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他仅用一个字,终结她的哀求。

“我没那么傻,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她强力辩驳。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就告诉我!”

“现在的你,还无法听懂。”

“那就说到我懂为止!”她吼。

“你对我的感情,使你对自己的防备变弱!”范错为走过来,弯下腰,双眼对着她,终于出现情绪,“当初你吸引我的,是你的坚强,你的勇敢,你对自我的保护。我当时看到的你,是一个永远不对自身困境屈服的女人,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会跳起来打回去,你不软手,也不过度追打,你活得不卑也不亢。”

“我可以再回到那种状态。”她吼回去,“那有什么难的?”

她当然可以,他毫不怀疑,重点是,要花多长的时间?以什么为代价?

他说过,他不降低对幸福的要求。达不了目标,他情愿放手。“我承认我犯了一个错,我没想过爱情是那么强烈的因素,使你失去最大的特质。”

“我可以再变强,我学得很快!”看他不动摇的脸色,她咬牙的问,“你要我求你吗?”

“不要。”他直起身。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没有。”

她死命瞪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有话没说,她感觉得出来,可他矢志不说。

也许太累,也许太心碎,也许这个婚姻当时开始得太仓卒,此时太突然的喊结束,早在意料之中,她已经无法去想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范错为烂透了——彻彻底底的烂、透、了!

她不过是搞砸了一件事,他就拿出婚姻来决断。他欣赏她的时候,急急要娶,不到手不罢休,可当她有违他的意念时,他开口要离,半点机会都不给。

“要离就离!”她抓起枕头摔过去,“范错为,我恨你!”

三天后,他们在律师事务所相见。

托他的福,这辈子,她第一次见识到离婚怎么进行,原来只要夫妻谈好,再加两个见证人签字盖章,就能到户政单位办离婚。

他们没有孩子,没有复杂的财务关系,他自愿提供一笔数额不低的赡养费给她。

以她原本的傲气,当然不会要,但是转念一想,要结婚的是他,要离婚的也是他,她像配合演出的丑角,何不领钱了事?多笔钱在身上,可以防身。

现实要紧,她收了,反正今生不打算再相见,她的自尊心怎么抗议也无所谓。

她租了一户门禁森严的单身公寓,才安顿好,便巧遇之前的夜店老板。

他需要人手,她需要工作,范错为不再在那里驻唱,没啥顾虑。她束起马尾,穿回制服,继续端酒,结婚又离婚的经过,仅有范家及少少几个人知晓。

三个月后,老板投资凤凰岛,要开酒吧,需要一名信得过的人飞过去监工,她毛遂自荐,即使不晓得凤凰岛在哪,却也知道,她必须离开有他的土地。

七个月后,酒吧开张,她延长停留时间,监督营运。

九个月后,范错为发片。不知是谁扯出了那段短命的婚姻,她的名字忽然间家喻户晓,她的脸出现在各媒体,她的过往与底细被刨出来见天见日,都是不怎么好听的传闻。

故乡,她是回不去了。

几经思虑,她把那笔赡养费提出来,投入酒吧运作,她成为合伙人之一,定居凤凰岛。

六年后

酒吧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蒂珐,宝贝,我为你而来。”范错为露出气定神闲的笑容。

蒂珐瞪着他,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什么宝贝?别乱叫!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看吧,她认得我。”他对那些男人说,“我是她丈夫。”

“前夫。”她忍不住开口更正,“六年前即毫无关系的前夫。”她对那头头说,“叫他滚,我不想看到他!”

头头狐疑的看看范错为,再看看蒂珐。傻子也知道,毫不相干的前夫怎会没事出现在前妻的地盘上?尤其是这种时候。他不是傻子,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陌生男人是来救人的。

局势完全改观了!头头知道。只有蒂珐一个,不难制伏,更不怕她不听话,女人在先天上有许多弱点,但是多了一个男人,尤其是精壮健实,有胆子只身前来的男人,情况就不同了,一个弄不好,人多的他们会失去优势。

“把他们锁进储藏室!”

蒂珐往前一倾,“等等!让他出去,这真的跟他无——”她差点冲出去。

旁边一个男人毫不思索的举起手中长枪,枪托对着她的侧额敲下去。

另一只手闪电般举起,及时撑住枪身。

那男人一紧张,触到扳机,砰砰砰砰一阵乱响,子弹斜向击出,天花板的碎水泥块登时崩落下来。

蒂珐被一股力量压着往下趴,避开那一击,心脏差点破掉。

落石声后,一阵蒙蒙烟尘扬起,半晌之后,现持复平静,所有人陆续起身。

“阿为?”猫着腰的蒂珐,怯怯的抬头。

只有两个人没趴倒,一个是持枪要打她的人,另一个是范错为。

再看仔细些,那误触扳机的男人神色空空,已然被刚刚的变化吓傻了,而范错为却是直挺挺的站着。

他一扯,那把长枪落在他手中,他低下头说,“我没事。”

下一秒,七、八支枪口对准他。

蒂珐为之一窒。

头头知道,即便在下一秒便夺回主控权,但他们的气势已经输人一大截。与己方相较,这个陌生的男人更能豁出性命。

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最可怕!他考虑一枪先毙了他。

下一瞬间,范错为笑了笑,抛开长枪。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进去。”他拉起蒂珐,紧扣在身边,用身体替她掩护。

“我带了交换条件来,等你想好之后,进来找我。”

“钱收买不了我。”头头恫吓。

“其它东西却可以。你们不出去,不就是还在等某些东西运来吗?”

那头头下巴一紧。

“是什么东西?”蒂珐警觉的问。

范错为没说白,“那些东西被扣住了,不信的话,打电话去确认。”他稳稳的说,“只有当我们平安出去,那些东西才会被放行,你考虑考虑。”

他一拍她的屁股,惹得她回头怒瞪。“我们走,进储藏室。”

门关上,天与地,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经过刚刚的生死危机,蒂珐几乎虚脱。

储藏室空间不大,只有一条走道净空,两旁摆满了货物,与外面隔了一扇薄薄的木板门,顶多算是空间的区隔与视觉的屏障,不具任何保护效果。

范错为把她按坐在一座迭高的酒箱上,背挡在门与她之间。如果外面那些家伙大开杀戒,他们得越过他的尸体,才能动到她。

蒂珐读懂他的肢体语言,有点气,更气的是,她有点被感动。“你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她恨恨的说,“更没资格对我摆出保护者的姿态。”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跟你谈资格了?”他一脸无所谓。

她为之气结。

小空间里,空气不怎么流通,属于他的味道很快就扩散开来,气味让一切有了实感。

第7章(2)

蒂珐怔怔然的看着他。

范错为,她的前夫,曾经被她昵称为“阿为”的男人,站在面前。

见到他,她很惊讶,又不太惊讶。惊讶的是,他竟然出现了,就在她遇险的时候;不惊讶的是他的模样——她常见到他,借着电视,借着刊物,借着网络,因此非常清楚他如今的长相。

刚离婚时,她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他的模样与痛苦记忆链接,伤痕太新了,她甚至不愿想到他。可是,矛盾的是,又会不时想到他,即便费尽力气,终于能用理智摒除他时,夜里的梦仍对他大敞门户。

抵抗他、抵抗叛节的自我,太辛苦了!她只好悄无声息的,让他继续活在脑海中。

自从他发片之后,她不用费劲找寻,就能从媒体或歌迷的分享中,看到他的讯息。她为自己牵了线路,接收故乡的电视讯号,以便看到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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