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能再孕
心猛然一颤,褚月只觉得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然后飞速,也不管深沟的董太医,直接朝朝凤宫而去。
她在心里默默祈求,采儿千万别出事,否则…
“娘娘,您不能进去啊,太后娘娘在礼佛,不准人打搅的。”
朝凤宫外,常儿阻挡着,之前真太后还在的时候,褚月住在朝凤宫,和常儿算是亲近的,所以此时的常儿对褚月,也是礼让,出于真心的。
只是褚月知道,采儿在里面,她必须进去,哪怕是闯!
“娘娘,您回去吧,万一和太后置气了,可不好。”算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但是褚月并不理会,而是看了眼常儿。
“谢谢姑姑的教诲,不过,雪儿不进去看一眼,是定然不会死心的。”
说毕,一把推开常儿,闯了进去。
屋子里扑鼻一阵檀香,而太后正跪在佛祖前面诵经。
那木鱼声一阵,只是在褚月闯入时忽然戛然而止。
“太后娘娘赎罪,奴婢已经劝过了。”
只见常儿急忙作揖,但太后只是背着身子,摆了摆手,“下去吧,雪儿,你过来。”
这一声呼喊雪儿,差点让褚月以为这念佛的人就是自己的姨妈,可是她心里知道,不是。
慢慢走了过去,并不废话,褚月作揖了下,便猛然开口。
“臣妾听人说太后把忆妃带到朝凤宫了?”
本是质问的语气,要是在以前,太后早就发火了,只是此时,她却一反常态的慈祥起来。
忽然缓缓站起,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褚月,“雪儿,那丫头哀家只是喊来问话,见她楚楚可怜,也知她并不是故意伤害皇上,又加上皇上求情,哀家就将人放了,就是刚才,不信你文常儿。”
看着太后那慈眉善目的神态,一点都不像是在骗人。
褚月狐疑地看向常儿,只见常儿瞪着眼睛,一个劲地点头。
又重新作揖,并不耽搁,褚月急忙转身,“那打搅太后了,臣妾告退。”
看着褚月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后嘴上分明洋溢着一阵奸邪的笑意,然后她重新看上一阵哆嗦的常儿,神色忽然变得狠戾起来。
“去,把静雪斋那个通风报信的丫头做了。”
太后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动作,便见常儿脸色铁青,但很快就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一路又是跑着回来,见董太医还在静雪斋门前等着,喘息了几声,褚月忙问,“可见到忆妃回来?”
那董太医一脸茫然,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可是并未见任何人啊。
急忙摇摇头,董太医神色有些为难,“娘娘,微臣可否先去给两位公主把脉,再来伺候忆妃娘娘。”
见那董太医神色匆匆,褚月随意摆手,可是心里却愈发狂躁了起来。
太后一定在说谎,采儿肯定在朝凤宫里。
步子未停下,褚月又想起了皇上,于是又急忙朝长生殿而去。
无心刚下早朝,背上的刀伤还未痊愈,丽嫔在身边伺候着,送汤端水,见到褚月来了,不免嘴角微微一瘪,有些不悦。
无心见到褚月自是高兴,急忙摆摆手,示意丽嫔下去。
与褚月擦肩而过时,丽嫔只是狠狠咬牙,心里甚是不快。
“你怎么来了?忆妃还好么?”
无心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站起,想要握紧褚月的手。
只是很快,扑通一声,褚月立马跪下,让无心也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皱紧眉头,无心想要去搀扶,却被褚月一把推开。
“问皇上一个问题,若是太后与臣妾一起落水,倘若你只能救其中一个,你是会救太后,还是臣妾?”
这是现代女生最爱问自己男朋友的一个问题,此时褚月也并不是无聊,而是她要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能够抵抗住太后的压力。
微微一笑,无心大手一捞,将褚月扶起。
“自是救你,母后,他不用朕救。”
再说到母后二字的时候,无心眼里分明一道隐藏的神色,只是褚月看不懂,但是有这个答案就足够了。
“那么臣妾若说太后将采儿囚禁起来了,皇上肯不肯去救人?”
