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律师?那也不错呀!赚不少黑心钱,以你的口才绝对足以胜任。”她百分之百支持。

穿着水蓝色上衣,浅紫色格子褶裙的小女孩语重心长的叹气。“妈咪,我当律师是为了让你无罪开释,以你说风就是雨的冲动个性肯定会得罪很多人,我这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免得你哪天失手杀了人我好替你辩护。”

“……你这个臭小鬼,居然说我冲动,你才几岁呀!想得也未免太多了。”杜朵朵装出恶人脸,再次弄乱外甥女的头发。“你,把风!我要干票大的。”

不长眼的车子主人,下次出门要看黄历,惹到她是他的霉运到,停车技术好就可以显摆吗?

有今日没明日,不结仇就结恨。

“干票大的?”

假装鞋跟卡在人行砖道裂缝的杜朵朵半蹲下身,露出及膝短裙下的一双笔直美腿,她假意拔鞋,实则正弯腰要扭转银色钢圈的轮胎排气锁孔。

因为锁得很紧,她一时转不开,不禁暗生闷气更用力扭转盖头,太过专心的她没注意头顶上方飘来好大一片乌云,入耳的声音低沉,有些恼怒,似乎在哪里听过,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

反正她是不在意这些小事,她的缺点就是胆很肥,除了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温款儿,你挡到光了。”太暗了。

“妈咪,你……”一个很响的弹指声传来,近墨者黑的温款儿天真无邪的眨眨眼,看似单纯得像一张洁白无垢的白纸,不晓得天为什么会黑,人为何这么邪恶。

第2章(2)

“带着你的女儿一起做坏事,你这些年真是长进了,自个儿不成材还带出个小罪犯。”冷冷的嗓音满是讥诮,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深深浅浅地交织在极富磁性的声音里。

这些年……熟人?!

杜朵朵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一双发亮的手工制小羊皮皮鞋,顺着质料上等的羊毛黑色西装裤往上看,逆着光隐约看见男人的轮廓,却看不清楚五官和长相……

“你是谁?”

你是谁?

光听到这一句话,本来脸色有几分阴沉的沐东轩更加黑了半张脸,冷着一双眸色墨黑的深瞳,瞪着眼前比他胸口高出几公分的女人,杀人的欲望蠢蠢欲动,双手握拳。

她居然敢忘了他——

好个杜朵朵,果然胆子往横的长,她眼中依旧是除了她的家人外看不见其他人的存在,很好,真的好到令人想鼓掌,还真是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啊。

还有,那个和她一样爱装蒜的小鬼是哪来的?她竟然一声不吭就生了个女儿,而且还这么大了。

酸、甜、苦、辣、辛五味杂陈,沐东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五脏六腑在翻腾,胸口处波涛汹涌。

“你那双贼眼在盯哪里,我家款儿可爱又漂亮,水嫩嫩得活像瓷娃娃,可是你这恋童癖怪兽敢多看她一眼,本人保证让你一辈子当瞎子。”

变态狂!

“恋童癖……圣兽?”男子怒极反笑,冷笑的一睐。“杜小朵,你装稻草的脑子还没清干净吗?草烂了改装沙石土砾是不是,完全是未开化的荒漠。”

杜小朵……杜朵朵像遇到天敌的炸毛猫,倏地眼一眯,进人备战状况。“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他又笑了,笑得有些狡诈。“看到我的鼻子没,拜你所赐,鼻骨曾经断裂过。”

“鼻骨……”她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毕竟在她的拳头下,受害人数足以编成一本厚厚的册子。

“哇!妈咪,你的仇人耶!我们要不要先报警以防万一。”故作镇定的十岁女童两眼亮晶晶,小脸也在发光。

“闭嘴,温款儿,你太亢奋了。”是她的教育失败吗?怎么养出个好战分子,一闻到血腥味就兴奋莫名。

温款儿装作很受教的样子,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像是想偷藏橡树果实的花栗鼠。“妈咪,千万不要打人,我还小,会怕,揍他肚子就好,人家看不出断了几根肋骨。”

