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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七袖赎身

皇帝椅在龙椅中,有规律的转动手中的曈昽八肱,面视群臣道:“关于南江太守贪污一案审的怎么样了?”

丞相道:“启禀陛下,太子来信,熊达已招供,等待新太守赴任。”

“好!那就擢升长史鱼糅为南江太守吧。”

王文广随后道:“启禀陛下,此事有些蹊跷。熊达贪污案,受贿者不止他一人。”

“哦?王大人是何意?”皇帝问。

“陛下,今晨熊达官家来向下官告冤,说此案牵扯太子。臣已将他带来,在殿外等候传召。”

“将他带来。”

老三一路低着头,抱着包袱进来。行礼道:“草民老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说说这事怎么和太子牵扯上了?若有半点虚假,凌迟处死。”皇帝支着腿问。

老三慌慌张张地将包袱里的契约证据拿出来,韩公公让小太监去拿上来。递给皇帝看。

老三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一遍,但依照王大人的要求,省略了有关房斯的内容,王大人提醒他,没有证据证明房斯牵扯其中,就不要提,否则皇上会认为他在造假!

那罪证上的太子玺印是假不了的,皇帝将纸张猛地拍在桌子上,怒道:“混账东西!即可将太子召回京来,朕要亲审。”

此刻的太子还想着如何处置熊达,不知灾祸将至。而房斯家更是人去楼空,灾粮的事情一拖再拖,民怨沸腾。

太子亲信将一张纸条和死鸽子交给他,是从七袖的院子里飞出去的。太子看完,手抖了抖,沉默不语。

“殿下,此女必是细作,留不得啊。”亲信低语。

“你先下去吧。”太子有些烦躁的让他退下。

他拿起一张通风报信的纸条,上面写着‘灾粮已掺沙石,太子失民心,事成。’

原来他舍命相救的女人竟然就是要害他的人!掺杂沙石的人不是熊达而是他的枕边人!他有些茫然的抚上心口,这里有些痛。

七袖,你如何对得起本宫?

几日后,圣旨下达南江,命长史鱼糅为新任太守,将太子押解回京。经查,老三状告一事属实,皇帝龙颜大怒,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但念其先母护驾有功,将他贬做无权的瑜王,逐出东宫。而太子的兵权拨给了靖国公。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本以为这天下将是庆王的,可皇帝将兵权给了靖国公,这就将局势扰乱了。

靖国公为了表明无夺位之心,整日流连翠影楼,上朝也一副懒散模样,惹得皇帝很是不满,可他对皇帝的耳提面命,丝毫不理会,继续我行我素。

太子一案闹的沸沸扬扬,世人都道太子庸懦,却不知背后玄机。庆王府中,颜洛和一人正在讨论事情,而那人正是房斯。

颜洛将几张纸扔在房斯面前,道:“这是你和熊达的契约,证据都被别人送到京师了,下次做事利落一点,难道次次都要本王替你善后?”

房斯捡起纸张,垂首道:“属下不敢,多谢主子。但南江的商铺怎么办?”

“你继续回去做商人,拉拢鱼糅,将南江收归本王麾下。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造假钱,你就等着去陪熊达吧。”

房斯腿一哆嗦,“属下再也不敢了。”

房斯是庆王在南江的布下的眼线,他按照颜洛的指示,利用熊达将太子拖下水,那些刺杀太子的人就是颜洛派去的,他本想将太子的死嫁祸钟离寂,毕竟南江是靖国公的管辖地,可惜他命大!

此处风波方歇,彼处危机逼近。

颜盏自从那日与巨蟒一同落下山崖,便在坠落过程中,将蓍草凝聚成剑,一路擦着崖壁下坠,生生减缓速度,借力一踏,翻身落入一处空荡的鹰巢中。

这鹰巢距崖底较近,他本想跳下去。可山崖边忽然蹿出一身影,那身影四肢攀住崖壁,几步一动,就将掉落的巨蟒抓住,是个女子!她将巨蟒带到地面,席地而坐,指尖伸出如钢刀般的利爪,将半焦半生的蛇肉撕开,就着蛇血送进嘴里,唧唧咕咕的嚼着!

颜盏受了重伤,不是她的对手。于是伏在巢中静观其变,此处人烟灭绝,这女子定是妖物!

少顷,女子已将巨蟒吃完,只剩一副骨架。她抬头环顾一圈,舔了舔带血的嘴唇,一跃消失在地面。

颜盏松了口气,几纵落至地面,可伤重站不稳,身子一倒,无力站起,便用双肘在草地上爬行。正爬着,眼前多了一双绣花鞋,顺着鞋尖向上瞧去,正是刚才的女子!