褚月看着无心明亮的眼睛,她分明知道他无论何时都不会拒绝自己。
那温柔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病态,却还是笑意十足。
“当然。”
看着那坚定的神色,褚月点点头,然后紧紧抓住无心的手,大步朝外面而去。
“小李子,你们跟上,把长生殿的人都喊上。”
褚月吩咐着,然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朝凤宫而去。
半个时辰前,采儿或许还在朝凤宫,可是经过刚才褚月那么一闹,现在人早就不在了。
太后冷眼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自己大殿而来,心中不免一阵冷笑。
这就是她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却被一个女人迷惑地团团转,还要和自己作对。
只是她暴怒的眼神里,忽然带着一股报复的意味,视线瞥向正气势汹汹走进的褚月,狠狠一笑。
那个采儿,说不定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吧。
她深知,除掉这个采儿,就是去了这林静雪的羽翼,看她还怎么飞!怎么高傲!
“儿臣给母后请安,雪儿说忆妃被母后带来问话了,这话也问了,母后也教训了,该换人了吧。”
一上来便是兴师问罪般,让太后秀眉不觉一拧,忽的冷笑起来。
“皇后,哀家先前不是说了么,忆妃已经回去了,怎么?你如今带着皇上来,难不成是不信哀家的话了?”
眉眼一跳,太后此时佯装地十分委屈,倒显得褚月霸道地要死了。
“采儿根本没回去!”
褚月也不顾什么身份了,猛然一抬头,对上太后嬉笑的眼神,只不过,她的眼里全是怒火。
像是听到世间最好听的笑话般,太后仰头一笑,看着褚月,视线又转移到无心身上。
“皇上,皇后昏了头,难道你也跟着她一起疯么?哀家说忆妃回去了,自是回去了,这朝凤宫上下都是看见的,这忆妃自个儿贪玩,一时半会没回去,难不成皇后就要质问哀家,或者是打哀家不成了,嗯?”
太后猩红的眸子猛然沉下,胸一挺,立即惊得宫殿里的人都跪下,“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是么?那臣妾当真是得罪了,不过,若是忆妃有半点损伤,雪儿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毕,一甩袖子,气怒离开。
这剑拔弩张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吓地不敢说话,尤其是刚才,太后那脸绿的,像要吃人般。
“你刚才为何不让我搜宫?”
褚月走出朝枫宫,就像迷了心智般又胡乱咬人起来。
她将所有气都撒在无心身上,只是无心并没生气,而是温柔地牵起褚月的手,“你冷静些,母后我最了解,你这么闹,她肯定是将人藏起来了,她要藏,那你便根本找不到,只能等她气消了,朕再去劝劝,不然采儿她会没命的,你信朕,好么,不要乱发脾气。”
无心将褚月的身子掰转过来,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安慰着,那眼里全是宠溺。
被这么一折腾,褚月也总算是清醒过来,不过猛然间,她像想到什么,知觉告诉她,她必须去墨鸳阁看看。
“皇上,你若真心为臣妾,那再陪臣妾去最后一个地方,可好?若采儿还是不见,那臣妾便乖乖地等消息。”
褚月深知,这个后宫,死一个人就像是死一只蚂蚁那般,若是有人真心想隐藏,那么等你找到的那天,便只剩下一具冰凉发臭的尸体。
“好,朕就再陪你。”
强忍着身上的伤,无心点点头,只是他明显感觉到里面的中衣已经沁出了汗,将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冲湿。
血已慢慢化开,背部一阵刺痛。
“皇上,您…”
小李子跟在后面,看在眼里,想要劝,却被无心瞪了眼,他便赶紧缩回头,叹了口气。
皇上要是老这样,这伤势恐怕不好,而且还会留疤。
他现在都有些觉得,这皇后…
心痛鬼心痛,自己终究只是个奴才。
去墨鸳阁的时候,褚月吩咐其余人都退下,只带了小李子一人,拉着无心走着。
还未到墨鸳阁,便听见一阵呼喊声,还伴着一阵嘲笑。
那哀嚎声让褚月一下便听出,是采儿的声音。
是采儿!
