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翻天覆地(4)

通往幽冥岛的水雾渐渐散开,幽静的水倒映着水草的丰腴,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然而平静之下,往往是波涛汹涌的暗流。

所有的蛊虫已经彻底离去,有些许蛊虫,彻底成了这一江水的养料,用来滋养以水为生的动物们。

“夜潇潇,这一次可是我救了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心存感激呢?”

一个带着花纹面具的男人纤细的手指划过夜潇潇的面庞,低声说道。

这里是不该有人,但是不是不能有人,所以他选择在这里定居。

他知道,自己总有等到夜潇潇的那天,因为幽冥岛的人不会放任王室血脉不管。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了。

“夜潇潇,我恨你入骨,现在全世界都认为你死了,你只能成为我的禁脔,永生永世,休想离开。”

面具男的声音越发冷淡苍莫,他的手指滑到潇潇的脖颈处的时候猛地一缩。

潇潇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仍旧清醒不过来。

她本身就中着蛊毒和一种药草毒药的混合物,若不是避毒珠,她怕是早死了。

而醒来之后,她先是放出了血降,然后又交出避毒珠,浑身种满蛊毒,她这一条命,实在是太过戏剧化了。

面具男猛地收手,笑容狰狞:“不,我要整死你,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

莽荒深处,芦苇荡早就枯黄,然而就在如此荒凉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床沿,手上端着一弯腰。

“我不知道你此生爱着谁,恨着谁,但是这都没有关系。忘*一旦种下,就是永生永世,你将永远记不起来属于自己的感情。”

面具男将手中的药物盛了一些,轻轻打开潇潇的口腔,想将药液喂下去。

潇潇或许是听到了面具男的话,或许是嫌弃这药的味道,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吞下。

满嘴的药汁在她的口舌间不断游荡,却是一点也不曾咽下。

面具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伸手点了潇潇身上的几个穴道,那些药汁便从潇潇不受控制的喉间溜了下去。

眼见着第一口药已经下肚,面具男忍不住冷笑。

“你居然会哭?哼,当年你怎么不为我哭一滴泪?我现在这般模样,都是你害的,夜潇潇,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哭泣。”

面具男见潇潇的眼角流下了泪痕,顿时暴躁如雷。

他狠狠将一碗药液对着潇潇的嘴灌下去,溢出来他也不管不顾,眼底满是怒气。

他讨厌这样的她,他最讨厌她的,就是她永远不服输,永远扛着自己的伤痛的这一点。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够忘怀当年的事情,现在还在悲天悯人?

面具男越想越气,到了最后直接摔了碗。

“你是……你为什么生气?”

从他救她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此刻潇潇醒来,却偏偏见到了他最暴力的一幕。

面具男不自然的笑笑,而后转身:“你醒了?”

“是你救的我?”潇潇凝眸看着眼前带着银丝面具的男人,问道。

那一天,在水中,纳兰玉撕心裂肺的哭喊仍然历历在目,她终究带着幽冥岛人离去,而她,沉下了水中。

本以为万劫不复,却不想,仍旧再次活了过来。

“嗯,你身上的蛊毒我也帮你清除了。”面具男道,蹲下身子开始清理碗的碎片。

潇潇定定看着他,总觉得他是那么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其实若不是我小时候跟你有一面之缘,我还真不想救你,夜潇潇。”面具男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小小的石头放在了潇潇的眼前。

潇潇的脑袋马上开始加速运转。

是了,潇潇想起了小时候一个小小的往事。

“你是……小石头?”那个男孩子跟她只有一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只知道他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叫小石头。

“算你还不错,还记得我。”面具男笑了笑,调侃潇潇了一句。

“小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可是过目不忘的,莫说只有一个小石头,就是有一群,我都能记住。”

潇潇苍白无力的笑笑,手指动了动。

她想试着离开这里,她想去找一个人,那个人……那个人是轩辕翼吗?可是她跟他,不是只有夫妻之名而已吗?

为了轩辕翼,她要忍着一身痛?不……这不是她夜潇潇,或者说saber的作风。

“我从来不怀疑。”

“对了小石头,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小石头毕竟只是儿时的戏称,而为了轩辕翼放弃治疗,实在有些笨。

要呆在小石头这里养病,总不能动不动就喊人家小石头吧?

面具男笑了一下,随即摇头:“名字重要吗?我无论姓什么叫什么,都是你认识的小石头,对吗?”

“对,是我执着了。”潇潇听了面具男的一番话,忍不住点头称是。

面具男定定看着潇潇,突然问道:“你记得轩辕翼吗?”

“你说我丈夫?怎么了?”

提及轩辕翼,潇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淡然无波。

面具男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摇头:“没事,我随便问问而已。”

“嗯。”潇潇应声,这次却选择了躺下。

这具身体的机能没有上辈子的好,只是这么点打击,就让她扛不住了。

面具男收拾好碎掉的碗,说了声我去扔垃圾之后,转身离开了潇潇的床边,替她关好了大门。

带着水的淡淡腥味的风吹拂着,拍打上面具男的脸颊,让他的精神略略放松了些。

潇潇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当年的小石头,是来复仇的,是来复当年她伤人的仇的。

面具男随手将碎片扔进了水中,整个人很闲适的坐到了芦苇荡中。

这些年他一个人如同野人一般在这种孤岛上生存,这都是拜潇潇所赐,可惜……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当年给他造成的伤害。

“潇潇,再次经历的话,你……还会像从前那样选择吗?”

面具男看着水波,心中暗暗问道。

从他布下这个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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