这女孩……心太狠了,有乃母之风。

沐东轩看着容貌相似的母女俩,记忆飘到很久以前,曾经有个穿白上衣蓝裙子学生制服的女生怒气冲冲的冲向他,二话不说先给他一拳,再一把推倒他,用脚踩他……

“我警告你,姓沐的!不要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瞧不起人,我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姓沐的,做人不要太超过,路是公家的,凭什么不准我走,你们家捐了多少钱关我什么事,想炫富到月球上盖一幢你们沐家别墅,少用一堆破车子挡路当路霸。”

“姓沐的,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你干么老找我麻烦,你家开宴会我去凑什么热闹,想看灰姑娘怎么端盘子是吧!我告诉你,贫贱不能移,我们家没钱但是有骨气。”

“沐烂人,你大概是不缺整型费吧,我手痒,不介意给你几拳,帮助你达成心愿,不用太感激我……”

“沐二少爷,请问你又来干什么,把我们羞辱得还不够吗?人不会一直顺风顺水,无灾无难,十年风水轮流转,哪天你栽在我手上,我一定整得你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看似很远,实则很近,沐东轩有些遗憾的回想,那些看起来平常却叫人难忘的回忆像一面网,始终将他网在其中不可脱身,那道气急败坏的恼怒咒骂声不时在耳边缭绕。

他是瞧不起住在警察宿舍的杜家人,他们与他家只隔一道一人高的围墙,明明赚不了什么钱,警察的薪水低得快养不活老婆孝,居然还能嘻嘻哈哈围在一块,笑声大得越过围墙,传到他们家安静的餐桌上。

他很讨厌她,非常讨厌,那个小他三岁,叫杜朵朵的小女生,她活得太恣意了,好像没有烦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打起人很痛,对她父亲非常崇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相信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顶住的孩子王。

冲动、暴力,又近乎无脑,但她的人缘好到叫人嫉妒,即使她不喜欢有人粘着她不放,可是附近的孝没有一个不爱跟在她屁股后头,拿她当“老大”看待。

这点令他很不服气,曾试图拿饼干、糖果和玩具收买那些玩得脏兮兮的孩子,他们会靠过来,但仅是一时,她一在巷口吆喝,所有人又喜孜孜地跑向她,“朵朵、朵朵”的喊个没完。

她有种天生的魅力,不管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不自觉靠近。

“妈咪,这位恋童癖怪兽叔叔怪怪的,他是不是被牛粪砸过头,你看他笑得好猥琐。”怕怕哟!变态特别多,像她这么天真可爱,活泼又伶俐的小女孩实在太危险了。

笑得……好猥琐?沐东轩浓眉一拢,目光透着恼意。

什么样的母亲养出什么样的女儿,骨子里叛逆的杜朵朵养得出温驯的小绵羊吗?

当然不可能,这女孩也是一头小母狼。

“那叫颜面神经失调,是一种生活过得太紧绷的心理疾病,我们不可以嘲笑心里有病的人,要同情他,累得像条狗的人是很可怜的。”人要有爱心,心态不能扭曲。

“喔!他是病人,妈咪,我知道了,下次我吃不完的棒棒腿就扔给他吃。”她度量大,不跟有病的人计较。

一高一矮两个秀丽人儿一致地面向脸黑的沐东轩,嘴上说的和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相干,眼神鄙夷的偏过头看人,当着他的面吃起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动作一模一样,叫他看了很想宰人。

“躲躲躲、躲猫猫,二只脚的猫躲在哪儿,猫尾巴露出来了,朵朵是猫,猫是朵朵,朵朵玩躲猫猫,躲不住的朵朵猫足是一双大脚丫……”

“你……你是那个姓沐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杜朵朵蓦地咬牙怒视,那双水盈盈的眼快冒火了。

“我们一家都姓沐,朵朵指的是哪一位。”他笑得如沐春风,好似和熟人打招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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