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旧人难续

罗方隅听到这里，开药的手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平说道，“一家团聚。真替秦家开心。”

秦母当然是笑开了花，连连接道，“对对。”又叫过佣人，吩咐道，“打电话给福瑞斋订下一个最好的包间，就说秦家要的，今晚一定要一家人吃个饭，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先告辞了。”罗方隅拿着药箱起身，朝秦母客气道。

“费心了，我让人送你，恕我不便。”秦母说完，让佣人送罗方隅出门。

罗方隅出了秦家大门，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他回头看看秦家的宅院，果然是深宅大院，奢华一片。但是清姿真的会幸福吗，这些年他连清姿的笑容都见得很少，就连清姿笑着的时候，他也感觉到清姿心里的放不开。十年，清姿最好的年华，全给了蒸发掉了的秦桑，但不管如何，现在秦桑还是回来了。

罗珊珊当年的话还回荡在他脑中，“清姿够可怜的，父母突然车祸双双去世，连企业也破产了，什么亲戚也没有，还好秦家当初跟清姿家是生意伙伴，有好多年交情，才把清姿接过去当作女儿一样养大，要说清姿真幸运，碰上这么好的人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那家的儿子怎么那样啊？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一直把清姿这么白白挂着，自己倒是呼啦啦出国了。”

罗方隅长长舒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着，也对，像清姿这样好的女孩子，应该会得到一个很好的归宿，虽然苦等那么久，但终于有了下文。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医学教授的长子，怕是给不了清姿那么好的人生。想到这里，罗方隅大步离去。

秦母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站在大镜子面前，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多年没有上妆的脸上也抹上了淡淡的脂色。满满两大衣柜大红大紫、花花绿绿的衣服，她是一件也看不上，叫人试了一件又一件，摆得满床都是。嫌弃丝巾不好看，又催促着佣人换一条米色真丝的，连忙唠唠叨叨着，“你赶紧再叫人上楼去看看，叫阿桑跟清姿快点准备好下楼，要是晚了，这吃饭的兴致可就全扰了。”

佣人不得不说道，“太太，已经叫人看过好几次了，清姿小姐在自己的房间，阿桑少爷也在自己房间，催了几遍，两个人的回答都是等一会就下楼，想是跟太太一样，在换衣服吧。”

“哎哟。”秦母叫起来，“我这个老婆子才要花功夫收拾这脸面呢，他们两个年轻人正是好光景，还费什么功夫收拾自己，随便一件就很好看了。”又说道，“瞧我这记性，那天看见清姿给阿桑买衣服，我倒是忘了叫人给清姿做两身新衣裳，好让她等阿桑回来的时候穿，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清姿小姐天生丽质，又不比那些大小姐爱讲究，穿什么人都出挑顺眼。”佣人在秦家待了几年，惯了会看脸色，也惯了会看人。

“这点倒是真的，清姿的确不错，贴心、耐看，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秦母点头，忽然又像刚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才说了自己不中用，这回真成了老废物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聚到一块，我去瞎凑和什么劲头？快，你上去叫他们两个下来，就说我有话说。”秦母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自己身上的东西，“这些统统不要了，收拾起来。”

“是是是。”佣人忙不迭地收拾一会，就上楼去，先敲开了秦桑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