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狠下心来
第二天下午，周丽华一切生命特征已经趋向稳定，经医生检查准许已经可以回到普通病房。
经历过鬼门关前的挣扎，唐英年和唐素怡都不敢离开半步，干脆在病房里住了下来，轮流日夜守候周丽华。
从公司到医院的路上，林全已经给叶琛打了电话。然而他的追查结果，却让叶琛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当中去。
“郭小美的档案很干净，从卫校毕业以后进入江立医院当护工，在医生和护士的口中评价很好。可是听医院的人说，郭小美的妈妈去年已经车祸走了。”
既然郭小美的妈妈去年已经车祸去世了，为何上月还会撒谎说妈妈病重回乡下？对于一个小小的护工来说，为何会处心积虑更换周丽华的药？众多的疑团都指明一个问题，这幕后的操控者，与唐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能近乎完美地布下这一局。
“叶琛，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唐素怡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叶琛正盯着手机发呆，好奇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说：“爸有事找你。”
走进病房，叶琛发现周丽华已经睡下了。她的脸色较从重症病房出来的时候要好一些，慢慢地也能开始进食。
唐英年示意叶琛在病房外的休息室坐下来，看到唐素怡正欲离去，轻声提醒说：“小怡，你也坐这里，我有事与你们商量。”
唐素怡与叶琛面面相觑，疑惑地挨坐在唐英年的对面。
“公司股份转让的事，律师已经处理好。这段时间反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阿琛着手改革后的效益，也逐渐明朗化。很多早前不服的股东，现在都不再有争议。”唐英年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开始闲话家常：“振华和秋萍那边，我已经交待过了。如果日后他们在工作上刻意为难你们，就是跟我过不去。”
叶琛看着唐英年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疑惑地问道：“年叔，我会继续努力。”
“这次丽华虽然大步跨过，可是她的身体情况你们也知道，已经每况愈下，大不如刚出院的时候。”唐英年说起周丽华的病情时，流露出的哀伤让唐素怡看在眼中，同在心里。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众所周知，假如有一天她不幸离世，唐英年一定会悲痛欲绝。
“张医生今天来巡房，说妈妈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日后注意不能太操劳或者受刺激就行。”唐素怡转身看着唐英年，直接问道：“爸，有什么事你坦白告诉我，别整天心事重重似的，让我们担心。”
轻叹了一口气，唐英年决定不再转弯抹角，坦白说出心底话：“下个月六号是个好日子，你们准备一下把婚给结了。”
话音刚落，唐素怡想也没想就拒绝说：“爸，结婚的事……”
“结婚是迟早的事，提前又有什么区别？你们的关系都已经定了下来，难不成想一辈子没名没分地在一起？”唐英年挥挥手，憔悴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愠色：“小怡，妈的身体你也清楚，难道她最后的心愿你都忍心拒绝？”
话说到如此，唐素怡根本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与叶琛结婚的事过于突然，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本能想要继续劝说，却被叶琛抓住了手腕，示意不要吱声。
“年叔，结婚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小怡年纪还小需要些时间做准备。”叶琛心疼唐素怡，说话也自然向着她。可是唐英年少有地打断了他的解析和提议，态度强硬而坚决。
“阿琛，小怡任性你也随她吗？结婚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爸，从此不进唐家的家门。”唐英年激动得红了眼，皱纹在不经意间爬上了眉梢，露出不常见的疲惫。
唐英年的语气从没试过这么重，落在唐素怡的心里成了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叶琛的左手紧紧攥住她的右手，大拇指轻抚过渗出汗水的掌心，心情复杂而沉重。
回家的路上，唐素怡一直保持异样的沉默。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与叶琛结婚的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因为纸始终包不尊，她担心如此一步步陷进去，终有一天会摔得粉身碎骨而无法抽身。
汽车缓缓驶入车库，唐素怡推门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并没有解锁。
“你还没开锁。”唐素怡提醒说，回头看了叶琛一眼，发现他正靠在驾驶座上闭上了双眼，表情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次催促说：“叶琛，开锁！”
