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无眠
第二十一章 夜无眠
晚风静静的吹着，丝丝的打在余卿扬的脸上凉飕飕的很。余卿扬穿着桃红色的长衫，披着一件淡蓝色的披风静静的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景。
“卿扬哥哥是在看什么？”粉红色的双襟短褂，桃红色的齐腰百褶裙，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歪插着一根羊脂玉的簪子。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来的便是田笑然。
“没看什么，只是有些伤情罢了。”
余卿扬田笑然虽然身份悬殊，可也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自然也没什么拘束可言。
“你很爱他么？”田笑然捧着脸痴痴的看着余卿扬的侧脸，“卿扬哥哥为了他受了这么多惩罚，值么？”
“傻丫头。”余卿扬笑着摸了摸田笑然的脑瓜子，“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就知道为了他受多少罪都是值得了。”
田笑然若有所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余卿扬不禁觉的奇怪，“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难道你偷偷摸摸的认识了哪家的酗子？”
田笑然撇了撇嘴：“什么叫偷偷摸摸啊，我明明是光明正大 认识的。”
田笑然这么说，余卿扬更奇怪了：“那你告诉卿扬哥哥，卿扬哥哥让人去给你打听打听。”
说到底，余卿扬还是十分在意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妹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田笑然笑吟吟的看着余卿扬。
“啊！”余卿扬一顿，“你个小丫头就是爱开玩笑是吧。”
“哪有。”田笑然板起个小脸一本正经，“卿扬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哥哥有喜欢的人，明天就要成亲了。”余卿扬以为这个妹妹只是依赖自己，没想到对自己还有这层心思，“你应该祝福哥哥不是么？”
田笑然眼里闪过了一丝低落，瞬又恢复了常态：“我肯定会祝福哥哥的，我也会陪着哥哥的。”
“恩？”余卿扬一时没反应过来田笑然的意思。
“卿扬哥哥去盘龙山是需要人照顾的，我请命让爹爹去找老爷让我陪卿扬哥哥去。”田笑然说的很平静，却在余卿扬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余卿扬的脸上有些不痛快，“你这样上盘龙山岂不是要毁了自己？难道你舍得下田伯伯么？”
“不舍得。”田笑然微微低头，“可我也不舍得卿扬哥哥，我可以常回来看爹爹啊。可是如果卿扬哥哥这一走的话，我怕再也看不到卿扬哥哥了。”
余卿扬心头一酸，眼泪就想不争气的掉下来。
“卿扬哥哥你别哭。”田笑然伸手擦了擦余卿扬的眼泪，“你这一哭，是想让然儿也跟着你一起哭么？”
“然儿。”余卿扬把田笑然紧紧的拥入怀里，“我一定给你指一个好人家，会一辈子把你当我的好妹妹。”
田笑然伏在余卿扬的肩上嗅着余卿扬身上好闻的味道，心满意足：“自己此生能一直陪着卿扬哥哥，这就足矣了。”
“小公子。”夏蝉是马素贞的贴身丫鬟，刚到余卿扬的院子里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奇怪。
“怎么了？”余卿扬松开了田笑然，“夏婵你怎么过来了？”
夏婵微微俯了个礼：“小公子，夫人请你移步大厅。老爷跟各位夫人小姐都在呢，想跟你说说话。”
“我知道了。”余卿扬应了一声，“笑然，一起过去吧。”
田笑然点了点头，随余卿扬一起在浓浓的黑夜里向余家大厅走去。
夜色朦胧的遮盖着整个余家大院，薄薄的春雾像是给余家大院洒上了一层纱，是安静的，悠然的。
余家大堂的门口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院子里也都贴着窗花喜字整个喜气洋洋的景色。跟后院的安静不同，前院则是热热闹闹的。田兆跟余康领着家里的丫头，护卫正忙前忙后的装饰着余家，打扫着余家。
“爹，娘。”余卿扬俯了个礼，这是发生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余卿扬第一次跟余得龙这么平静的说话，而马素贞
田笑然也跟着俯了个礼。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啊。”马素贞看到余卿扬跟田笑然一起进来不免有些意外。
“笑然都跟我说了。”余卿扬动了动眼皮，“爹娘你们糊涂啊，怎么能让笑然跟我一起去盘龙山呢。”
“小公子，这是奴婢自己愿意的。”
当着余家众人的面，田笑然不再喊卿扬哥哥。
“这丫头倔啊。”马素贞赶紧扶住了想跪下的田笑然，“还让你田伯来找我们，让我们同意让她跟你一起上盘龙山。”
“笑然妹妹，你何苦呢。”
田笑然笑笑没有说话，眸子里却是用情至深。
余得龙走上前拍了拍余卿扬的肩膀：“爹爹知道你们多年的情分，现在这丫头又要铁了心陪你上山照顾你。我跟你娘商量，要收这个丫头做义女。”
余卿扬有些意外，田笑然更是傻了眼：“奴婢怎么担当得起呢。”
