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鲜血铺路

洛瑶是痛醒的！

下腹坠痛难当，她快生了。

眼未睁，她下意识要动。但这一动却令她立时大惊，她双手被缚在床头完全挣脱不得。

“我劝姐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那是特制的牛筋绳，你越挣它越紧。”低笑的声音，愉悦，充满某种快意。

洛瑶缓缓睁开眼睛，一盏精美玲珑的八角宫灯发出晕黄灯火。很奇怪，这灯火并没有将大殿黑暗幽冷驱散，反让她觉得阴森凄凉。

灯火近了，映出提着宫灯浅笑吟吟的面孔，正是她的继妹，洛琪。灯火摇曳，晃得洛瑶没法忽视她身上精美华贵的簇新宫装，那是四妃服饰。

洛瑶瞥一眼，便闭上眼睛积蓄力气。四个月，每日只有一碗稀粥吊着她性命。她活下来，她腹中孩子也顽强活下来。今夜临产，她没有多余力气可浪费。

“姐姐怎么不说话？”洛琪似乎很诧异，“哦，是要生了吗？”

“姐姐何必费这劲，”洛瑶不答，洛琪便自说自话，“帝后今日大婚，姐姐岂能不送大礼祝贺。”

洛瑶心头大震，却蹙眉咬唇。

“不明白？”洛琪欣赏着她眉间茫然，颇觉有趣，“姐姐下面……嗯，这孩子永远留在肚子里陪着你岂非更好。”

洛瑶大惊，这才迟钝察觉出某处不对。他们，竟然将她产道缝起来！要活活闷死她的孩子。

“陛下说，每次看见你的丑脸就想吐。”熟悉笑声充满报复快意，“你既然功成，早就该去死！”

“不是因为你的好哥哥，我怎么会只封妃，反让秦如意摘了后冠！”

“姐姐，他们今夜洞房花烛，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却就快一尸两命。想想，我做妹妹的都替你叫屈呢。”

一尸两命？

洛瑶脑袋嗡嗡作响，坠痛在继续，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从头到脚充斥着幸灾乐祸。她咬了咬牙，忍不住嘲讽，“愚不可及的蠢货！”

洛琪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蠢！你才是最蠢那个。”

洛瑶沉默，她不能认命，她的孩子不能死，她要想办法。

洛琪见她平静，心中大恨，“你还不知道吧？你哥哥带着十万兵马叛国投敌，今天已经万箭穿心而死。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眼前发黑，洛瑶只觉身子拼命往下坠，“哥哥……死了？”

见她将昏阙，洛琪却不肯就此放过，“你这些年步步筹谋，出钱出力还出命，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明年今日就是你忌日，陛下说了，只要我诞下皇儿，就册封我为贵妃。”

洛瑶闭眼，声音冷酷如冰，“说你蠢还不服，你以为你今天的风光能长长久久？”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前脚出了这幽兰殿，后脚就会传出你因妒生恨暗下毒手害死我们母子的消息。”

洛琪惊了惊，忽然后悔今天踏进这晦气的幽兰殿。

腹痛如绞，力气急剧消失。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洛瑶却不肯让那几个狗男女好过，“你用脑子想想吧，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洛琪本来得意洋洋看她凄惨绝望，可骤然听闻她阴森如诅咒的语调，嫣红的唇唰地惨白。

一股莫名惧意倏从心底直窜头顶，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洛瑶的声音却如蛆附骨，她白着脸骇然倒退，脑里却一直回荡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洛瑶终在濒死剧痛中陷入无穷无沮暗，在她意识彻底涣散那一刹，却有道温柔声音在耳边叮咛，“瑶瑶，小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