步子就要上前,却被无心一把抓住,狠狠拉了回来。
无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李子无需跟上,拉着褚月,两人朝墨鸳阁而去。
墨鸳阁的大门紧闭着,可是采儿拿痛苦的声音却听地人全身颤抖。
“你说,皇上并未宠幸过你,你腹中的孽障究竟是谁的?”
“快说,不然勒死你!一尸两命!”
“姐姐,别跟她啰嗦,她和那个林静雪一样,风骚不知羞耻,喜欢四处勾搭男人,听说林静雪她回宫的时候肚子就大了,皇上居然还能容忍她怀着孽子,还让她做了皇后!”
最后的一声语言尖锐,一声却足以让无心青筋暴起,一脚猛然就朝那宫门踢去。
只见门哐当一声,被无心踢开,惊地里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是褚月看的真切。
院子里,采儿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旁边各有四个太监在拉绳子,而采儿的双腿间,已红了大片。
她们居然毒辣地想活活勒死采儿腹中的孩子!
褚月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揪下捆绑在采儿腰际的粗麻绳,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此时的采儿脸色早就苍白,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救孩子,救…”
最后仍旧支撑不起力气,采儿伸手,想要去抓褚月的手,却重重昏迷了过去。
“贱人!”
只听见空气中一声巴掌的声音,接着便看见冰蕾踉跄在地,嘴角渗出血。
无心一巴掌甩了过去,力气够大,足够让冰蕾甩地脑子空白。
旁边的妃嫔们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是褚月一个个仔细地记住了这些面孔,她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宫女不敢去搀扶冰蕾,而无心则是大步朝采儿走去,将她打横抱起。
直接往外面而去。
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韩贵人的额头汗珠一直滴答落,她忽然跌坐下来,最后那句说林静雪坏话的话,是她说的。
眼里满是惊恐,韩贵人被宫女搀扶起身,“走,扶本宫回去。”
其他人见冰蕾久久坐在地上,也都唏嘘不已,各自散去。
正当无心抱着人,褚月和小李子跟在后面要往静雪斋而去的时候,转角游廊里,雨华带着董太医而来。
“皇上,就把忆妃姐姐放到凉亭吧,让太医现在就诊治,不然怕耽误了。”
雨华满眼焦急,褚月拉了拉无心的衣袖,无心这才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而去,将人放在石凳上。
看着董太医一直紧蹙着眉头,褚月紧捏着帕子,心也跟着悬起。
“忆妃如何?”
见董太医放下搭在采儿手腕上的手,褚月急忙上前一步。
只是董太医立即跪下,不断摇头,“娘娘赎罪,忆妃娘娘失血过多,需赶紧止血,还请皇上现在就带娘娘回宫,微臣去安排止血,至于娘娘今后,恐怕再也无法得子了。”
那声音几乎轻如蚊呐,像是被人掐住咽喉般,可是褚月听地真切,她忽然全身像被抽干了空气般,摊到下来,幸好被无心接住。
大手揽住褚月的纤腰,那眼中满是温柔和安抚,“雪儿不必难过,朕无论如何都会治好忆妃的。”
也许别人的说的她高兴你也会高兴,她难过你也会不自觉地就跟着难过起来,而她揪心,你的心也会七上八下。
此时的无心,并没有去追究采儿腹中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就像对待一位友人般,十分坦然。
步子一转,无心又走到采儿跟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并吩咐着董太医跟来。
褚月半晌没有回神,可是听见雨华喊自己,这才看了过去,此时无心的背部,已被血染红了一片。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采儿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又咽了回去。
来日方长,采儿,那些人怎么让你受苦的,她便要她们十倍奉还!
