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试镜
试镜可算是开始了。
安一念抽到的是58号,不上不下的位置,算不得好。
偏偏,许霜霜抽到的是59号。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排在前面的人已经进出了十几位,走的时候表情都很不好,其中不乏实力女演员。
看来这孙导的要求是真的苛刻。
一念心下想着,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许霜霜刚才还站在她身后,一转眼的功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祖宗,刚才打听的一下,前面进去的一串,没一个被看上的,都被刷下来了。”
肖颜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又带回些小道消息,“这孙导还真是和传言中一样,铁面无私啊,全然不顾是大咖的面子,刚刚进去的是姚冰,马上就出来,你看脸色。”
话刚说完,门就开了。
姚冰一脸严肃地从里面走出来,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和荧屏上一样气场全开,让一等小辈望而生畏。
一念屏住了气目送大咖离开,反正心里的希望早就丝毫不剩了,就当是来磨练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哟~肖大姐,你怎么在这里?”
肖一珩从天而降,吸引了走廊上所有的目光。
顶着阿兵哥大平头的他,端正得让所有认识他的女人为之一惊。
据说不少少女就喜欢那文艺的长刘海和喧子呢,据说剃了平头之后掉了不少粉丝。
当然,这些也是从肖颜嘴里听说的,肖颜每次说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都是嗤之以鼻。
看到肖大导演,肖颜的脸阴下去,怕自己控制不住动手,索性别过眼去。
肖一珩贼心不死,笑嘻嘻地和一念搭讪,“安小姐是来试镜孙导新戏女主角的?”
一念点头,也不想多说话。
“好巧,我今天顺道过来看看我师父,安小姐的形象还是很适合我师父新戏的女主角,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争取到了。”
肖一珩笑着说完,也不打招呼,径直就推开门进去了。
走廊上,所有人都将这几句话听在耳朵里,个个面不改色,眼底却藏着狠厉。
总算轮到了。
一念推门进去,眼风扫过前排端坐着的评委,加上肖一珩一共四个人。
导演孙德,金牌编剧闫七,还有柏崇。
打死也没想到偶像居然也是这次试镜的评委,心下不免有些小激动,希望能发挥好不至于让偶像看了笑话。
“各位老师好,我叫安一念。”
房间里也没座位,她只能干站着,有读书时候面对班主任的紧张感。
“嘿,别紧张啊,都是熟人,自然点。”
肖一珩笑嘻嘻地说着,还主动从座位上起来,把自己的椅子端过去给她坐。
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因为和肖颜的过节故意整她,还是作为评委的需要,她猜不透,稳住阵脚,泰然坐下。
“谢谢肖老师。”
皮笑肉不笑,警惕而小心,这些小表情,自然是逃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不谢,好好表现就是。”
肖一珩拍拍她的肩膀,流里流气地站在她旁边。
房间一下子陷入了缄默。
一念如坐针毡,完全参透不了各位评委的想法,安静的等了三分钟有余,才见孙导的表情略有变化。
“安小姐,谈谈你对角色的理解吧?”
孙德严肃得堪比军人。
谈谈对角色的理解?除了知道自己试镜的是民国戏的女主角,其他的一无所知好吗?报道上对女主角的新戏可是只字未提,至始至终就未向媒体透露关于剧情的一个字,她怎么谈理解?
死水一般的沉默。
一念偷偷地瞄了偶像一眼,柏崇坐在最右边的位置,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并没对她有太多期待。
也是,她一个连MV都没拍过的小模特,怎么可能会让人有期待,孙导问这个问题也是随口罢了。
想着,反而轻松起来,索性答不对,那就随便答了。
噼里啪啦,她把对民国戏的理解以及看法甚至还说到了手撕鬼子,不知道说了多久,金牌编剧闫七打断她,告诉她可以回去等结果。
就这么结束了?一念正说在兴头上,悻悻然起身,深鞠一躬,礼貌的退出房间。
“祖宗,你怎么这么久?比人家三个人用的时间还久。”
肖颜见人出来就贴上去,关切地问。
“肖大导演也是评委之一,所以……你懂的。”
“次奥,那妖怪是评委,那还搞毛啊,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肯定会跟你使绊子,完了,这下输定了。”
一念安慰地拍拍闺蜜的肩膀,瞧闺蜜吓得样子,好像是要大干一场啊,这才连忙把真实的情况说了个遍。
许霜霜已经进去了,关门的时候还傲娇地撩了撩头发,看得人恶寒不已。
两人没有多呆,驱车回公司,半路上,肖颜说是有事情要办,跑了。
