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心头取血
“这头狐狸五脏六腑伤了补，补了伤，心脏又被灵剑刺得透透的，这副身子哪还经得起什么折腾？即便我有寒毒的解药，也是救不来的。”
被婚礼闹剧气回蓬莱岛的楚蒹葭瞄了白悠兮的尸体一眼，扭头继续染着自己的纤纤手指甲。
“楚蒹葭，毕竟她是在你岛中惹上的寒毒，我知你跋扈，却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兰陵的声音低了低，楚蒹葭听出了祈求的意味。
堂堂六界神尊，何时向谁低过头？
却为了这么个小丫头……
烟波顾盼，楚蒹葭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眼中莫名多出些笑意。
“且不说她为谁而死，当日若不是你将她贬到寒荆崖下受罚，她又何至于身中寒毒？你你你可别把责任往我蓬莱岛上推。”
南玦从容侍奉在一旁，为兰陵斟了一杯清酒，笑道：“我家岛主心直口快，神尊别放在心上。”
兰陵皱了眉，听出了这其中的刺儿，问道：“我何时将她贬到你寒荆崖下受罚了？该是她自请下界赎罪，非我强迫为之。”
楚蒹葭哼了一声：“那便是其他神界之人了，果真神界没一个好东西……你瞧瞧，她受罚中寒毒你都不晓得，现在却来求我救她，我干什么要答应你！”
兰陵无视她的脾气，只请求道：“你是蓬莱岛主，你可替她重新塑一副身子。”
楚蒹葭嘟了嘟嘴，松口。
“肉体凡胎经不起她十世轮回的煞气，要重塑她的灵体，不是随随便便一副躯壳就可以的，需得不少……神的心头血。”
“我就在这里，你可取我的血。”兰陵从善如流。
“神之血能重塑物质骨肉，你晓得你的心头血能救回多少苍生黎民吗？你真要为塑一副灵体而自残至此？”
兰陵垂眸看了看睫毛长长被冻住的白悠兮，拂了拂她鬓角的白发开口道：“欠命还命，她舍身护我神之躯而死，我便还她一副灵体。你说的没错，这六界之内舍得舍弃性命为我而死的人太少了，我不能再伤害她……神之躯又如何，神之血肉又如何，我自成于天地灵气，若为苍生故，散去血肉又有何妨？”
楚蒹葭不言，却觉得大义大爱这类东西，她这辈子都不想去了解。
她袖中变出一个琉璃净瓶，长长指尖割破兰陵胸膛，探指取血。
心脏处有道明显的伤口，凝固许久，却依旧如新。
“你的心口受过伤，是……取血的伤口？”
兰陵点头。
“为何？”楚蒹葭狐疑。
兰陵沉默半晌，望向一旁静站的南玦：“曾为塑一只念灵所致。”
“谁人竟有如此厚福，能得你半碗心头血塑成的一只念灵？”
“缘人吧，都是因果债孽。”
楚蒹葭不爱听兰陵讲话，觉着他这种活了千万年的神尊说起话来同浮屠山的佛一样无趣死板，一句一字都要把因果放在口头，诚然是长生的神佛都有的通病。
相比起来，楚蒹葭更爱看人界的戏码，这世间命如蝼蚁般平凡短暂的人类们，从不用去考虑什么因因果果，也没有大把时间去参透什么轮回生死，他们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活的热烈而精彩，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楚蒹葭命精灵采来月下百花精气，手头继续忙活，转头看到白悠兮，随口道：“她本也有一只念灵来着，似是叫宿蝶来着，不过……死了。”
兰陵不答，楚蒹葭似是看出了点什么。
“我是看在南玦也是念灵的份上，答应替她寻那只念灵。我翻了她的前九世。皆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落得个郁郁而终的短命下场。百年轮回一次，可怜得紧。说起来，我记得她可是个大人物，第一世的时候，人界臭名昭着的妖妃苏妲己就是她。”
兰陵闭眼，仿佛回忆旧事一般，只叹了一口气。
“不是她，她只是受狐妖所困，白白无辜受了轮回情劫之苦。”
“你怎么知道她？”楚蒹葭狐疑。“你莫非也被那苏妲己的美貌所惑，痴情到今日？”
兰陵轻笑一声，脸上似有自在之情，却分明多几分勘破人世的惆怅：“她轮回十世，容颜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那时我下凡历劫，恰恰遇上了商纣社稷，欠了她一个人情，想要报还的时候，她却被罚入轮回了。”
“啧啧啧，真真是痴情……”楚蒹葭一脸陶醉加不可置信的表情，南玦拉过她，叱道：“瞎说些什么呢！神尊都说了只是欠人情，也许是欠了大笔钱也说不定呢。”
满脑子只有金钱串串的楚蒹葭一听更是激动：“对对对对，神尊大人，你是欠了她多少钱，追追追的追了一千年啊？”
兰陵满脸黑线，只清咳一声，吩咐道：“这等事情不可胡说于别人听，也别让兮儿知道才是。”
楚蒹葭收了满眼放光的眼神，大叹这么有意思的八卦神尊居然不愿意讲简直暴殄天物，继而被南玦拉去塑灵体了。
楚蒹葭有一副妙手，花枝花根和点白泥便塑成了白悠兮的躯壳，兰陵的心头血往上一浇，瞬间变成冰肌玉骨的美人儿，发若黑瀑，唇如胭脂，和楚蒹葭记忆中的白悠兮一模一样。
兰陵去了趟鬼界，鬼王携了三千弟子前来参拜，听闻神尊大人只要一个小小半魂的时候点头点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速速遣鬼差去忘川彼岸寻。
兰陵却晓得，没有他的引渡，白悠兮的魂魄是过不了忘川的……
前任魔尊炎罹见他在此，甚是兴奋地上来打交道：“你引那苏妲己的魂了吗？引过了别急着走，老子在鬼界几十年身子骨很不痛快，不如我们像一千年前那样切磋切磋，如何啊？”
兰陵笑笑，摇摇头：“她轮回之时还未到，我来是带她还阳的。老对头，下回和你切磋。”
炎罹瞧着兰陵领着白悠兮木木呆呆的半魂离开，很是不爽地喊：“别走啊，别走啊！你下回是啥时候来啊！”
鬼王躲在炎罹身后阴阴笑了笑，道：“魔头，谁让你擅自离开烈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