眼睛一阵干涩,微微仰头,好忍住泪水,褚月眼中一道阴狠,忽然大步跟了去。
静雪斋空荡荡一片,雨华又赶紧去叫了自己宫里的人来伺候,藕色纱帐内,只听见一声痛苦的低吟,声音不大,听起来便知是故意抑制住。
此时采儿已被痛醒,可是来自双腿间的一股热流,让她知道,一个小生命正在流失。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食指,狠狠地不让自己哭。
雨华因为生过孩子,所以可以进去,只见她也忙得晕头转向。
褚月只是和无心一起,默默地坐在外面,忽然,小手冰凉地握住无心的大手,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有些紧张,但那朱唇还是轻启。
“若我说采儿腹中的孩子的确是你的,你信不信?”
身子一颤,无心忽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月,看着她澄澈的暮光,呆愣了片刻,忽然点点头,“信。”
褚月也点点头,忽然起身,“那臣妾就向皇上求个恩典,希望皇上为死去的龙子一个交代,这交代由臣妾一人去便可,还希望皇上不要驳回臣妾的恳求。”
说着,本是半蹲着的身子忽然整个跪下,行了大礼,叩拜了几下。
无心想要去搀扶,但手又立即收回。
“皇上,那晚你喝了臣妾宫中人下的药,迷了心智,恰巧当时忆妃也来了,竟不想,你本是和臣妾缱绻的,后来把忆妃妹妹也拉上了。那日,忆妃妹妹便被破了身,可是皇上翌日什么也不记得了,妹妹害羞,自是求我什么也别说。竟不想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褚月也不知道自己这随口撒的谎无心他到底信不信,还是半信半疑?
只是她忽然抽泣了起来,却当真是让无心心神慌乱了起来。
“原来如此!”
大手捏成拳头,无心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眼里含着愤怒,似乎,他信了自己的话。
“你起来吧,你是这后宫之主,该怎么处置,朕当然不会过问半句。”
轻轻搀扶起褚月,眼里带着一丝痛苦,丧子之痛,任何有良知的人,都难免会难过吧。
里面来来回回,直到中午,太医们才出来,而采儿也服下了安神药睡去。
望着帐子里熟睡的人,褚月和雨华都是眼睛红肿,“皇上,您先去忙吧,这里我与妹妹都会照料着,但希望皇上多安排些人来,不要让这静雪斋成为冷宫,毕竟,这里有我们很多回忆。”
无心身子一怔,他当然和褚月在这里没有任何回忆,回忆都是她和殷青钺的,但是既然她这么要求了,那么无论如何,他都是会满足的。
轻轻点头,然后负手,大步而去。
见皇上走了,雨华这才去关上门,又看了看四周,急忙将褚月拉住。
“姐姐不必太过伤心,忆妃姐姐她无碍,是我让董太医故意说重的,忆妃姐姐以后还能生子,但是目前来说,一个不能孕育的妃子,就没有任何杀伤力,那么,那些妃嫔们就不会在把忆妃姐姐当做眼中钉了。”
看着雨华眼中的光亮,那里面是一个女人久居深宫的算计,可是这算计却让褚月猛然跪下。
“谢谢妹妹,谢谢。”
“哪里要说谢谢,姐姐你爱小公主,就像爱自己的女儿般,何况,我也是母亲,看着忆妃姐姐如此,心里不免难受。”
雨华轻轻将褚月搀扶起来,拿出帕子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又急忙把她拉到榻上坐下。
“董太医是自己人,姐姐大可放心。”
“恩。”
褚月点了点头,两人又体己了许久。
看着雨华离去的背影,褚月心里也温暖了许多,这份恩德,她铭记,也一定会报答。
“董太医,可有什么吃了能令人腹胀的药物?”
中宫大殿内,褚月端坐在榻上,手里扶着一盏香,柔声问道。
因为雨华说此人信得过,所以褚月特地请他来问。
见董太医点头,褚月急忙招了招手,“如月,你去跟太医拿药。”
※ ※
如月去了片刻便回来,手里已经拿着几包药。
“娘娘,已经拿回来了。”
“嗯,去煎好,然后给尚仪宫,墨鸳阁的娘娘们都送去,记住,说是本宫赏赐的,全都要亲眼看着她们喝下去,谁敢不和,本宫亲自去伺候!”
