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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血咒

待大巫祝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后,杜若才郑重其事的向姜潇说道:“一路上,我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你一起去傲徕峰不妥。我要带外人上山,即便不告知掌门师伯,也要知会戒律师伯一声。戒律师伯和师父感情最好,这么大的事,师父在闭关,师伯他肯定是要亲自到场的。”

“那你觉得我不去,大巫祝会去吗?他虽不说,但心里明白太山门与我教的关系。”姜潇神色淡淡的说道。

“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其实这件事,我应该先去请师父出洞的,让他亲自在旁守着才是,可是我又怕万一师娘救不回,让他空欢喜一场。你还是听我的,在这里安心等着,好不好?”杜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你应知道,如今这巫咒到底怎样个解法,我们都还不清楚。那大巫祝的汉语不甚灵便,到时,万一你听不懂他的要求,怎么办?这件事,绝不能有丝毫闪失,再说我若是能在旁,那大巫祝定会十二分的上心!”姜潇的目光变得深沉许多。

杜若见他坚决不改变心意,只好自己妥协了,她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盯着姜潇郑然道:“你要一同去,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无论师娘得不得救,你都不能在傲徕峰上多耽搁!”

姜潇淡淡点头。

杜若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急道:“你除非不顾我的死活,那尽可让门中上下,皆知晓咱俩的关系……”杜若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姜潇神色一凛,正色道:“你当真以为,我会有意让你为难?放心,我知道你们的门规,自今日后,我便会装作不认识你!”

杜若心中大痛,勉强点了点头。缓了缓心情,她又继续说道:“现在已近午时,说不定,师伯会去傲徕峰给师父送饭,为防遇到人,我们还是在临近傍晚时,再从傲徕峰西侧的悬崖上去。还要尽量掩去法宝的光芒,免得被巡视的门中师兄发现!”

姜潇点头应允。

临近傍晚,在杜若的引领下,三人以傲徕峰西侧的悬崖绝壁为遮挡,尽量掩着法宝的光芒,偷偷落在了峰上。

穿过密密的竹林,便可以到达竹屋,杜若见一路顺妥,悬着的一颗心稍安。那大巫祝见一路上偷偷摸摸,脸上虽露出疑惑之色,可还是未多言相问。

峰上的竹子皆已枯黄,走在林间,地上满是败落的竹叶。走至一大半路程时,杜若转身向二人低语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先到前面查看一下!”

两人点头,杜若匆匆朝竹屋方向走去。傲徕峰上依旧如往日那般静悄悄的。杜若先时与风正阳通过信,知道乔宇近日无出关的打算,她瞅了瞅星月洞紧闭的洞门,然后便向乔宇的房间走去。

杜若探查完毕,又重入竹林,将两人引了出来。

大巫祝还好,他环顾四周,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姜潇却是对杜若生活的地方十分好奇。他望着满峰的萧瑟,望着星月洞,望着那几间竹屋,心中对杜若又有另一番新的认识,没想到,她竟然能安于如此寂寞、冷清的生活。

杜若一路上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将两人带到了乔宇房内。看着里屋的法阵,姜潇、大巫祝神色都微动。因这时外面已黄昏,屋里又遮着厚厚的帷幔,杜若撤去法阵后,便忙进去将桌上的那颗珠子注力,里面瞬间亮了起来。

姜潇与大巫祝走进房内,眼看着杜若将遮着乐阮倾石像的帷幔拉开。

“倾姨……”姜潇虽早已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的亲眼见到石像时,脸上还是极其动容。杜若看到他伤感、心痛的样子,不免陪着难过。

好在姜潇毕竟是姜潇,他很快便收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向身后的大巫祝说道:“请大巫祝一看!”

那大巫祝躬身颔首,然后拄着自己的法杖,向石像走去。那大巫祝围着石像转了两圈,眼中渐渐露出奇异的光芒。姜潇、杜若并立在石像前,始终都在盯着大巫祝的脸,不肯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随后,那大巫祝的嘴里竟发出了“啧啧”的声响,脸上也现出赞许之色。杜若皱眉,她知道,大巫祝绝不是在夸赞师娘长得美,而是……

“怎样?”姜潇沉声问道。

“实在是意想不到,当今世上,竟还有如此通晓上古巫蛊之术的人!”那大巫祝边摇头,边叹道。

杜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忐忑万分的催问道:“大巫祝,能解吗?”

