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猪油蒙了心

柳依依清冷的声音刚落,却发现独孤锐根本不会受她的威胁,甚至主动上前一小步,那匕首更是入了几分,吓得她差点连匕首都拿不稳。

如不是她惊得也跟着后退了小半步,只怕独孤锐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不怕死?”她强撑着面对他,若是可能,她差点要对她使用催眠术了。

催眠术,对于意志坚强的人,很难成功,反而可能会令施展者被反噬,所以,虽然很多时候有机会,但若非紧要关头,她也不敢随便动用。

“本王也是人,怎会不怕死。”他脸色淡淡,从容得好像被匕首抵住要害的不是他,双眸一瞬也不曾离开她的脸:“你对本王,可有半分真心?”

柳依依以为自己对这种话无动于衷,然而心中瞬间涌上一阵酸涩,她差点就红了眼眶,那滋味,如同吃了黄连一般的苦。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不期然,她想起这样的滋味曾经品尝过。在学校时第一次见到严谨被另外一名女子拖走的场景,似乎她就是这般,心揪成一团,还得故作镇定。

灵魂的悸动骗不了人,这种感觉猝不及防,她几乎要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柳依依连忙垂下眼眸,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王爷说笑了。”

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自嘲。

众人等了又等,几秒后,发现她不再开口,心中略感惊讶。

这就没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那到底是有真心,还是没有?

“呵。”独孤锐却笑了。

从来情绪都极少外露的人,此刻居然嘴角勾起,那无双的风华,似灼灼春华,淼淼秋水,潋滟而优雅。星眉微弯,世间万物皆失色。

柳依依闪了神。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艳丽绝色的脸庞俊美得宛若九天神祗。难怪他向来极少笑。话本里所谓的笑容能倾国倾城,原来是真的。

“既然如此,跟本王打个赌,如何?”

柳依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赌博。”

她向来是个好孩子,若不是为了电影能拉到赞助,她甚至滴酒不沾。不抽烟不纵情声色,更别谈赌博了。

想也知道,这个赌博不是什么好事。此时此刻,独孤锐应该是打算说赢了就放了他们,如果是输了,就任由他处置吧。

他作为人质,她本来就占上风,如何还跟他打赌?她才不会傻乎乎的上当。

“住口!”独孤冲一直留意两人的举动,哪里还不明白这些话中的含义。忽然暴怒起来,从看到独孤锐的笑容开始,他就无法继续保持一直的沉默。

这一刻终于受不了两人的对视,他指着柳依依喝道:“无论你赌不赌,朕都不会让你们离开!”

说着,他对着众人,声音凛冽:“来人!独孤流风造反,柳依依乃是其同伙,逼宫在先,又刺伤逍遥王爷在后,把这些反贼抓起来,全部打入天牢!”

“皇上!”众人齐齐大叫。

见皇帝丝毫没有犹豫,这是要不顾及王爷的死活了吗?

“朕还没有死呢,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了是吗?!”独孤冲忍无可忍,大吼道。

若是锐弟有心抵抗,怎么可能会让柳依依有可乘之机。显然,他根本就是拿着自己的性命为她留一条后路。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独孤冲积威已久,众人吓得差点要跪在地上,哪里还敢再劝。

柳依依还没有动作,却见另一边有了反应。

独孤流风忽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喊道:“父皇,我错了,您放了我,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孩儿计较,孩儿一时猪油蒙了心,并不是真的想要跟您作对的。父皇,您一向最是疼爱孩儿,孩儿只是受奸人挑拨,父皇您是孩儿的父皇……”

独孤冲没有耐性听下去,瞪着双眼:“如果你可以认识到错误,义无反顾地赴死,朕还觉得你有几分骨气。如今,你输不起,居然还想让朕念着骨肉亲情?无耻!滚,滚,滚!”

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又受到这般刺激,淤积在胸口的窒闷沉重不堪。最后三个字一说完,独孤冲已经捂着胸口,努力喘息着,显然已经气怒攻心,失了理智。

或许是恨铁不成钢,又或许是对儿子没有了最后一分容忍,他侧身倒在床上,那般无力,几乎气若游丝。

独孤锐心中一惊,皇兄的身体可不能再雪上加霜。担心会出什么差错,他趁着柳依依惊慌山神之际出手。

手一提,腰间玉笛顷刻击中柳依依的手腕,“啪”的一声,她一个吃痛,无意识间松开了手。

等反应过来,独孤锐已经一手压住伤口处,脚下轻飘,退开到了安全的范围。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情理中的发展,眨眼间,柳依依已经被人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毕竟她是一名女子,与独孤流风相邻,却并非在同一间牢房。

看着臭气哄哄的地牢,虽然不是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但也是脏乱得很,柳依依不由得心中苦笑。

她和地牢真是有缘,不过几个月,她几乎把不同等级的牢房都给坐了。

规模不同,戒备的森严程度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进来之前的心情,都是那般的平静吧。

或许是因为皇帝病危无暇顾及,也或许是所犯之罪大过天,要慎重考量,她一直在等消息,等了三天后,终于被告知有人来访。

想起独孤流风自身难保,柳谨晏不知所踪,王爷独孤锐应该还在忙着控制大局无暇分身,这时候,还会有谁有这个能耐可以进来探监?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朝廷重犯啊!

柳依依望着拾级而下的影子,大晚上的,灯火摇曳,来人的影子印在墙上,渐行渐近。

她眼睛眨也不眨,从脚步轻重的声音、行走的速度、停顿的节奏,一个名字在她的舌尖滚了滚,又被她咬牙咽进肚子里。

心如同机关枪般,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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