女子娇笑一声,“原来还有个活的!”随后朝他张开血红的口......

“阁主,事成了。”一黄衣女子垂首恭立在房中。

钟离寂坐在红木书案前,一手托着腮颊,一手拨弄着一堆密函。从第三堆中抽出一份紫色的秘轴,边打开边道:“七袖,你做的很好,去红姑哪儿领赏吧。”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淡紫纱帘随风飘荡。七袖的发丝被吹起几缕,她并未离开。

钟离寂发觉便抬起头看着她,“还有何事?”

她犹豫着开口:“七袖...想赎身。”

钟离寂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秘轴,撑腮好奇道:“怎么?红姑亏待你了?还是说你有如意郎君了?”

七袖沉默一会,嗫嚅道:“属下..属下爱上了他。”

“什么?”钟离寂看着她,“抬起头来。”

她战战兢兢抬起下巴,清亮的的双眸闪着爱情的光。她双颊绯红,随即低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道弯弯的剪影。

钟离寂心下了然,调皮一笑,“好!去红姑那儿拿三百两银子,说是我赏的,当是送你的贺礼。”

七袖本以为阁主会为难她,没想到如此顺利。她扑通跪地,行叩首大礼,涕泪交流,“七袖拜谢阁主大恩大德!这份恩情,七袖没齿难忘...”

钟离寂打断她没完没了的感恩之辞:“够了,够了...喜欢就去做,爱谁就去爱,管它那么多作甚?颜瀛要是敢嫌弃你,那就太配不上你了,我翠影楼的门随时为你打开。”

待七袖退出,钟离寂抚摸着腰间的香樱,喃喃自语:人间难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若迟呵,错叫人留恨碧桃花。

钟离寂对付太子的目的十分明显,为得就是他的兵权!

七袖交了赎身金,拿着剩余的银子,出了翠影楼。

红姑板着脸,堆叠着皱纹的面皮有着深深的惋惜,即使是年老色衰,也不难看出红姑年轻时定是个貌美的女子。

“袖丫头,若是太子有朝一日知晓是你害了他,你的下场可有想过?”

七袖抿了抿嫣红的唇,想起阁主的话,点点头,“阁主说的对,想做就去做,想爱就去爱。就算他知道了,无论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他说要等我去找他的。”

红姑眼中带着不舍,冷着脸道:“若是他要杀你,翠影楼就是你的娘家,红姑保你安生。”

七袖平时见红姑一副吊丧脸,却不曾想她竟有颗好心肠,往日真错怪她了!七袖第一次敢大胆与她亲近,上前抱住她的腰,暖心一笑,她明白红姑的心思,不再言语,雇了顶轿子去了太子别院。

‘铛铛’,她轻叩着门钹。门役来开门,就是那亲信,他认得七袖,低低道了句:“姑娘随我来。”便引着她七绕八拐进了内府。

推开房门,七袖见着他的背影,喜上心头,一场小别胜似新欢。还没等她开口,太子就转身几步而来,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皂角香气。二人十指紧扣缠绕,一刻便有千年般漫长而美好。

“七袖,你终于来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哪怕最后你要我七袖的命,也值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颜瀛也恨她的背叛,也想杀她,但杀手出动的那刻又后悔了,他不想像母妃一样,苦苦等着一个人一辈子,到头来却死不瞑目。他舍不得杀她!

钟离寂打开那份秘轴,细密的情报写满了布帛:

大司农木恭,字河怜,俸两千石,银印青绶。上年七月,盐市丞乔羽,私自克扣盐税,剥削平民,纳银十万私贿大司农;

上年冬月,均输丞冯画川,暗中将各贡国上交至中央的贡物变卖所得钱款,擢取三万,并收受珠玉玛瑙一箱,将此贿赂给大司农。

今年正月,大司农私扣赋税钱财二万两。他在盐铁*,均输漕运等方面皆有所贪污,利用职权中饱私囊。证据确凿!

在秘轴下方,是附带的受贿记录账簿,为获得这些罪证,天部机杼组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潜伏在大司农所辖官员府中,收集罪证,甚至牺牲了一人。

钟离寂扬唇一笑,木恭为人鸢肩豺目,要剪去颜洛羽翼,就先从他下手!随后吩咐天部首领厚葬那人,并安置他的家人。

天部是红姑培养的情报机构,而机杼组是天部的核心。他知道红姑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但也不会去探人过往,若无苦衷,哪个良世女子愿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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