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赖身世
皇帝进入房中,见无赖坐在床沿守着她,轻咳一声,示意他出来。无赖瘪瘪嘴角,跟了出去。
“你找我何事?”无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小寂,查出是谁做的了吗?”皇帝也不在意他的无礼,二人似是早已熟识。
“那是硫火命盘。”
皇帝眼神一亮,惊讶道:“什么?当年懿儿交给了云宫榷,除了军库中人,无人知晓,最近可有卑族人来京都?”
“不知道!我不负责情报。”他大咧咧的跨坐在漆红栏杆上。
“花弄不在,否则也无需劳烦你这小子。难道真是云宫榷做的?”
“听说他们兄妹之间有误会,云宫榷起了杀心。活捉的那些刺客都是云家的,现在京州一夜传言满天飞。她遇刺的事我总觉得的有蹊跷。”无赖摸摸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不管这个,我要告诉她我的身份!”
皇帝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喝道:“你小子疯了,她要是知道还能留你在身边?”
“经过昨夜之事,她肯定怀疑我了。她要是知道我一直在欺骗她,还不得把我赶走。”无赖不甘示弱的瞪着皇帝。
“小寂啊,迦安那孩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你一旦告诉她,她就不会再接近你。可没了你,她就岌岌可危了。”皇帝缓缓语气,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时日无多,你是我最后一张牌,是她最好的后盾。你的身份只能是谜。朝中云家、洛儿及太子三派斗得不可开交,而洛儿一心想灭云家,她太危险了。位高则危,她心地善良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要帮她!算是朕求你了。”
无赖冷哼一声,扭头不理皇帝。皇帝了解他,吃软不吃硬。
“公主,您醒了!”屋内传来大宫女的声音,二人立即进入殿中。
云迦安坐起靠在床上,她的手心已经包扎好。想了想昨夜之事,焦急道:“阿盏他怎样了?”
“哼!就知道你的阿盏,怎么不关心我这累死累活的车夫?”无赖跟着皇帝身后进来。
“参见皇上!”云迦安简单行礼,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无赖。
“免了,迦安你感觉身体如何了?”皇帝坐在床边,慈祥的看着她有些红润的脸色。
“迦安好多了,有劳爹爹挂心了。大神官他...”
“多亏你及时送来血竭,他已局复了。来看过你之后就回神宫了。”
想起昨夜背回来的沉香便问道:“沉香她为了救我而死,求您好好安葬她。”
“朕已经安排她风光大葬。”皇帝又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思许久道:“你好好休息,朕去处理些事。”
“恭送皇上!”
云迦安目送皇帝离开,将所有人挥退至殿中,下床穿戴好出了内室。
“除了无赖其余人都退下,若无传令不得擅进。”
“是!”
待宫女太监都退出殿中,云迦安悠然坐下,喝了点枣汤补补气,淡淡开口:“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无赖自顾坐下抢过她手中的碗,大口喝了起来,喝完抹抹嘴巴,轻快道:“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不管叫什么,我就是我,不会因叫什么而改变。”
“你是奴隶村的奴隶?”
“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略有些隐隐作痛。“奴隶也会功夫?还武艺高强。看来奴隶村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眼神虚浮,干笑着:“我自幼幸得高人指点,学得一身武艺,琴棋书画,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我天资聪颖,满腹经纶,视金钱如粪土,乃人中龙凤。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经天纬地之才。我上可比三光之明,丢人群里都淹没不了我的如阳光芒,不用崇拜我。”
云迦安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的自吹自擂,“我不想知道你是谁的人,不想知道你潜伏在我身边做什么。你是细作也好是同道也罢,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扯,我公主府庙小,容不下你。”
她起身欲走,无赖身形一动挡在她面前,调笑道:“千年修得共枕眠,好歹你我同床共枕过,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他拉着她走进火炉边,“手冷的像冰块儿一样,也不知道取取暖。”云迦安用力想抽回手,可却难动分毫。
“从前啊,有个孝家破人亡流落到奴隶村,有个老妇人可怜他就给他一遮雨避阳的木板。他每天都会去地里挖野菜吃,一直过着有上顿没下顿,有病挨着没病饿着的日子。有一次还差点病死,多亏了老妇人每天给他喂点水才熬过来。”
“在他七岁时,忽然来了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将他给带走了。教他五经六艺,各路武功。他长大后才知道,他的家人都是因为中年男人才死的,所以对他由感恩而变得仇恨,发誓学好功夫就杀了他报仇。可他一天天长大了,武功也无人能及,真要下手时脑子里全是中年人对他的好,对他的笑,对他的尊尊教诲。他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忍受煎熬,所以就回到奴隶村。”
他云淡风轻的讲着,似是在讲一个茶馆酒肆听到的三流故事,讲的还粗制滥造。
“后来他遇见一个又笨又傻的姑娘,眼中含着忧愁,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就想整整她,他不信有人会那么善良。可在他受伤,在被人追捕时,并没有伤害他,甚至拿他当朋友。渐渐他发现自己开始关心她的一切不想离开,只想继续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谁让她总是招灾惹祸,还是一天降彗星。”
他深深的看着她,似是要看进她心里,眸中溢出温暖的光,融化她冰封的心。云迦安呆愣良久,忽而展颜一笑,扑进他的怀里,“无赖,我怕,我怕你也和大哥一样会对我拔剑相向!你知道那种用尽生命去呵护的人却反过来抛弃你的痛吗?”
