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唯一的家教
“喂，秦阳？”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也带着说不出的意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是。”声音小心翼翼。
“什么事？”强盗虽然是强盗，但毕竟还是有智商的，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我……我待会儿还有个兼职，家教中心我不去上课了，这个工作，我不想放弃。”一股脑儿地将话丢出来，抿紧了嘴唇，等着对方的判决。
他不敢惹齐慕繁，不敢违背他，但是他的确没有提到让自己辞掉这份工作啊，所以还是有机会的吧……
这份工作除了薪水可观之外，最重要的是，秦阳真的害怕见到齐慕繁，他也不愿意那个人填充了自己全部的生活，现在的他只觉得哪怕能少见齐慕繁一秒都是好的。
电话那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具体说什么有些听不见，秦阳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对方一个确切的回答。
齐慕繁说：“不想放弃，那你就去吧。”
“好……”秦阳怔了怔，整个人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强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完全忘记了，除了在床上的时候，这个强盗其实平日里确实还算是很好说话的。
“路上小心点，待会儿下课之后，我让人来接你。”
“恩。”
……
除了食物以外，秦阳还买了很多楚奇后来又打电话钦点的零副食，浑身上下挂满了无数的袋子，秦阳跟个圣诞树似的，终于挪到了楚奇所在的公寓。
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公寓里住的不是高级白领，就是有钱的富二代小明星，秦阳搂着一堆蔬菜零食，一副寒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谁家临时请来的小保姆、临时工。
电梯里，衣着鲜亮的男女们，下意识地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似乎生怕他会弄脏他们一样。
秦阳只是暗暗拿紧了手里的袋子，努力地使他们不至于掉在地上，从而引起别人的关注。
电梯一路上升，到了上面的时候，电梯里几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终于，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是楚奇所在的楼层，更是这栋房子的顶楼。
秦阳走出电梯，边准备着腾出一只手来打算敲门，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高大、挺拔、优雅、华丽……
仿佛都有，又仿佛全然不是。
说实话，单就外表而言，这个人的确是优秀到近乎罕见的，秦阳长这么大见过的人，也就齐慕繁可以和这个人相比较一番。
只是这两个人又完全地不一样，如果说齐慕繁是很容易让人在外表上产生好感的斯文精英，那么这个人则是从头到脚都会让人不自主看上去的优雅贵公子，而此时他的脸上正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脊背不禁发寒的笑意。
“你是楚奇的家教？”注意到了电梯里出开的秦阳，那男人笑着询问。
“是的，你好。”秦阳友好的点点头。
整个二十一楼全部打通构成的大套房，楚奇的房子充分彰显着他家境的殷厚，这里向来是没什么外人的，而这个人……
“楚云漠，楚奇的哥哥。”男人优雅地自我介绍着。
“您好，我是秦阳。”
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这样的情况下，秦阳并不觉得还能有别的解释。
“您这是要离开？”见男人走进一旁那二十一楼主人的专用电梯，秦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许多的蔬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着。
他给楚奇上课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都没听楚奇提起过他的家人，也从来都没见过有人来看他，秦阳也知道自己一个小老百姓不应该去关心人家所谓的豪门秘辛，可是……
一想着那个任性的楚奇、想着那个毒舌的楚奇，想着那个眼睛里永远是孤寂的楚奇，想着那个初见时坐山阳台上的背影，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
“是啊。”那人转过身，看了看他手中的大包小包，有些感慨地开口。
“楚奇这孩子性格确实不太好，但他本质上也不坏，有什么事儿你就多担待着点儿，他，就麻烦你了。”
“没……”对方这样的直截了当，秦阳只觉得一阵尴尬。
本来他确实是对楚奇的有着一定的责怪和抱怨的，可是现在，对方这么一说，自己好像反倒显得不懂事了似的。
“你也别不好意思，楚奇什么性格没人比我清楚，难得你有心。”说着视线停留在秦阳手里的蔬菜水果上。
“……”秦阳更不好意思了。
他也不是义务的啊，他本来就是在给楚奇打工啊，而且自己现在买的这些吃的什么的，又不是真的是自己花钱。
“他好像很听你的。”
“没……”秦阳一脸黑线。
听他的，楚奇哪里听他的了啊？自己听楚奇的还差不多……
“不管如何，希望你好好照顾他，他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从来不规律。”男人怔了怔，那一瞬间脸上浮现的冷漠与复杂，看的几乎让人惊心。
而也就是盯着他的这一瞬间，秦阳忽然发现在男人的眼角有着一道细微的刮痕，浅浅的，像是指甲挣扎中新刮上去的一样。
“我先走了。”
直到楚云漠离开，秦阳这才朝着楚奇家的大门走去。
一边走，秦阳一边梳理着自己心中的疑问。
楚奇这个哥哥看起来应该是很关心楚奇的，可是他走了，楚奇却连出来送一下都没有。
还有他脸上的刮痕，以及自己在这里做家教这么久了，竟然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秦阳实在有些看不懂了，他毕竟年轻，很多事情还是看不明白，就拿齐慕繁来说，明明看上去就像个简简单单的高级白领社会精英，可实际上却……
终究，他只得出了一个安慰自己心灵的借口，社会太复杂，豪门太诡异，不是他这样的普通穷学生能够轻易明白的。
门没有关严，秦阳本来打算敲门的，可手刚一碰见大门，门就自动开了。
秦阳怔了怔，也不敲门了，直接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楚奇，楚奇，出来吃东西，我卖了酱香饼，咱们先垫吧……”
话音未落，秦阳整个人狠狠地一怔，手上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东西哗的一下，也在一瞬间全部散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