“担得起。”马素贞握着田笑然的小手，“你自小跟卿扬一起长大，我早已经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了。”
余卿扬也是开心的很：“可是田伯会同意么？”
“老奴高兴还来不及呢。”田兆捧着一本册子从外边走了进来，“老爷夫人自然是跟老奴商量过的。”
“爹爹。”田笑然自然也是高兴的，连声音也甜美了不少。
“丫头，你还不谢谢老爷夫人。”
“谢谢老爷夫人。”田笑然郑重的跪了下去磕了两个头。
“还不改口么？”上官冰玉打趣道，“这头都磕了，也该改口了。”
“义父，义母。”
“唉……”
余家大院外边喜气洋洋，里边其乐融融。
“老爷，夫人。”喜乐过后，田兆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了余得龙，“这是三夫人跟二夫人给公子准备的嫁妆，老爷你过目吧。”
“冰玉跟丽君我自是放心。”余得龙摆了摆手，“不必看了。”
“老爷你还是看看吧。”田兆微微含笑，“除了您送的嫁妆，各位夫人跟小姐也都送出了礼物，这都是心意呢。”
余卿扬只感觉心里暖流涌过，自己真的很幸福。
“那你就年念出来吧，也好让卿扬知道他各位娘亲姐姐的心意。”余得龙听田兆这样说，也知道她们都是真真的代余卿扬好。
田兆笑了笑：“那小少爷可要听好咯，老奴看着这些东西可真真的都是各位夫人小姐的心意。”
“二夫人送少爷的是一件苏杭料子裁剪的长衫，这可都是二夫人一针一线亲手做起来的。”
余卿扬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从来不会做这些的，这件长衫不知道是她花费了多少时日才做出来的。
马素贞幽幽叹了口气：“本是想等到你的弱冠之礼再给你的，现在恐怕是等不到了。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就把这件衣服提前送了吧。”
“三夫人送的是一柄玉如意。”
“我这人俗气，也就有些这些个玩意了。”上官冰玉自嘲的笑了笑，“这玉冬暖夏凉也算个极品，卿扬就领了三娘的情吧。”
余卿扬哪有不领情，忙俯了一俯。
“四夫人送的是一只德国钢笔。”
“留学生就是留学生。”余得龙笑了笑，“卿扬，你四娘送的东西恐怕你是极喜欢的了吧。”
余卿扬笑了笑：“多谢四娘了。”
陈丽君欲言又止，脸色有些为难。
“四娘有话直说就好啦。”
陈丽君顿了顿：“我亲妹妹陈丽娜在盘龙山，希望卿扬要是见了她能帮我说几句话让她下来看看我。她，她始终是怪我的。”
“四娘。”余卿扬见陈丽君有些伤怀，忙攥了攥陈丽君的手，“四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令妹，让她下山看您的。”
“卿扬有心了。”
陈丽君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余得龙见陈丽君这样也有些不舒服：“这些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应着余家湾跟盘龙山的关系自己也没有做些什么。恐怕站在陈丽君托付余卿扬，也实在是思妹心切了。”
田兆见众人不再说话，便也知趣的继续读了下去：“大小姐跟大姑爷送的是……是司令部的通行证。”
余卿茜接口说道：“金银财宝无论是咱们余家还是盘龙山都不缺，我跟你姐夫就商量送你个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后来还是你姐夫思虑的周到，想到了送你这个。”
“是啊，卿扬。”吴浩拍了拍余卿扬的肩膀，“要是在那里受了欺负，拿着这个来找大姐夫，大姐夫一定替你出气。”
“大姐夫你想点好的吧。”余卿颖笑道，“从来都是咱弟弟欺负别人，哪有别人皮肤咱弟弟的道理啊。”
“哈哈哈哈……”
剩下的余家三个小姐并没有成亲，送的无非也就是女儿家的小玩意。余卿颖送的是一把白玉折扇，余卿蔓送的是一对香囊，余卿嫣送的则是一把匕首。
“嫣儿，你送卿扬这个做什么？”余得龙觉的奇怪。
“防身。”余卿嫣依旧是最妩媚的一个，跟她母亲的端庄毫不想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余得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嫣儿有心了。”
“这嫁妆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便是嫣儿说的。”马素贞所有思考，开口说道，“卿扬涉世未深，笑然又心思单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上官冰玉点点头：“二姐所言极是，卿扬你还想带谁一块去？”
“余鹤。”余卿扬也想到了这个，“已经带了笑然一个姑娘，再带一个姑娘恐怕不方便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霄汉是带我很好，可是不能保证别人没有害我的心思。”余卿扬确实伶俐的很，“余鹤年少却聪明机敏，功夫也不错。除了他，我再想不到第二人。”
“好。”余得龙听完余卿扬的话，仅存的犹豫也烟消云散，“田兆，去放出余鹤，让他明日跟随少爷出嫁。”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夜。这是余卿扬待在余家湾的最后一夜了，他或许不知道如果没有遇上彭霄汉，如果没有出嫁盘龙山，或许他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