一念只以为肖颜是去给家里寄钱也没多在意,一个人开车回去。
原本下午有个通告,可张玉芬说临时取消了,让她又有了半天空闲时间。
演戏到底不是纸上谈兵,实际经验比看再多《演技艺术教程》来得有用。
从包里掏出来的话剧宣传单让一念陷入沉思,想想反正时间多,晚上不如去看偶像的话剧得了,一饱眼福的同时学习演戏。
这样计划着,她先去看了父亲,然后辗转去看弟弟,一来二去时间消耗得快,转眼就点儿了。
开车到剧院的时候,离话剧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柏崇的粉丝依旧有大批围在剧院门口,拉着横幅为偶像助威。
一念顺利地进剧院,孙导的试镜已经结束了,此时忙碌的都是晚上话剧的工作人员。
人生第一次看话剧,还是偶像的,她的心里有点小激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台。
话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通常是演员初期为了出镜磨练演技的最佳选择,但凡是有电视剧和电影的选择,都不会选择话剧,毕竟受众群太小,赚不了几个钱。
柏崇早前就是话剧演员出道,后来在电影里崭露头角,厚积薄发,成就今时今日的地位荣誉,然而他每年都会免费接一部话剧,这在圈里也不是秘密。
正因为他对艺术这种热爱与敬畏,才让人无比敬仰。
眼下,所有参演的演员都准备好了,趁着化妆的空挡巩固台词。
“让一下,让一下。”
搬道具的人嚷嚷。
“不好意思。”
一念尴尬地退到一边,歉然地往外退。
“诶,你没事是不是?帮我把这个道具给柏老师。”
被人一把揪住手腕,然后是塞了一本书在她的手上,没等她回应就走开了。
一念拿着书,顿然失笑,敢情把她当工作人员了。
泰戈尔的《飞鸟集》,她翻看了下,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些地方还有备注,不是新书。
这话剧组对道具倒是挺用心的,她朝柏崇走去。
恰巧柏崇化好妆,这次演的是九十年代一个乡村老师,头发四六分,大油头配黑边儿眼镜,明明不讨喜的造型,偏偏他驾驭得极好,没有猥琐之感,文质彬彬偏偏气质,光是一眼就能把人带入角色。
好的演员就是那样,就算只字不语,只要往那里一坐,全身都是戏。
一念做梦都做那种脚趾头和头发丝都是戏的演员。
“柏老师,您的表演道具。”
柏崇阖着眼靠在沙发上,她压低了声音,抱歉地打扰。
男人睁开眼,扶了扶鼻梁上的复古眼镜,浅浅一笑。
那嘴角的幅度甚小,带着丝丝的淳朴和羞涩,仿若活脱脱是农村里淳朴的教书匠。
一念看得呆住。
怎么会有这么会演戏的人,演什么是什么,要是能当她老师就好了。
小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之情,在那双透亮的眸子间流转。
“今天不忙?”
柏崇接过书,笑问。
打从她进这后/台他就瞧见她了,看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瞧来瞧去,顾着观察去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一念略显窘态,想到上次搭车不成,遗憾地摇头。
“今天不忙,我向来都不忙,来跟柏老师学习。”
“买了票了?”
“买了,后面的票,柏老师的粉丝太多了,差点没买到呢。”
记得前年许霜霜也参演过话剧,原本是全国巡演的话剧,结果因为首映观众不到十分之一,直接夭折,许霜霜还因此气了好久,发誓再也不演话剧。
话剧在演艺圈算得上是高雅艺术,不受追捧,能像今天这样一票难求的情况,也只有柏崇这样人气和实力兼备的影帝能达到了。
柏崇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VIP票来。
“既然想学习,坐后面怎么看得清,最好的位置,给你吧。”
“柏老师,这……”VIP座位。
“怎么?不想要?”
“不,不,想要,想要,谢谢柏老师,祝柏老师演出顺利!”
一念乐呵呵地拿着VIP票出了后/台。
她刚走,其他人就闹开了。
“小柏,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啊?长得怪机灵的,不是咱圈子的人吧?”
说话的是话剧组的老艺术家,在这次演出中饰演农村老师的母亲。
柏崇依旧笑着,那份与生俱来的温暖直达眼底。
“就是一小师妹,来学习演戏的。”
“第一次见你有小师妹呀,好好教,要是以后能和你这师兄一样出色就再好不过了。”
一帮人揶揄着,转眼到话剧开演的时间。
话剧讲的是一位山村老师的一生,从少年到青年到老年,一辈子为祖国农村的桑梓事业奉献,直到死。
平淡真实的剧情,如流水涓涓流淌过观众的心房,人们的心境没有大起大落,却已悄然感动,后排的不少小粉丝在偷偷拭泪。
一念也感动,红了眶子。
她的怀里抱着的,是话剧组总编拍塞在她怀里的鲜花,说是谢幕的时候代表观众给柏崇献花。
眼下已经是话剧谢幕致辞,等致辞一完就该她上台献花。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冷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