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相聚
她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望着他那满面的泪水，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问道：“真、真的是你……”
益西江措不禁摸了摸自己已泛白的鬓角，哽咽的点了点头。
姜潇与杜若见此，觉得再在洞内待下去不妥，便轻轻退出了洞外。
两人坐在洞外，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低啜声，相视微笑无语。
一直到了下半夜，益西江措才牵着白昙的手，从洞中走了出来。姜潇与杜若望着携着手的两人，知道已经尽释前嫌，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两人刚一出洞，一直趴在杜若怀中的雪团儿就一跃下地，飞奔入自己的主人怀中。
“雪团儿？！”白昙讶声唤道，“这些年，你真的一直守在这里吗？”
白昙的声音听起来飘逸、优雅，杜若马上被她吸引住了。
“主人，你终于醒了！”雪团儿低声啜泣道。
“真是难为你了，这三十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白昙将脸伏在雪团儿身上蹭了蹭，满怀歉意的说道。
“主人能醒了便好，雪团儿真的好开心……”
姜潇与杜若已走到了两人面前，白昙抱着雪团儿走向前，优雅的向两人颔首，然后极为郑重、感激的向他们谢道：“方才在洞中，益西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如果不是二位，恐怕我要一直错下去了。谢谢你们！”
姜潇微微一笑，杜若忙在旁摆手道：“不谢、不谢！你们如今能在一起，就是最圆满的事了！白昙姐姐，你可真美！”
在洞中，益西江措已经耐心向白昙解释了当年的误会，白昙自是懊悔不已。两人互诉衷肠后，益西江措便又将姜潇与杜若的事，细细向她叙述了一番。
白昙在心中，早就对杜若感激不已，如今又见她生的如此超尘脱俗，自是更觉亲近，忙过去亲热的挽住了胳膊。两个女人的友谊迅速升温，很快便亲热拉着手，到一旁叽叽呱呱聊开了。
益西江措与姜潇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姜潇忽记起一事，便拉着益西江措走到了另一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丸药，向益西江措说道：“这颗不老丸，是前些日子在兀族，那琼霄赠与丫头的，方才，她让我把它转送给你。它可让你一直保持现在的容颜，不再变老。”
益西江措的神色，一时又激动起来，接药丸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扭头望了望杜若，满目感激。姜潇知道他的心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益西江措稍稍平复，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故作惊讶的向姜潇说道：“不错啊，几日不见，你们感情好了许多，连‘丫头’都叫上了！”
姜潇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
“益西、白姐姐，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在洞内，杜若向两人问道。
益西江措深情的看了身旁的白昙一眼，笑道：“我想好了，要和白昙回雁荡山，陪着她好好把这三十年的时光补回来！”白昙闻言，低头微微一笑，满目幸福。
杜若看着二人，艳羡之色溢于言表。
白昙拉着杜若的手，柔声说道：“姜潇、若妹妹，你们的事，益西都告诉我了。听我一句劝，等找到那古苗寨后，你们就一起到雁荡山来找我们吧。我们在雁湖旁，比邻而居，可好？”
姜潇抬眼看了看杜若，见其深深埋着头，便又沉脸不语。杜若微微抬眼偷，看了一下姜潇，看着他阴沉的面庞，心冷沉下来。
杜若强撑着微笑，轻声回道：“白姐姐，谢谢你，我们……呃，以后，你和益西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把我的那份也捎带过好，就如同我也在那里一样……”
益西江措与白昙，看着杜若眉间隐藏不住的凄楚之色，两人唯有相视叹息。
“丫头，记着我一句话，一切随心走，别太顾忌别人……唉！你们两个都活的太累了……”益西江措看看二人，不禁叹道，两人皆低头沉默不语。
“那古苗寨有线索了吗？”益西江措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