大巫祝抬眼看着姜潇、杜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片刻,才郑重开口应道:“能解!”姜潇、杜若闻言,皆大喜。

可大巫祝的话并未说完,他紧接着又“只是……”了一句,便脸露难色的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杜若忙接口问道。姜潇亦在旁满目疑问。

“这种古巫咒,普通的用法,只是将被施咒之物、之人,以一层石头裹包起来,而今日此女所中的巫咒,应是肢体、五脏皆被石化。要有如此巫力,恐怕施咒之人在施咒时,曾以血为媒!”

“血为媒?”姜潇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己的舅舅,竟会心狠至此。

杜若只想知道能不能解咒,她匆匆看了一眼姜潇,转而向大巫祝追问道:“那该如何解?”

那大巫祝见杜若神色急灼,忙回道:“杜姑娘莫急,解是能解的,只是,当时施咒之人是以血为媒,那如今要解咒,也还是得以血为媒!”

“血?可是这峰上……我和师父平时都食素,没有……”杜若脸露为难之色。

大巫祝忙摆手打断了杜若的话,道:“这寻常的动物之血可不成,当时施咒人用的是人血,要解咒,还是得用人血!”

“人血?”杜若惊诧道,她低头皱眉苦思。如今胜利就在眼前,绝不能放弃!她暗暗咬了咬牙,然后便转身向房外走去。

姜潇与大巫祝正不解,杜若便已从外屋重新走了进了,她的手上还多了个木盆。她走到一旁,把那木盆放到桌上,二话不说,便凝剑气于指尖,继而,便向另一只手的腕处划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杜若的手即将落下时,姜潇一个蹂身,到了她的身旁,伸手牢牢抓住了她那只凝气的手。

不等杜若开口,只见盆内便有紫色的鲜血淌入。杜若正目瞪口呆,那大巫祝已一脸不快,满口咕哝的快步走了过来。看他的神情,应是忍不住在责备姜潇。姜潇的身份,在他眼中是极其尊贵的,如今见他如此自伤,心中已是极度不悦。

“你真是的,用我的便是……”杜若抓着姜潇的胳膊,心疼道。

姜潇冲其微微一笑,低声道:“傻丫头……”

姜潇转头又向大巫祝说道:“大巫祝,不知多少才够?”

那大巫祝也不应声,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然后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倒到了姜潇的伤口上。姜潇与杜若以为鲜血已够,便在旁没有继续追问。

那大巫祝显然心中是极度不快,他沉着脸将木盆端到了石像身前。杜若嗔怪的斜了姜潇一眼,然后掏出手帕,将他的伤口包好。

这时,那大巫祝已开始以手指沾血,从石像的上方开始,一点点的画些古怪的纹理。姜潇与杜若也不敢开口打扰,只是在旁静默的观看。那紫色的脉络在石像的身上蔓延开来,看似有章可循,又看似错乱无比。

那脸盆里的血越来越少,大巫祝却才画到石像的肩部。忖度大巫祝的意思,应该是要画满全身的,杜若心下一思,扭头低声对姜潇说道:“沉默的箫,门口似有响动!”

姜潇神色一冷,瞬间在杜若身旁消失。等他回过味儿,重新回到房内时,杜若已蹲在石像前,手腕上有殷红的鲜血向盆内流下。

姜潇自知多言无用,他走到杜若身旁蹲下,然后扶着她流血的胳膊,满目痛惜之色。杜若忍痛冲其浅笑,好让他放心,姜潇紧盯着她的手腕,只希望快些止血。

那大巫祝在弯腰沾血时,瞟了姜潇一眼。加上在途中的冷眼旁观,他已对二人之间的情感,了然于胸。他微微一思索,开口向二人说道:“好了,血够了!”

大巫祝说着,便掏出那个竹筒,递向了姜潇。姜潇冲其颔首致谢,然后便迫不及待的为杜若止血。他将自己的一侧衣角撕下,小心的帮她把伤口包扎好,方才安心。

眼见石像的周身,已几近被两人的鲜血画遍。可就在画至膝盖处时,盆内的鲜血又快没了,姜潇与杜若同时向前抢去,可还不等二人接近盆边,那大巫祝已拔出自己腰间的弯刀,向自己的胳膊割去。

姜潇与杜若脸上皆现出亏欠、感激之色,姜潇不忍道:“大巫祝,你……”

大巫祝低声用苗语说了句话,姜潇点头,不再言语。估摸着鲜血足够了,杜若忙依样画葫芦,走向前,将竹筒内的伤药撒到大巫祝的伤口上,姜潇又撕下一片衣料,为其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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