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拳头握得紧紧的,耳边的嘲笑已经持续不断,安咏心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羞耻得让她无法面对眼前的人,她狠狠地站起,冲向门口,脑子要炸开般不停地回响那些尖刻的话语,就像很多年前……

很多人围成厚厚的人墙,对她和妈妈指指点点,她们说,你妈妈是狐狸精、你走没有人要的孽种、你们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安咏心冲出图书馆没入雨中,疯狂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她们不是一辈子活该得不到幸福的人!

可是……妈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得那样凄凉?为什么那个女人连死都不让她再见妈妈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那个女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沈斯乔几乎是在回神的一瞬间就跟着安咏心冲出去,看到她失去理智地在倾盆大雨中歇斯底里,他顾不得一切地冲上前紧紧拽住安咏心,这么大的雨,大到他都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他只能比雨更大声地叫:“安咏心,你不要这样!”

安咏心野兽般地挣扎,她不要看见他,不要在这样狼狈不堪、卑微到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时候看见他,她尖锐地吼着:“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比执拗,沈斯乔并不输安咏心,他努力搂着她,却被她一次又一次挣开:“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要她现在怎么冷静!她已经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只有在雨中她才敢如此的放肆,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脆弱、她的懦弱!

“沈斯乔,你放开我,你滚,我不要看见你!”喉咙生疼地吼着,她是违心的,可是她又能如何?

“安咏心!”他怒吼,终于模糊地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安咏心的反应他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原来那就是她消失了这么多天的理由,也顺带解开了他之前所有对她的疑惑,然而……一见是这样!

“你就是你,你是安咏心,其余的任何事帖我都不会在乎。”

“不在乎?”安咏心嘲讽地笑起来:“哈哈……”

她越笑越大声,停止了挣扎,虚弱地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吼:“你不要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是呀!我是私生女,我安咏心就是大总裁和情妇生的私生女,就算我努力想要忘记,认认真真拼命靠自己生活,却都是痴心妄想,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像一辈子的烙印……我是私生女,我是……”

安咏心的语调渐渐轻缓,她哽咽而无助地垂头,声音只有她和沈斯乔听得见:“可是,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妈妈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们只想要躲得远远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沈斯乔蹲下搂着安咏心,雨中,不明显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似乎感同深受般锥心疼痛:“你很好,真的……没有人比你更善良……”

安咏心安静下来,良久不语,她只是低低地抽泣着,紧紧揪着沈斯乔不放……

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安咏心猛地起身,又跌倒,沈斯乔吓了一跳扶起她:“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安咏心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我要去找咏维,我要去找弈天。”

杜咏维,恭弈天?沈斯乔艾名地燃起怒火:“这时候你要去哪里找?”

“我不知道。”安咏心低泣,她只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在沈斯乔身边,她害怕这一切,害怕她的伤口这样堂而皇之地坦露在他面前;她会害怕,她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不顾一切来找他、在这个时间想见他,而没有考虑到后果,是的,只有咏维和弈天才不会讨厌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

沈斯乔紧紧抓着安咏心的手腕,闭上眼,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冲破自己的心里障碍,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安咏心!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安咏心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傻傻地回头,隔着雨幕看沈斯乔:“你……说什么?”

“我说,不准去找慕弈天和杜咏维,我会在你身边!”

第4章(2)

安咏心恍惚中看不清那双墨黑而真挚毅然的眸子,她自嘲地傻笑:“沈斯乔,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可怜我,其实你也讨厌我吧?一直讨厌我缠着你不放,说不定,你现在心里也偷偷的嘲笑我是个私生女对不对?”

可恶!

沈斯乔猛地紧紧扣住安咏心的肩膀,厉声说:“见鬼的同情可怜!安咏心,你清醒点,认真地看着我,我没有讨厌你,我喜欢你缠着我,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安咏心像是被雷劈中般脑子茫然空白,他说、沈斯乔说,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的呀……

“可是、可是……”安咏心傻兮兮摇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该死的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我有什么办法,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我嫉妒、我吃醋,我控制不了对你在杜咏维和慕弈天身边生气,我讨厌看见你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你懂不懂!”

安咏心被沈斯乔摇得头晕脑胀,这一瞬间,似乎天底不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去思考,除了沈斯乔况的这些话以外,这些话的震慑力比一切苦难都美妙甜蜜,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安咏心苍白的唇边若有似无地飘过笑容,她想伸手去触碰沈斯乔的脸颊,确定真实性,可是他的脸却越来越远,直到她忽地闭眼晕过去……

沈斯乔一抱接住安咏心,焦急地抱起她离去,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不远处躲起的两人现身,站在图书馆的侧门,杜咏维俊挺的眉心蹙眉,忧心地说:“这样好吗?”

慕弈天哼笑:“好极了,至少比在我们身边好,我们永远只能治标不治本,希望那个家伙,能给心心一个完整的幸福。”

“你确定他可以?”

“说实话?”

“嗯。”

“不确定……”慕弈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我知道,心心需要。”

半晌,杜咏维没有再说话,慕弈天的风眼一凛,“你们家那个疯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隔三岔五地伤害心心就算了,现在还跑到学校里来弄得人尽皆知是什么意思?”

杜咏维头疼地抚抚眉心:“听说我大嫂在我大哥的保险柜翻出了你小姨的照片,跟我大哥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候我在国外开研讨会,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到学校来找麻烦了。”

慕弈天唇角扬起不明显的邪恶:“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她再不收手,我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她继续伤害心心,以前她已经做得够绝了,现在还想怎么样?更何况,假使我外公知道这件事,你们杜家吃不了兜着走。”

“请便。”杜咏维乐得自在地耸肩:“你该知道杜咏维医师这个称号就是跟杜家划清界限得来的,何况,对我来说,心心更重要。”

“嗤!”慕弈天没好气:“你没听见吗?是因为你的才让心心的感情路不顺利的耶,拜托你克制点,让人知道你有恋侄女情节就不好了。”

“喂,姓慕的,你少给我毒舌,我看起来哪里有恋侄女情节?况且我比你跟心心大不了多少岁,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我是她叔叔。”

“噢,那我可不管X去问问你爸妈,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知羞,这么激情让你这个产物出来!”

“慕弈天!”

“嘘,小声点……作为医师,你该注意身体健康。”

跪在床边,沈斯乔墨黑的眸紧紧锁住床上因虚弱而晕过去且面色苍白的安咏心,他找了条干净的白毛巾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发上的水珠,可是……

她浑身湿透了,如果不处理一定会发高烧,但是他怎样替昏睡中的她处理呢?

轻叹了口气,沈斯乔修长的指抚上安咏心近乎青白的面颊,这一刻,他可以放肆地看着她、用最心疼的目光注视她,他才知道,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也许早到第一次他叫出安咏心这个名字,他就已经无法再移开自己的目光,他对她好奇、对她疼惜,却怯弱得不敢前进,直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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