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每天在太阳下晒着,肤色称不上白晰,但是有股世家女子没有的活力,光是看着就能感染到她身上洋溢的鲜活鲜艳。

“这笔银子除了买地,也买间铺子吧。”

“铺子?”她成了学话的鹦鹉。

“有了铺子,总比每天出去摆摊子强多了,铺子和人手我去想办法。”多了一片屋顶,起码不用栉风沐雨,不用艳阳日曝,不用忍受女子抛头露面的是非议论,不用那么辛劳。

听田十四这么一说,鱼小闲也发觉的确如此,只考虑片刻,便同意了。

这可不是前世,不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现代社会,这里是白璧皇朝,她所知的历史里没有的朝代,但男尊女卑的思想并无差别,想在这平平安安的过活,就得适应这里的规矩,需要展现智慧判断,与人谈判交易,与人斡旋的事儿,交给男人去最好。

“这些银子够吗?”一千三百两加上上回纸盒的五百两,感觉上很多,但是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够用吗?

“够。”他没有拍胸脯打包票,只是简单一个字就让她安心,于是鱼小闲把银子都给了他。“那吃饭吧。”已经无事,也晌午了,吃过饭,好去办事。

他随便把那些银子扫到一旁,不等鱼小闲动作,就去灶间端来了午饭。

想不到他做了饭!

田十四是标准的君子远庖厨的古代男人,偶尔替她刷个碗已经很不得了,今天居然还弄了午饭,是日头要打西边爬上来了吗?

瓦罐里蒸了榆钱饭,还有不知道谁家给的炒螺狮,以及昨日他去挖回来,去了壳并水煮的雷笋,最后一道是蒲菜涨蛋。

她不得不说这男人越来越有居家的味道了。

他好看的一双眸子恢复惯常的平淡,但是仍不自觉的多瞧了她两眼,鱼小闲微妙的察觉他想被称赞的心情。

这么大个人却期盼被称赞,她喜欢他这样的孩子气。

“你被沸油给烫了?”看着他摆饭,余光瞧见手腕上有一小片被热油喷到的痕迹。

“小事一桩。”他把卷高的袖子放下去。

“冲过冷水了没?”这里没有万金油,没有凡士林,更没有肖士的曼秀雷敦。

“你紧张我?”

“嗯。”她随口应了声。啊,对了,院子有一株营养不良的野芦荟,是她上山时发现带回来随手种在院子的,也没什么细心照顾,但长得茂盛,这会儿还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了。

她把野芦荟切下一片,洗净去皮取肉,将胶质果肉贴在他烫伤的部位,消炎去肿。

田十四看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忙碌,一把抓住她的手,反过来将那不认识,抹在手上却沁凉舒服又透明的胶状物质往她手上擦。

她的手不似平常闺女的手细腻白嫩,也比生儿育女,需要做大量家事的妇人粗糙,手心手背因为木料、因为不停的劳动,大小伤痕累累,握着竟然有些刮人。

他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下。

这个女子,为了让他能吃上一口饭,为了活下去,比谁都还辛苦。

这个女子,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相遇,将来,他要是哪天比现下处境更差,她必然不会遗弃他。

“你……这不是用在这里的……”她怔住了,心狂跳,整只手像被电过一般酥酥麻麻的。

田十四没理她,仍抓着她的手,把芦荟涂满她十根手指,缓缓揉捏涂抹,指缝、手腕,没一处遗漏。

他的手宽大粗厚,只是被他轻轻包覆着,她的心就也像被包覆着一般温暖。

鱼小闲的心弦轻轻被拨动了。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打算慢慢卸下她的心防。

“吾少……贫贱,故……而好学。”为了抹掉脑海里不该有的绮思,她结结巴巴的掉了下书袋。

贫贱是真,好学嘛……有待确认了。

她似乎急着想把手抽回去,就像他的手有什么不对似的,看起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可惜的伸手摩挲了下她的下巴,那感觉出乎意外的好。

