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寒而栗
“季颜朗，你说，你以前对我的好，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郁非乐咬牙哽咽，手里依旧不屈不饶地用力挣扎。
季颜朗认真的看着前方，坚毅的侧颜完美又冷漠，“你不是都问过了，我还是那个答案。”
“是，我知道……那么，那些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过一丝真心？是对郁非乐，不是余曼雪……”郁非乐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他身边落下泪来。
季颜朗的嘴唇微微抿着，握住方向盘的左手不自觉的用力，片刻才勾唇一笑，冷冷回答她，“没有。”
没有。
郁非乐得到了答案，明知道回是这个结果。她的不死心再一次加重了自己心上的伤痕。
“谢谢。”郁非乐突然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空洞。
季颜朗侧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郁非乐，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不要——”
没有给季颜朗说完话的机会，郁非乐拼尽力气推开了他紧抓住自己的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非乐！！”季颜朗眼睛大睁，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恐惧，像是灵魂被抽离身躯。
郁非乐单薄的身躯在汽车的惯性下，撞在坚硬的路面上滚落，夜色下蓝色的晚礼服像是蒙上一层灰色，郁非乐雪白晶莹的肌肤上绽开数朵血色妖艳的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伴随着汽车与旁物相撞的声音。
季颜朗失神的疾速从车里冲出奔过来，郁非乐目光模糊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无力地垂了下去。
“郁非乐！！你……”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她，手竟然止不住的在颤抖。
可是郁非乐此刻已经昏迷，没有了一丝知觉。然而他在慌乱和痛楚间，看见她的嘴角，竟然似乎带着一丝隐然的笑意。
C市繁华的夜空下，气温出奇的冰冷，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寒冷的气流，嚣张又喧闹得让人心底发慌。
医院的手术室里，护士忙乱地进进出出。季颜朗面色阴沉的坐在门口走廊的候座椅上一言不发。
同样跟着他等在那里的除了闻讯赶来的保镖、助理，还有医院几乎所有的医生，甚至还有别的医院的医生也在这里，全部都一头汗水的低头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人太多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沉默的气氛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突然灭了，季颜朗唰的一下站起来，垂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然而他的声音却镇静冷漠得可怕，“怎么样了？”
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院院长还来不及擦干额头的汗水，就被季颜朗揪住了衣领。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暂时还很虚弱，目前仍在昏迷状态，季先生不必担心。”说完话，感觉到季颜朗的力道稍微松了松，才犹豫着继续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季颜朗刚刚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身后手术室里护士将郁非乐的病床推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脸颊上有明显的擦伤，额头也包扎了绷带。被子下是否还有别的伤口，季颜朗看不到。
他立刻冲过去俯身到郁非乐的身前看了她许久，气若游丝的模样，季颜朗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想去触碰一下郁非乐，却最终还是停在那里，手指蜷缩起来紧握成拳。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其实也同病床上的郁非乐一样，一样苍白如纸。
只是身边的不会告诉他，也不敢告诉他。
几乎没有人见过季颜朗失神失态的模样，他永远高高在上淡漠冰冷，却仿佛在此刻，他才像是一个正常人。
季颜朗凝视着郁非乐昏睡的苍白的面容，片刻，起身继续质问医生，“你还没回答我。”
“是，季先生您也看到病人的伤口了，她的伤其实并没有多大问题。但是额前的伤比较重，有轻微的脑震荡，而且缝了……很多针，以后也很可能会留下疤痕。”医生说着顿了顿，跟生命比起来这点事情着实算不得什么，只是……他战战兢兢的看了季颜朗一眼。
季颜朗闻言，几不可见的咬牙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送她去休息吧。”
所有人在听到他这一声仿佛像叹息一般的话语时，全都瞬间松了一口气。
詹姆斯和亚瑟从外面急匆匆地赶过来，季颜朗挥手遣散了在场的众人，他的衣服上还沾着郁非乐伤口留下的血迹。
季颜朗的神色缓和下来，恢复到他以往的孤寒淡漠。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跟着急救的医生从救护车里下来走进医院的时候，就像一个即将爆破的炸弹，脸色铁青得可怕，面寒如霜。让人不禁怀疑，若是被推进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后果……
不寒而栗。
詹姆斯和亚瑟两人快步走近，站在一边。
亚瑟率先急切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非乐她现在怎么样了？”亚瑟一边说一边注意到季颜朗身上自然快要干涸的血迹。“喂，老天，你地身上这些是……颜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什么都没发生，一点小意外而已。”季颜朗深深的看了一眼亚瑟，淡淡说道，“她已经没事了。”
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小意外……亚瑟丝毫没有注意到季颜朗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犹自担忧得快要跳脚。“那她现在在哪里？”
“在休息，不要去打扰她。”
“哦……”
而一边的詹姆斯，注意到季颜朗身上的斑驳得有些狼狈的痕迹，细心的转过身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串季颜朗别墅的号码，让佣人赶紧准备好干净的衣服送过来。
“喂，boss你去哪里？”詹姆斯刚放下电话，季颜朗却转身朝医院外面走了去。
“回去。”季颜朗头也没回的淡淡说道。
回去？他……不留在这里吗？
詹姆斯闻言一愣，然后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亚瑟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地纠结了一下，也无可奈何的追了上去。
“颜，你要去哪里？”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