秀眉一蹙,褚月猛然转身,衣袖一挥,让如月看着她那神情,都吓得哆嗦赶紧退下。
“徐,小菊,你们都随本宫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时辰,如月该该煎好药了。
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大殿,百无聊赖,褚月特地喊了两个宫女过来伺候梳妆。
“给本宫梳个飞天朝凤髻,那些金流苏,步摇都取出来。”
“是。”
两个宫女平日只是负责打扫,端茶送水的,今日如月姑姑不在,轮到她们伺候,不免惶恐。
依褚月的吩咐,小菊去衣柜里将褚月平时甚少穿出的那件风袍给套上。
金色的镶边,金线银线交相辉映,将袍子中央的凤凰弄地栩栩如生。
待穿好衣服,又将十二黑玉佛珠套上,手上护甲四根,镶金米。鬓间流苏,配套着那额间的红宝石,看起来夺目生辉。
人都知,皇后平日从简,今日这番隆重打扮,定是有大事要办。
一切就绪,吩咐了三十六宫人随行,簇拥而走,褚月一路朝尚仪宫而去。
此时尚仪宫内,韩,武两位贵人看着如月都是眉头紧蹙,心中虽是害怕,却并不想接过那药碗。
“武贵人,你看皇后娘娘是不是想要毒死咱们,替她的姐妹报仇?”
韩贵人拉着武贵人,脸色十分难看,武贵人也是直挤眉弄眼,心里都后悔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们就不该以为太后是好靠山。
到如今,皇后想如何,就如何,还这么猖狂!
“二位娘娘,难道你们想要抗旨不成么,还是,要皇后娘娘亲自来?”
如月端着药碗,挑起眉头,脸上带笑,只是那笑让韩,武两位贵人看来,却是那么毛骨悚然。
“不喝,你个下作的奴婢,敢指使本宫?”
韩贵人身子一踉跄,搀扶着身后的茶几,抬手指着如月就是破口大骂。
她只是害怕,所以故意想用这种方法来使自己镇静。
那瞪大的眼眸里全是惊恐。
“如月下作不能使动你,那本宫呢?”
从外面不知何时传来一声笑声,让里面的人毛骨悚然,只是在看到走进人秀气带着肃杀的脸庞时。
韩贵人整个都跌坐下来,忽然大哭起来。
武贵人心里暗骂韩贵人不争气,可是双腿也哆嗦。
“是谁说本宫风骚不知羞耻的,是谁说本宫大着肚子回宫,忝列后位的,嗯?”
本是嬉笑的眼眸,忽然随着嘴角的上扬而勾起,带着一丝狠戾。
她果然听到了这句话,韩贵人像失了魂般,心跳忽然慢了下来,眼里露出像死鱼一般的神色。
“娘娘,那都是韩贵人说的,我没说啊。”
武贵人急忙过来撇清关系,哆嗦着,说话都有些吞吐。
“是么?”微微勾起眉头,略微扫视武贵人一身的华服,那上好的锦缎,上面用真丝夹杂,非上等秀女,定是做不出这般的衣裳。
这种衣服既保暖,又不失轻盈,传上去有种回到夏天的感觉,但又不因此失了华丽。
“武贵人的母家当真是有钱,这般好的衣裳,就连本宫都没穿过呢。”
“若是姐姐喜欢,妹妹送个十件八件都没问题的。”
武贵人讨好般地看着褚月,嘴角僵硬住,眼神里,她尽量保持着无所畏惧。
心里暗笑,褚月忽然摆手,“武贵人你下去吧,是韩贵人得罪了本宫,本宫当然赏罚分明。”
“是是,姐姐明察。”
武贵人嬉笑着,赶紧作揖离开,连看都不再看韩贵人一眼,平日里她算是与韩贵人最交好了,可是大难临头时,她那里还会去顾及。
阿胰逢迎的贱蹄子!