“年叔今晚的提议，你有静下心来考虑过吗？”叶琛漠然地扭过头望向唐素怡，狭隘的车厢里充斥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点点头，然后又使劲摇头。唐素怡刻意回避叶琛灼热的视线，可是头刚扭开，下巴已经被对方捏住，强迫与他对视。
“看着我，好好清楚然后回答。唐素怡，你是否一点儿也不想嫁给我，不爱我，以后也不希望看到我？”叶琛的眼神灼灼，倒映着唐素怡不知所措的脸孔。她局促地闭上双眼，以为看不到眼前的男人就能回避他的问题。
可是事实并非这样，叶琛修长而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链般缠住了她的腰，语气黯哑却无比深沉地问道：“你只要回答我，是否从没爱过我。”
唐素怡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却从来无法隐瞒得过叶琛。
叶琛是唐素怡惊慌失措时意外收获的一粒种子，在不知觉间种在心底最幽静的角落里。慢慢地它破土而出、发芽、生根，悄无声色地占据了那一片阴暗而不为人知的角落。
他的爱意，如同久旱以后的第一场暴雨，淋漓尽致地滋润她心底最无助和恐慌的领域。似乎他的每一次出现、每一个拥抱、每一个热吻，都能让她片刻遗忘了自己的曾经说过的谎言，成为世界上最受呵护的公主。
“不是的，叶琛我……”唐素怡的心很乱，说话支支吾吾的，最真切的想法却无法流畅地说出来。
“很多时候，你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困惑，唯独在爱情上，你总会莫名地胆怯、彷徨以及无助。这样子的你，柔弱得让我感到无比心痛。”叶琛伸手轻轻抚上了唐素怡的鬓发，怜爱地轻吻她冰凉的脸颊说：“我已经踏出了九十九步，为何你不能勇敢地踏出最后一步？”
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唐素怡咬紧嘴唇回应说：“叶琛，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明天早上，我会给你最后的答案。”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充满煎熬的。
唐素怡一夜未眠，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在唐宅的第一个晚上。那时候的叶琛身上充满了暴戾，把她逼到墙角试探。也就是那一晚，她首次与异性亲密接触，心脏狂跳不已，差点被对方眼中的蛊惑迷住。
原来从一开，唐素怡已经被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吸引住了，只是她从头至尾都不肯承认。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抓得太紧，担心失去以后的痛苦，比未曾拥有过更撕心裂肺。
可是每当唐素怡响起躺在医院里的周丽华时，心就会痛的几乎不能呼吸。那么多的谎言她都已经说过了，为何还不肯再多说一个呢？
次日到医院探望周丽华，唐素怡趴在床上帮她按摩酸软的手臂。手术过后她很少下床运动，手脚逐渐变得酥麻。
“妈，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唐素怡转过身，看着身后沉默不语的叶琛，轻声提醒说：“叶琛，麻烦你过来一下。”
叶琛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下来，向周丽华微微一笑说：“丽姨，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很多，让你们担心了。”周丽华紧紧抓住了唐素怡的手，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她甚少看到叶琛流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声音沙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素怡深深呼了口气，把手覆盖在叶琛的手背上，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缓缓道：“妈，我和叶琛决定要结婚了。”
长久加载在叶琛心头的不安和惆怅，因为唐素怡的一句话而彻底消散。他错愕地望向唐素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问道：“小怡，你刚才说什么？”
“我和叶琛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妈妈你要赶快好起来，为我穿上最美丽的嫁衣。”唐素怡说完，压抑在心头上许久的大石似乎瞬间消失。欺骗也好，任性一次也罢，她的这个决定并非应为冲动，也不是因为敷衍唐英年。
而是她真心想要尝试踏出这一步，成为叶琛的妻子，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
“小怡，叶琛……你们真的要结婚吗？我没有听错吗？”周丽华虽然保持表面上应有的镇定，可是内心的激动早已出卖了自己。她的手几乎是颤抖着抓紧了唐素怡，梗咽着说：“太好了，妈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眼下已经找不到任何事，比周丽华的身体更重要了。唐素怡轻轻抱住了她，趴在她的耳畔出低声耳语：“妈，我会和叶琛一直幸福下去，你以后也不用担心我了。”
舒心一笑，周丽华回头偷偷擦了一把眼泪，激动地说：“傻丫头，养儿到一百，长忧九十九。即使以后你结婚生宝宝了，还是妈最牵挂的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