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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巷子外走,真的够了,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何家的人,就不能放过她吗?

何晁俪追上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可以不说。”雨朵冷声打断她。

若以往被这样凶,何晁俪早气炸了,但今天她是来求她的,“我知道我家对不起你,但我哥是无辜,他的情况很糟糕,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喝得烂醉过。”

雨朵停住脚步。

何晁俪急急煞车,“去看看他吧,他真的很痛苦。”她快急哭了,昨晚她去找大哥,进屋就看到满屋子酒瓶,大哥喝醉了躺在地上,不停的流泪,就那么默默的流泪,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大哥,除了当年妈妈去世时大哥哭过,这么多年她没见大哥为了什么掉过眼泪。

雨朵咬住唇,屏息道:“他怎样,和我无关。”

“你这女人——”

丽朵回头瞪她。

何晁俪撇嘴,好嘛,是他们理亏,“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亲生母亲抛弃自己去照顾别人的孩子,换了是我也会不原谅,但是我哥没错,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样的惩罚,他那么喜欢你,我从没看他为哪个女人流过泪,别说流泪,连伤心都没有过,可是昨晚他一直哭,喝醉了也一直掉眼泪,他那么坚强的人,心里该有多难受才会那样。”她说着哽咽。

“别再来了。”雨朵再也受不了,她招停一辆计程车跳上去,重重关上门。

“小姐去哪?”

“随便。”

随便去哪,只要让她逃开,逃开这痛苦的一切,逃开他……

或许看出她想哭,计程车司机体贴的打开收音机,可收音机里却传出伤感音乐——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作词:阿信作曲:阿信、冠佑)

收音机里DJ娓娓道来,“爱情这件事最可怕的是习惯,就像这首歌里唱的,两个人变一个人,明明分开了却还是心心念念,习惯就像久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丽朵哽住,眼泪滂沱,他的话又闪进她脑海里。

让我疼你,让我爱你,让我陪着你……别推开我,我舍不得再让你一个人……

那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爱着一个人,却拚命要自己不要去想他。

明明想见他,却知道自己见到他会更难过,因此拚命压抑着。

明明还爱他,从未有过的深刻爱着,却要离开他……

“华铭科技吗?您好,我是太阳雨育幼院的,我们有定期收到您这边汇过来的善款……谢谢贵公司的好意,但现在我们和何先生的关系结束了,所以说这笔善款以后也不用再继续了,谢谢你们……”

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每个月有收到何先生详细的善款使用纪录,他还对未来三到五年贵育幼院的发展做了规画,我们登得这一项资助很有意义,为什么不需要了呢……”

挂断电话她呆呆沉默,她知道他替她做了很多,却不知道有这么多。

她送院长妈妈去医院做治疗,医生说情况很好,可以进入下一个疗程,她准备付钱。

“不用了,何先生付过了。”

“咦?”

“何先生上次来和我讨论过治疗方案,他已经将未来一年的治疗费用预付了……”

缓缓走出医院,看着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搀着大腹便便的妻子下车,有人抱着孝出院,有人陪着亲人探病……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想他就去找他吧。”院长妈妈微笑着着她。

丽朵哽咽。

“去吧,我自己搭车回家,不用担心我,去找他吧,不管是生气还是什么的,别再一个人憋在心里,去找他说个痛快、哭个痛快。”

去找他?

哪怕痛痛快快哭一场?

雨朵哽咽,可以吗?她在心底默默问自己,她千方百计逃离他,可是,她想念他,发疯一样的想念他。

“去吧。”院长妈妈拍拍她的肩。

她坐上计程车,回到他和她的家,可家里没人。

她打电话,他的手机无人接。

她在他的办公室外站了许久,最终放弃,或许他也和她一样,在尝试分手,或许不见是最好的结果,或许就这样吧,他们之间,又哪是见一面能解决的?

可是当她失魂落魄回到育幼院,才进门,院长妈妈就一脸惊慌的扑过来。

“快,快去医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雨朵紧张。

“不是我,是晁仁,是何晁仁。”

“下午台北检察署的两名检察官前往嫌疑人家中调查时遭遇枪击,其中一名检察官头部中枪当场死亡,何晁仁则身受重伤,目前正在抢救中……”

院长妈妈说刚刚电视里是这样报导的,顾裴蓉已经赶过去了。

雨朵赶去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站着一堆人,何父、顾裴蓉、何晁俪,她顾不上别的冲上去抓孜晁俪。

“他怎么样了?”

何晁俪哭着,“不知道,呜呜……只知道中了两枪呜呜……”

两枪!雨朵腿软的跌坐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护士急急忙忙跑出来,“何晁仁的家属、何晁仁的家属。”

一堆人涌上去,雨朵跳起来挤进去。

“他肺穿孔,胸腔大出血,情况很危急,我们会尽力抢救,但请你们做好准备……”

护士后面说了什么雨朵听不见,她跌跌撞撞起身走进手术室。

“喂,小姐,你不能进去。”有人拉住她,被她甩开。

“小姐,你这样会干扰手术。”

“何晁仁!”她推开护士,用尽力气哀声大喊。

所有人被怔住。

“你不是说要让我靠,不是说要照顾我,说所有的债都由你来还,说要陪我、爱我、疼我,你说不要再让我一个人……我放弃,不恨了,我原谅,什么都不计较!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小姐,你这样喊也没用,他不可能听见。”护士拉着她往外走。

“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

她还没说她爱他,她还没说她想他,她还没说她舍不得,她没说过,也不愿让他一个人……

“何晁仁!”

哗!一道火光划亮黑暗,温暖的光晕里,雨朵笑盈盈看着他。

“何晁仁。”

“江丽朵。”

“你去哪?不是说要陪我。”

“我——”

“别走,别再让我一个人,你说过的,要成为我的依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哥!哥……医生!医生我哥醒了……”

听到一阵脚步声,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何晁俪跑出去的模糊背影,还有一个人扑上桌,“能听到我吗?何晁仁?”

他缓缓伸手,丽朵飞快握住他的手,又哭又笑,“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呜呜……”

他微笑,哑声道:“我听到你说要我别走……我怎么会得丢下你一个人。”

雨朵破涕为笑,凑上来吻他干枯的嘴唇,“你听到了?你都听到了?你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我说得嗓子都哑了,我以为你都听不到……”

他看着她红肿着眼睛,脸色苍白,眼泪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他闭上眼睛笑,伸手将她楼进怀里。

他都听到了,她说不恨了,不计较,只要他别走,她说她想他,会不得他,她爱他……在黑暗里浮浮沉沉,他听到她的声音一直没停,带他寻找回来的路,让他想起还有一个人,他不舍得走。

医生来检查,宣布他度过危险期。

何父和顾裴蓉来,他发现几天不见,父亲老了许多。

晁俪叽叽喳喳,又哭又笑,说以后再也不惹他生气,叫他再也别这样吓她,她再也不想失去谁。

呵,傻丫头。

最后的最后,大家默默把空间让给她。

何晁俪走的时候悄悄告诉他,“哥,虽然以前我不喜欢她,可是这几天她一步也没离开你身边,眼泪都哭干了,这辈子我想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喜欢你的女人了,所以,如果你妻娶江丽朵,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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