韩贵人冷冷打量着武贵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心里狠狠骂着,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么?
心中的愤怒已完全被之前的恐惧取代,韩贵人忽然起身,看着褚月。
一字一句道,“娘娘这是滥用死刑。后宫是有章法的。”
像是听到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褚月猛然仰头大笑。
“跟本宫讲私刑,讲章法,嗯?那你们在欺侮忆妃的时候,可想过本宫有朝一日会加倍奉还!”
眸子狠狠一蹬,褚月修长的护甲狠狠抓撰贵人的下颚,像是要捏碎般,只听见一声卡擦的声音,接着便见褚月小指的护甲碎成两半。
而韩贵人的脸,则狠狠地被滑了一道。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骂了她,而是因为忆妃!
韩贵人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急忙跪下求饶。
“姐姐,那都是冰蕾的意思,与我们无关啊。”
“是么?”褚月浅笑着,收回自己碎裂的护甲,眼眸里全是不信的神色,当时在场,叫嚣最狂妄的一个,她记得清楚,韩贵人在其中!
似是疲倦了,不想再去纠结,褚月摆摆手。
几个太监立即抓撰贵人的四肢,将她按到在地上,如月端着药,送了过去。
“放心娘娘,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喝完了会让你的肚子稍微鼓起来而已。”
说毕,那碗重重地往韩贵人嘴边送,韩贵人死命地闭着嘴巴,好不容易被撬开,那碗已碰到一排门牙,咯吱作响。
看着药缓缓沿着韩贵人的咽喉下去,她咽喉处不情愿的滚动,褚月急忙别过头去。
她也不知,自己竟然会变得如此狠毒。
可是她一点也不快乐,原来报仇不会让人有任何□□,反倒是心灵上的谴责。
“如月,其他的就交给你吧。”
褚月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示意小菊,徐随自己回宫。
看着那里去的背影,韩贵人挣扎着,可是却立即被几个太监拧起,五花大绑在了大殿里的柱子上。
看着两根极粗的绳子朝自己小腹而来,韩贵人拼命地摇头,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腹处的疼痛无法言语,让她终于体会到那日忆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心情。
报应,真的是报应。
韩贵人痛苦地不再挣扎,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那汨汨流淌的血液从韩贵人的双腿间流出,如月这才命令那两个太监住手,然后急忙让人去喊太医。
皇后娘娘说了,只是以牙还牙,为忆妃娘娘出气,但却定不能要了韩贵人的命。
此时韩贵人犹如丧家之犬,趴在地上,看着外面鱼肚白的天际。
武贵人早在自己院子里看好戏,见皇后的人都走了,这又带着自己的宫婢,去韩贵人那落井下石了。
“哟,姐姐啊,你现在的模样真是狼狈啊,叫妹妹好生伤心啊。”
还未进屋子,便听见一声嘲讽的话,武贵人带着笑,缓缓蹲下,看着地上的人嘴角已经渗出鲜血。
手轻轻拍打在韩贵人白皙的脸上,仍旧笑着,“姐姐啊,你看看,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可谁让你母家无权无势呢,你又紧紧是凭借这色相进了后宫,你说说,就算皇后不打压你,其他娘娘们也定是不容你,若是我啊,不如早死,省的连累母家。”
冷哼一声,武贵人长笑着,然后大步,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去。
只是看着那嚣张而去的背影,韩贵人忽然猛然抬头,像是受到万般打击般,忽然一拳砸在地上。
只是不多时,整个屋子空无一人,只见韩贵人解下自己腰间的带子,猛然一用力,挂上了房梁。
※ ※
“褚月都办妥了吧,冰蕾那边呢?”
“娘娘,冰雷夫人知道娘娘惩罚了韩贵人,自然知道是杀鸡儆猴,看来她以后定是不会再轻易惹忆妃娘娘了。”
如月毕恭毕敬地走进,轻轻作揖。
一番话让褚月总算是舒了口气,可是还未歇够,忽然外面,小太监慌慌张张而来,那脸色白的吓人。
“如此慌张,也不怕惊扰了娘娘的凤体?”
