想伸手抓住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她而失魂落魄，而她只能呆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默默为他感到心疼。

洞中的火堆，在南宫诀的努力下，越烧越旺，火光照亮了整个黑乎乎的山洞，甚至照亮了整个黑夜，却始终无法点燃浅汐的生命。明明洞里的寒气都被驱赶了出去，洞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起来，可南宫诀却惊慌的发现浅汐身上依旧一点温度也没有，依旧还在可怕的一点点流失……

南宫诀的眸子里充满恐慌，他真的好怕好怕就此失去浅汐。明明他们才刚刚看清彼此的心，她怎么能就这么狠心弃他而去！

他紧紧的将浅汐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肯放手，还发了疯似的，不断重复着浅汐的名字。

“汐儿，别怕！有我在，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诀，外面是不是梨花开了，好美！”

外面白雪纷飞，哪儿来的落英缤纷？南宫诀一听，眸光再次暗了下来，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汐儿，是不是还很冷？我再去添些柴火！”

“嗯……”浅汐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此时此刻，她只想静静呆在南宫诀的怀里，感受着他传递给她的温暖，“诀，我不冷，真的，你的怀抱很暖，一点也不冷！”

南宫诀一听，双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紧紧的抱着浅汐，为她不停的搓手，呼手，问她可否暖些。

“呵呵……诀真的好像师父。对不起，我又把你当作师父了。不过，我现在真的好想师父啊！师父他一个人住在梨花谷好孤独，你以后若是有空，可否代我去看看他？”

“嗯……”

南宫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眼眶，沿着清瘦的脸颊缓缓下滑。

“呵呵……”浅汐一直呆在南宫诀的怀里笑得很甜蜜，“诀待我真好。对了，记得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咱们院子梨花树下埋的梨花酒。师父他最喜欢……我亲手酿的梨花酒了……”

“好！”

“诀，你怎么哭了？”

脸颊上的温热，让浅汐察觉到南宫诀在为她而流泪。她缓缓伸手，替他擦拭着泪水。只可惜擦没一会儿，手就支撑不住的往下掉，幸亏在滑落的瞬间，被南宫诀抓在手里，贴在脸庞，迟迟不肯放下。

虽然两种毒同时发作确实让浅汐很痛苦，但是她还是依旧笑容满面的静静看着南宫诀，安慰着他说：“你前几天不是还答应我说这辈子再也不掉眼泪了么？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你……应该只有笑容才对！别哭好吗？你哭就……不好看了……”

“汐儿别走好吧？我舍不得你走！”

他又开始乞求她不要走，这换作在以前，浅汐一定会心软，然后选择留下。只可惜，今非昔比，浅汐觉得自己可怜得连选择留下的余地都没有！

“诀，放手吧，汐儿真的累了，好想……好想……睡觉……”

“不要，不准睡！汐儿，别睡好吗？答应我，别睡好吗？”

“诀，对不起！”

浅汐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体内的痛楚，静静的合上了双眸，无声无息……

“汐儿，别睡好嘛？你看，外面的梨花开得真好看。你再不醒来，怕是要错过了！诀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求求你别再睡了好吗？”

南宫诀木木的望着外面的风雪，抚摸着浅汐那一头又柔又软的发丝，一点也不肯放手。

“汐儿是不是怕冷才不肯醒来，诀给你呼手好不好。”

他的大手又握住了那双冰冷的僵硬小手，自欺欺人的放在嘴边，用力的吹了起来。

“怎么还是那么的冷！……好冷！哦……我知道了，汐儿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Ｇ呵……既然你这么喜欢睡懒觉，诀陪你好不好！”

依旧是紧紧的抱着浅汐，一分也不肯松开，他们又像回到从前一样，喜欢冷的时候偎依在火堆旁边一起烤火取暖，似乎谁也离不开谁。

“汐儿，你知道吗？”他的指腹轻轻的划过浅汐的眉心，顺着细长的眉滑向她的脸颊。他迷恋的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看着，就好像她从来未离开过他一样，仅仅只是累了睡着而已，“我一直想跟你说，其实……诀也好累……好累！”

他的声音里充满疲惫，眸子里布满血丝，原有的璀璨光华几乎在浅汐心跳停止的瞬间被夺去。连同他的灵魂，也一同被抽空。此时此刻，他剩下的只有一具残壳，以及那黯然失色，空洞神散的眼珠子。虽然人还是活着的，却是行尸走肉！

“呵呵……”

他又开始忍不住狂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竟又是哭。垂头而下，俯在浅汐耳边，他痴痴的感叹起来，“如今倒好，终于有时间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了！就像小时候一样，汐儿的怀抱永远都是那么温暖！这一辈子，能遇上汐儿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他渐渐合上双眸，迫切的想进到梦里。因为梦里有他牵挂着的人，在等着他一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