“没有……”姜潇抬头看了一眼杜若，摇头回道。
“主人，要不我们留下来，帮帮丫头姐姐他们吧！”一直蜷缩在一旁的雪团儿，一跃，到了白昙怀中，撒娇道。
“这……”白昙为难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益西江措。
益西江措忙干咳了两声，说道：“呃，那个，我们现在要急着回雁荡山，等过几日，我们再回来帮他们寻找……”益西江措的借口，编的实在不高明，白昙在旁不自然的笑了笑。
姜潇与杜若都知道，他们是有意让二人有独处的时间，便皆低头不语。
雪团儿机敏伶俐，已经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一时趴在白昙怀中自责无措。
杜若爱怜的从白昙怀中抱过它，柔声说道：“小雪团儿，等我找到那古苗寨后，便会回太山，到时，你可以到傲徕峰的竹屋来找我玩。我还想带你回泺邑，去看我侄子呢，他一定能和你成为好朋友的，”杜若说着，便又一脸恳切的转向了白昙，“白姐姐，能不能让雪团儿去找我玩啊？”
白昙笑着摸了摸雪团儿背上柔软的白毛，点头道：“当然可以。当年，我在离开竺域，返回雁荡山的途中，意外遇到了受欺负的雪团儿。那时，我一心以为益西是为了王位抛弃了我。雁荡山的一景一物，都让我倍感伤痛，于是，我便决定离开那里。那时，我想让雪团儿离开我，让她去寻找适合它自己的生活，我知道她非常胆小，怕她日后还会受欺负，便输给了她一些灵力，开启了她的心智，可她执意不肯离开我。再后来，我便找到了这里。我那时一心想逃避痛苦，心想时间长了，她觉得乏味了，一定会自己离开的。可是，没想到，她竟孤零零的守了我三十多年。她虽胆小，却甚是活泼，这里的生活和雁荡山的生活，都不适合她。我的性情比较沉静，实在压抑了她，这都是我对不起她。今日看来，若妹妹的性情的确跟她合的很，你只要不嫌烦闹，等过些时日，我便让她到太山寻你，也算是补偿她这么多年的陪伴之情！”
杜若听得两眼发亮，连连点头。那雪团儿听了主人的一番话，难免有些感动，趴在杜若怀里低声呜咽。姜潇见杜若得偿所愿的露出了笑容，自己亦在心里替她高兴。
四人整夜未睡。晨曦洒落，益西江措与白昙就要离开了。
好在，在姜潇、益西江措、杜若三人的轮番劝说下，飞星终于接受了白昙。两人在离开前，白昙过去轻轻抱着杜若，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在雁湖旁等着你，到那时，我亲自教你调香、制香之术，一定要记得来，不要让我失望……”杜若闻言，眼圈一红，没有言语。
益西江措用力的拍了拍姜潇的背，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便与白昙坐到了飞星背上。
“小雪团儿，别忘了去傲徕峰找我！”杜若不忘冲白昙怀中的雪团儿叮嘱道。
雪团儿不舍的在白昙的怀中“汪汪”叫了几声。
就在两人升到半空时，益西江措低头沉吟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向地上的姜潇喊道：“姜老弟，我和达哇在雁湖旁，把你的房子也给盖好，你自己看着办啊……”
益西江措的话音未落，坐在他身前的白昙，微笑着将自己的衣袖一挥，只见无数片的白色花瓣从空中洒落，落到姜潇与杜若的头上、肩上、脚下……
…………
姜潇、杜若两人，在益西江措和白昙离开后，便又在十万大山中继续搜寻开来。
益西江措离开前的那句话，对二人的冲击不小。在起先的一段时间内，二人皆沉默不语，一直临近中午时，姜潇才神色有些迟疑的，向身旁的杜若开口轻声道：“丫头……”
杜若低头盯着腰间竹笛上飘动的五彩线，低声应道：“嗯……”
姜潇心中一阵绞痛：“你……”
杜若暗暗舒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笑容，抬头冲其笑道：“益西江措能找到白姐姐，我真是很高兴！我们还是抓紧继续找那古苗寨吧，若师父和师娘能在一起，我定会更加高兴！”
姜潇眉宇间夹杂着痛苦，沉声道：“那我们……”
杜若一怔，慌乱的收拾起自己流露出的痛苦之色，假装洒脱的笑道：“即使我们不能如愿，让他们如愿，心中也算是能得到些许安慰。再说了，好事做多了，老天爷在天上都一笔笔记着呢，说不定会被感动到，能让我们得偿所愿也说不定！”
姜潇盯着一脸憧憬望着天空的杜若，一向不认命的他，竟在心中也升起一丝期盼。
“但愿吧……”姜潇心道。
两人一路细细搜寻，终于在第三日时，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彝族寨子。这一路上每逢村寨，杜若已经习惯了立在姜潇身旁当哑巴。她见姜潇正与寨中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攀谈，心中几乎不报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