如月冷喝一声嗔怪,就要将人打发,却被褚月拦了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
褚月也是随意问着,手已摸上了茶几上的手炉。
那太监半天呆愣,回神了半天,这才哆嗦扑通跪下。
“韩贵人她,她悬梁自尽了。”
像是被雷劈了般,手中的炉子碰的一声就砸在地上,溅开热水,差点烫了脚。
褚月身子一颤,差点没后仰,晕厥了过去。
死了?
怎么这样就死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太残忍,还是韩贵人的心里承受力真的如此脆弱,总之,她现在整个人都懵了。
一条人命,就这么白白地被自己葬送了。
“娘娘,您不要紧吧?”
见褚月就要倒下,如月急忙过来搀扶,却被褚月摆手推开。
“无碍,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只是看着如月她们退下的时候,心里仍旧空荡荡的,她竟没想到,自己如今变得这么残忍,就像个侩子手!
※ ※
长生殿里,无心一脸疲惫,正在伏案批阅奏折,因为受伤,他耽搁了好些事没处理。
此时小李子见皇上忙地连水都顾不上,急忙吩咐宫女去倒了凉水,换杯新的,顺便上些糕点。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今晚皇上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本是低眉的人,忽然被这一生惊醒,像是想到什么般,指了指一块几乎要被尘封的牌子。
人们都以为忆妃坏了孽种,早就该死了。
却不想皇上因为皇后的面子,居然这么照顾她。
而今晚,她居然被招寝了。
“皇上您喝水,奴才这就差人去通报。”
无心浅笑着,然后又继续伏案。
入夜并不太深,无心伸了伸懒腰,便吩咐小李子将奏折一并带上,朝静雪斋而去。
因为皇上招寝的缘故,内务府特地吩咐人装点了下静雪斋。
一些炭火,摆设,全部又弄了回来,比先前还气派几分。
还未走近宫殿,迎面便有宫女带着人来迎接,无心浅笑着,看了眼那宫女,“你很面熟。”
“回皇上,奴婢以前是伺候皇后娘娘的顾盼,娘娘见奴婢忠心,便吩咐来伺候忆妃娘娘了。”
“嗯,那就好生伺候。”
无心大手一摆,已是虎步而去。
那些宫人都叽叽喳喳,见皇上多看了顾盼几眼,便都来学舌。
只是小李子瞪了他们几眼,“全部该干嘛干嘛去,在这里嚼舌根!仔细杂家让你们没了舌头。”
他深知,皇上多看那宫女一眼,只是因为对皇后中宫的一人一物都已铭记于骨髓,并不是那宫女本身长得多标致,而全在皇后啊。
采儿因为小产的原因,在屋子里不便出去迎接,无心也并不怪罪,只是眉眼带笑,又把采儿按回□□。
“身子可好些了么?”
“已大好了,谢谢皇上此时来看臣妾,后宫盛宠胜过无数,皇上不离不弃,那便无人再敢欺负采儿了,小姐也好放心。”
说道褚月的时候,采儿的眼眸立即低下。
“好了,朕不是为了雪儿,只是为了你,你是个好女孩,是朕对不住你。”
无心边说着,边帮采儿捏了捏被子,然后站起,吩咐小李子又加了炭火。
“你就在这睡,也不必紧张朕会对你做什么,朕就坐你旁边看奏折,你有事随时喊朕便可。”
采儿点点头,背过身去。
迷迷糊糊,大概被更的声音吵醒,采儿蹙了蹙眉,转了个身。
只是那随意一转,视线里便看到皇上单手托着下巴,在青玉案前打瞌睡。
嘴角微微一扬,采儿心里忽然一阵甜蜜,然后轻声捏脚起身,去架子上拿了件风衣,披在了无心身上。
看着桌上朱红的批文,采儿微微摇头,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明君,不过她深刻知道,这个明君都是为小姐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