“小美人,我纵负天下人也不负你,你我都是被抛弃的人。”
此处浓情蜜意,彼处龙颜大怒。此时正值傍晚,朝堂中立着廷尉李简,李简行叩首礼道:“启禀皇上,昨夜捉拿的五名刺客,经过臣连夜审讯,他们招供是中护军云宫榷派他们去刺杀长宁公主,结果遇上大神官和护卫的阻挠而功亏一篑。是否捉拿云宫榷?”
皇帝倚在龙椅中,问:“那些刺客可有诬陷?”
“没有,臣查实他们都是云府中的护卫。”
皇帝抚摸着龙头,神秘莫测的笑容一闪而过,威怒道:“革去中护军之职,关入天牢审候。若供词属实,念在云集天为国效力的份上将他囚禁西宫中,若无朕令不得放出。若是不招就让他多吃些苦头。”
“是,臣明白。”廷尉退去。
“皇上,您为何不直接杀了云宫榷,反而要囚禁他?”韩湖搀扶着皇帝,走在回廊中。
“老韩啊,你还是不够老练。迦安若是真要杀她,还会替他隐瞒这些罪责吗?留着他日后会有用处的,云家的势利也的确需要杀一杀。咳咳...”
“老奴明白了。皇上,小心天寒,回房吧。”韩湖帮他裹紧衣裳,进入宣室。
静谧的夜晚冷雾溟蒙,寒风呼啸凄凉,皑皑白雪铺天盖地,素雪纷飞,寒梅傲枝独自飘香,给无情的隆冬增添些清芬。庆王府内灯火通明,下人进进出出在王妃屋中,送药递水不停歇。屋内传来乒乒乓乓东西打碎的声音,随之一声微弱无力的低吼。
“都给本宫滚出去,让颜洛来见我,本宫要回宋国。”
离诺已瘦成皮包骨,没了昔日的美艳逼人,她眼窝深陷,肤色惨白隐约能看见血管,头发糟乱枯黄,眼神空洞惊慌,床边摔碎了一地的玉婉。
王琰立在床边毫无惧色,冷漠相对。“王妃还是乖乖吃药养病,王爷是不会来见你的。何必白费力气?”
“贱人,你敢质疑本宫!我一定要把你剁了喂狗。”离诺咬牙切齿,她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
“落日夕阳有何可惧,能不能活过这个年还是个问题呢。”王琰唤人进来打扫,又吩咐再煎一碗药来。
庆王正在平素九房中,红烛相对燃成灰,橘红的暖光驱散屋外的寒气。庆王帮她解了裘衣,扶她上床,摩挲着滚圆的肚子,轻声道:“早些休息,好好养胎。明日本王再来看你。”
幸福甜蜜洋溢在平素九脸上,她依言躺下,娇俏一笑,“妾身谨遵夫君之命,不要忙公务太迟了。”
颜洛帮她盖好被子出了屋,嘴角挂着冷情的笑,淹没在黑夜中。他直接回自己东厢屋中,案前立着苏老,他拱手道:“爷,风影带领的‘夜魅’早已到达圣林,可前几日大神官突然出现暗中阻挠,他们现在不知所踪。”
他轻轻嗯了一声,“相信以风影他们的能力足以应付。云家那边怎么样?”
“今夜李廷尉将云宫榷捉入大牢,严加审问。据逃回刺客所说大神官为了救云迦安而使用了禁术—渡血术,身负重伤差点死了,最后是云迦安从她大哥那里求来了血竭救他一命。刺客说他们本要成功却被的男子给毁了硫火命盘,那男子正是一直跟着云迦安的乞丐。”
庆王负手立于窗前,声音冰寒不带温度:“颜盏为了救她竟然用了渡血术!当年为了救韵儿倒是见他用过一次。有意思,这云迦安果然是祸害,本来想杀了她不过现在看来她另有用处,用她来要挟颜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