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值得
“怎么回事？”
方许白开了一段路程，转了个弯，把车停到路边的雨棚下。他很清楚，从某个时候开始，郁非乐就极其厌恶这样的天气，甚至……是害怕。
他指的是刚才的事情。“为什么你会惹上他，他现在又在纠缠你了吗？”
郁非乐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他不记得我。”
“什么意思。”方许白不解。
“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郁非乐把那天詹姆斯说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方许白，方许白皱眉听完，心里可耻的觉得庆幸，也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季颜朗看到自己的时候，会问他是谁。
这样最好。
不过他很内疚的是，当初郁非乐要进“魅惑”的时候，他是赞成的，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想到竟然兜兜转转又到了季颜朗的手里。
“非乐，那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暂时并不想离开。”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工作，并且做到现在，不可能因为谁放弃。她不想成为谁的负累，做一个需要人依靠别人的小女人。更何况，她不想再拖累方许白。
她觉得那是拖累。
方许白坐在旁边沉默，他知道郁非乐的想法。他从来不会强求她做什么，只要他开心，就算等再久又如何。
只是刚刚她在情急之下，说自己是她的丈夫，他再压抑的感情终于也还是会震动。
“非乐，我们结婚吧。”
“……”突然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郁非乐迷失在雨幕里的视线拉回，她茫然的转头看向方许白，“什么？”
“我们结婚吧。”方许白又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她的眼神永远温柔平和，甚至带着一种压抑着的不知名的情绪。
很久以前郁非乐不知道那情绪是什么，后来她知道了，那是一种孤寂又紧张的期待。
可是那时候，她的心早就已经收不回来了。
不仅收不回来，而且死在了四年前。
她迷茫的的眼神刺痛了方许白的心。
“学长，你知道答案的。”
“是。”方许白自嘲一笑，“我知道，不论多少次，你总是那个答案，可是我也想告诉你，不论多久，我愿意等。”
“你真傻，我一点都不值得……”
“值得。”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良久，方许白才轻笑一声，“好了，先回去吧，你回国这么久我还没看过清圆呢。”
他说着，重新发动起车，郁非乐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这边？”
“我说想你们了你信不信？”方许白笑道。
“信啊，”郁非乐也笑，“是昨天那个小调皮鬼给你打电话了吧？”
方许白笑着默认，就当做是这样吧。
白色的车渐行渐远，而它后面不远处的雨幕里，一辆车还停在那里没有动。
姜艺愣愣的看着前方车窗外的场景，雨下的太大，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是偶然有空，路过这边，想来看看郁非乐的。却在她公司的门口，看到三个人尴尬的场面。
然后是方许白和郁非乐互相拥抱着离开。
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又或者是本能还是别的什么？她竟然让身边的人开车追上来。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却就是想跟上来。
他们在雨棚里停下，她就远远的停在雨里。
最后看着前面的人开车离开。
“要继续跟上去么？”
身边人的说话声打断了姜艺逐渐放空的情绪，她冷淡的看了一眼开车的程玉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上了火，心里一阵烦躁。“不用了。”
程玉风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反应，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啊，如果坦诚一点会可爱很多。”
姜艺冷笑，没好气的反唇相讥，“你这个人，如果话少一点少管一点闲事，也会可爱很多。”
“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程玉风知道自己又成功的挑起了她的暴脾气，却一点都不自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拍着方向盘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
程玉风挑眉笑了笑，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难得认真的语气问她道，“那个方许白，你是不是喜欢他？”
姜艺愣了，然后讽刺一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程玉风，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是。”
“……”姜艺坐在那里深呼吸了几下，然后一把拉开车门下了车。
程玉风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就看到姜艺绕过来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在雨里冲着他喊道，“下车！”
“怎么了？”他一脸不解的下了车。
姜艺不答，推开他自己坐了进去，然后开车扬长而去，留下程玉风一个人在雨里凌乱。
季颜朗一身酒气，回到别墅的时候浑身湿透，已经吐得快要不省人事，手捂在胃部，脸色惨白。
云姨焦急的把他扶进来，佣人手忙脚乱的跑去拿药，然后打电话通知医生。尤利娅在楼上远远的看到他的车子回来，下楼的时候却被众人慌乱的场景下了一跳。
“颜？！”她扑了过去，季颜朗倒在沙发上，云姨正用毛毯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他怎么了？！”
云姨心焦，她也不知道季颜朗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四年前车祸好了之后，她很少看到季颜朗喝醉过，更别说醉成现在这样，他本来手术后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胃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尤利娅小姐不用担心，少爷只是喝多了。”
这句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季颜朗在昏睡之中皱着眉睁开眼睛，捂着痛苦的哼了几声，片刻推开云姨手上的毛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尤利娅见状扶住他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季颜朗目光模糊的看了看她，下意识抓住尤利娅的手臂，“扶我回房间。”
尤利娅和云姨对视一眼，然后扶着他上了楼，季颜朗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卧床上。
“颜，快起来，你没换衣服，会生病的！”尤利娅推了推他，发现完全没有反应。
云姨焦虑的看了看他，只摇了摇头，和尤利娅给他换了外衣。正要走时，尤利娅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拉住。
她停了下来，季颜朗在睡梦中并不安稳，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似乎在说，“不要走……”
她心里一动，愣愣的留了下来。
然后，他的梦魇继续，尤利娅踯躅着坐到他的床边。安静的卧室里，她清楚的听到季颜朗嘴里断断续续说着的一个名字。
“非……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