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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间,郡守大人一回到家,却怒气冲冲——
“岂有此理,”郡守大人两撇胡子几乎要站立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啦?老爷,”范嫣问道。“先喝喝水,顺顺气,慢慢说给妾身听。”
“丁春山他们竟然防我!”郡守大人仍愤愤不平。
“他们怎么会防老爷?老爷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呢!”心想莫非丁春山他们查到了什么,所以也怀疑起她来?
“丁春山他们把姚清绣找了回来,却不给我知道。”
“这是为什么?”范嫣问,却不大把这件事放心上,姚清绣虽然知道她的身分,但她一样没有办法指证她,她无须担心。
“我想,一定是为了做嫁衣的事,你叫我去接姚清绣来的那次,卓翊不让她来,一副想跟我拼命的样子,这事发生时,丁春山他们都在场,还是他们拦下了卓翊。不过,可能从那时起,他们就对我有了不满,现在卓翊死了,他们记着旧怨,所以姚清绣的事就不给我知道。”
“那老爷您是怎么知通的?”
“退堂后,他们在聊天,我清清楚楚听到姚清绣三个字,他们一看到我,却噤了声,我问他们有姚清绣的消息了吗?没一个人告诉我。这程亮尤其可恶,直接说我幻听!我……我还没笑他断袖之癖呢!”
“老爷,这也不能怪他,卓翊死了,他当然心情不好,他没名没分,就是要守节,也轮不到他啊!”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郡守大人也跟着笑了,乘机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抱着她道:“那老夫死了,你给不给老夫守节啊?”
“呸呸呸,自己咒自己,老爷您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呵呵呵,那有长命百岁这种事?不过我倒真希望自己能够年轻个二十岁,与你更相配些。”
“那可不行。”范嫣假装紧张,“这样妾身可就累了!”
“怎么说?”
“要忙着赶跑那些投怀送抱的坏女人啊!老爷您可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范嫣说这话时,完全忘了自己也曾经是“投怀送抱的坏女人”。
郡守大人被她逗得很乐,“你这个小妖精!”又抱住她亲了几口。
“老爷,”范嫣拉回话头,“您刚说到姚清绣,您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把姚清绣找回来了?”
“我当然不愿意他们把我蒙在鼓里,所以我借口找丁春山,亲自到官舍走了一趟,没想到姚清绣真的在那里,原先她可能想藏起来,因为我健步如飞,所以她来不及躲,被我看见,连姚清绣都躲我,表示她跟他们是一伙的,她也对我不满。”
“那丫头看见您,跟您说什么了吗?”范嫣有点紧张,虽然她和郡守大人如胶似漆,但姚清绣的话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
“她说,她是回来帮卓翊守灵的,卓翊死了,虽然他们没有成婚,但她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卓翊的妻子,所以她要帮卓翊守灵,守满七天。”
“她有没有说这些日子她去了哪里,卓翊死了的消息,她又怎么会知道?”
“这点我也不大清楚,只听她说她原来是要回她师门,人都已经走到本郡与江北郡的边界上了,丁春山他们又把她找了回来,可能是为了让卓翊能暝目吧!”
“真是可怜!”范嫣说道。“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离开江南郡?她跟卓翊那么要好,突然离开,丁春山他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我倒没问,小俩口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年轻夫妻吵个架,老婆还会回娘家哩N况他们又没真正成亲,卓翊长得那么俊,本身就是一个问题了,虽然他这些年忙着查案,耽误了婚事,但谁又能相信?所以,归根结柢,长得太俊也不是好事。”
话锋一转,“就像夫人你,也总是让老夫放心不下啊!”“父子同科”这件丑事忽然又回到他的心中,使他的脸阴郁起来。
“老爷,怎么又说到了妾身身上!妾身爱老爷,是一心一意,始终不变的。”
看郡守大人的面色仍不好看,于是哭道:“老爷还在怪妾身是吗?我们女子就是命贱,男人要怎样就怎样,我们若不是逆来顺受,就得拼死以保贞操,既然如此,老爷为什么不那时候就杀了我呢?留我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个不贞的女人吗?”
看郡守大人面色渐和,索性更努力闹下去:“老爷若不信我,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往最近的柱子奔去。
“别,别啊!宝贝儿。”郡守大人抱住她,“都是你太好了,才让老夫这把年纪,也像个年轻酗子一样,患得患失的。”
范嫣在郡守大人怀里嘤嘤哭泣,一边心里却想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戏码,不能常常上演,不然很快就会不灵,今后还得多想些招数来应付这个老不修,她这才发现平凡的日子不好过,以前的男人总是手到擒来,只求一时快乐,不图长久;现在光是为了这个老乌龟,她就要花这番心血,不禁暗暗替自己感到不值。
或许,郡守夫人只是她人生的过渡期,有了这块跳板,再加上自己的美貌,她一定能跳上更高的地方,范嫣心里开始计划。
第10章(2)
卓翊的灵堂设在郡衙后面的空地上,他的灵柩也停放在那儿。
清绣夜夜在灵堂守灵,少吃少睡,憔悴不堪,丁春山等人频频劝慰。
“大嫂,”丁春山已经改口,他想这也是卓翊的心愿。“您要保重自己,不然头儿也无法放心。”
“是我害死卓大哥的……”清绣以手捂面,痛哭失声。“是我害了他……”
“大嫂,您别这样。”丁春山忙劝道。“头儿之死与您无关,您不要自责。”
“跟我有关,跟我有关……”清绣像是崩溃了。
“你知道吗?春山,”清绣呜咽道:“我知道害了卓大哥的人是谁。”
丁春山大惊。
“您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她很厉害,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大嫂!为头儿报仇,我们只愁找不到仇人,从来没怕过仇人。”
“我不能让你们冒险,不然,卓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清绣继续哭。
丁春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偏偏清绣就是不肯告诉他仇人是谁。
“那头儿也知道仇人是谁吗?”丁春山只好换个方式问。
“我想他到死前,大概知道了。他全身血管爆裂,我猜那个人一定给他下了合欢散。”
“合欢散?”
“一种春药,很不名誉的。所以,我更恨那个凶手,她竟然让卓大哥死在这种毒药之下……”又哭了起来。
“大嫂,您别这样,头儿或许正是为了保全自已,所以宁可一死。”略停了停,忽然想到:“所以我们调查青楼,是正确的方向了……青楼女子有这种药并不奇怪。”
“就算方向正确,就算被你们查了出来,你们也拿她没办法。”清绣道。
“不过好在,她也没几天好活了,虽然不能将她绳之以法、明正典刑是种遗憾,但她恶贯满盈,就让老天收拾了她!”
“大嫂,您怎么知道?”丁春山讶异。
“春山,老实告诉你,凶手就是我师姐。”
丁春山更加吃惊。
“我师姐以为她另辟蹊径,创了一套新的武功出来,这些年就凭着她自创的功夫,做了不少伤天书理的事,可是,虽然她作恶多端,但我师父慈悲为怀,还是想要留她一条生路,于是命我下山,将她带回师门。
“师父说,师姐以相反的方式修练师门武功,虽然暂时能有小成,但后患无穷,毕竟逆练武功,是造反自然的事,长久下来身体怎么会不折损?是以她功夫越高,未来要承受的反扑就越大。”
“如果她从现在开始停止修练昵?”丁春山问。
“那也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而且,”清绣低声道:“这种功夫和男女之事有关,她的欲/望一旦发作,只怕连自己都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