“我去把菜热一下,都冷了。”

鱼小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嫩颊酡红,杏眼氤氲朦眬,双唇微启,刚才被吃了豆腐的下巴彷佛还留有他指尖的触感,她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宝贝过的十指,傻不楞登地点了头。

第八章 失控的初吻(1)

是夜,鱼小闲带着账簿,去找安娘子。

家家户户正是用饭休憩的时候,有隐约飘出来谈话和嘻笑的声音,也有沉默却温馨的烛火。

她跨过竹篱笆围着的菜圃,来到安家。

“嫂子在家吗?”

乡下人家,家家户户几乎是不关大门的,真的有事要出门,院门一闩,顶多落锁,也就这样了。

她一嚷嚷,不一会儿安筝便来开门。

“鱼姨。”他很乖巧的叫人。

“你乖,我找你嫂子。”

“她在里面。”

一踏进屋里,正在洗刷碗筷的安娘子就擦干双手迎了出来,吩咐安筝给她倒了杯水。

“我又不是客人,嫂子跟我客气什么?”

安筝懂事的去倒了水待客,她也没忘道谢。

坐在炕上的俊哥儿也起身向她问好,然后等他叔叔回来,两人又埋首在五子棋里,原来她的来到打断两个小家伙了呢。

“田大叔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两人要不要找他下棋去?”就算也给田十四做了一副棋盘,他却苦无下棋对象,也许一大两小能激发出什么火花来也说不定。

“可以吗?”安筝双眼发亮,那位田大叔可不是他们敢随便靠近的人,但是俊哥儿有点小,和他下棋每回都赢,只能说是打发时间,一点都不好玩,要是田大叔能陪他下一盘棋……

“去吧、去吧!”鱼小闲推了他一把。

安筝高兴的收拾棋盘,带着自家小侄子出门去找田十四了。

“妹子有事?”安娘子问道。

鱼小闲把账簿放在桌面上,从蓝布绣玉兰花荷包中掏出两块碎银,一并放到安娘子面前,“这是嫂子这几天应得的工钱,我今天结算好,赶紧给你送来。”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安娘子也落坐,“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怎好让你开工钱?”

“嫂子这话可就岔了,我能做上这小生意,你帮了多少忙,我自己心里有数,要是没有你,我这小生意还做不成呢。”

“你真是太见外了……怎么这么多?”安娘子看见桌面上成色不算太好的银子骇了一跳。

整整三两银子!她知道鱼小闲肯定是垫了自己的那一份才能给她这么多钱,可自己无法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些钱。

“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你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是账簿,里面的支出收入一清二楚,我倒想问嫂子,我这生意缺帮手,你愿不愿意长期来帮忙,我一个月给你开二两的工钱可好?”

“二两,这么多!”她惊呼,却也没去看那账簿。

无论她如何垦地种菜做绣活,再添上田里的收入,不管再怎么省吃俭用,一年也存不上一串铜钱,现在一个月就能有二两银子的进帐,几乎一年的开销都没问题了,这是作梦吗?

“目前我们的生意情形如果可以一直继续下去,我可以给你的应该还不只这个数……”生意如果可以长长久久,她还打算分红利给安娘子。

“我愿意!”安娘子高兴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这一来,她就不用为小叔的束修发愁了。

这些钱,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那再好不过了,老实说小吃生意只有咱们俩,还是稍嫌吃力了点,嫂子在村里住得久,认识的人多,如果可以,帮我看看有没有爱干净、做事勤快的媳妇儿,如果有,请她到我家来,让我瞧瞧。”有一句话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可不要会给自己下绊子的队友。

既然要准备开店,人手不可或缺,请人嘛,小镇上的人不知根底,倒不如用村子里的人,那些曾经送过她半袋米,几个鸡蛋,曾经赊给她许多家用的邻里,她想藉此回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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