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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明白!”她打断他,大声质问:“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苻家的少将军?为什么要让他带走小结巴?”

“你看到了?”他慢慢地蹙起眉头。

“你们昨夜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知道是谁带走了小结巴。”

“娘子,我说过那丫头不是普通人,她离开此地是件好事,至少你会安全许多。”他大概永远不会懂得,对于她来说,只要她的妹妹、她的亲人还能活着,自己这条命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不会懂……

定定地看了他良久,云岫挣扎着站起来,明明喝了药的是他,她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两不相干!”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完,再不看那趴在绣架上的人,从柜子里将收拾好的包袱拿出来,咬牙快步朝门口走去。

匆忙来到门口,刚拉开门,身后突然冒出一只手,“砰”的一声,又将被拉得半开的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耳畔,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

“娘子真的就这样走啦?哎,娘子当真狠心,不仅要杀夫,昨儿还把信物都拿去当了……”

不可能!云岫的心漏跳几拍,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眼前赫然是顾忍的脸!

他居然没事?

顾忍笑吟吟地望着女人震惊的模样,像是刚做了一出恶作剧的顽童。

“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凤牌还只当了三百银子,娘子这生意亏可亏惨啦,若是被永乐坊的人得知了,也不知会哭还是会笑。”他笑笑地说着,末了还轻佻地朝着她的颈窝吹了口气。

云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转身后退一步,身子紧紧地贴住门板,哆嗦着问:

“你、你没事?”

“娘子还是不够心狠,说什么下了剧毒,其实不过是骗为夫喝了点蒙汗药,唔,不过一样的难喝。”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不够狠心。

与自己从同一艘牢船里逃出来,好巧不巧地救了自己,加上一身形似鬼魅、出神入化的功夫,还认识苻家少将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来自淮州的普通囚犯?明知此人有鬼,却仍是不忍杀他。

她只是在汤药中搁了些山茄花。

山茄花虽毒性甚猛,但不至死,只可使人长时间昏睡,药引子便是那青木香。

可是这能将一头牛弄倒的药,他喝下肚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她怔愕的圆瞪眼阵,因吃惊张开的小嘴,都是少见可爱的模样,惹得顾忍笑不可抑,大掌将她纤腰一扣,倾身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他的吻与往日不同,不仅带着惩罚的意味,还蓄意地让她感到疼痛,他吻得又狠又用力,仿佛发泄般,要将她的唇咬破,只有这样,才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云岫吃痛地“呜呜”低叫,不停地扭开脸妄想逃避他的唇,她的躲避令顾忍凤眸一眯,用力将她抵在门上,擒住她的双腕,压制在她头顶。

“不……不要!”云蚰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伸手想去掰开他的手,立刻被他反扭住塞在他俩身体间。

“你放开……放开我……”云岫自嫁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他虽爱黏她,却不失体贴温柔,何曾像今日这样弄疼过自己?

他定然是气她给他下药,又卖了他给她的凤脾,所以才会气成这样,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逼急了的兔子都会咬人,她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呀!

……

寂静的后院,鸦雀无声,有一只不知名的鸟从竹林上方掠过,发出古怪的呜叫。

主屋门板后,传来一阵紧过一阵拍击震动的声响,以及女子的轻泣吟哦和男子的沉浓喘息,久久不曾停歇……

第7章(1)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完全暗了下来。

屋内很安静,弥漫在空气中的情欲味道仍未消散,层层帷幔后面,男人和女人的衣衫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公子爷?”门外传来刻意压抑的低哑声音。

床榻上,顾忍撑起右臂,避免将怀中人儿吵醒,自床帐后探头低问:“何事?”

“京中有消息来。”

将原本靠在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放回枕上,再细心地为她夹紧被角,顾忍方才下榻着衣。

拉开门,一名穿黑衣的下属正候在门外,见他出来,便抱拳躬身,“公子爷,京中有变。”

“哦?是戚家?”

“不,是厉家。”

厉家?顾忍双眸一眯,眉宇间隐忍着杀气和厌恶。

如果此次寻来的是厉家,那必定出动的是“尸窟”里养的尸士,比戚家那间囚牢里的杀手更不要命,这想看来,事情倒有些棘手了。

“立即调集人马,竭力阻止他们进入泔洲地界。”

“是,属下遵命!”

下属走后,顾忍哪还能坐得住,闭了房门,迅速地朝偏院奔去。

须臾,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先是在他头顶盘旋,再朝着天空高高地飞去。顾忍昂首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白影,一抹杀气在俊美无俦的脸上流转而过。

主屋的门又被轻轻开了,一个黑影子藉着夜幕的掩护,像幽灵般地溜了进来。

宝蓝色的流烟锦帘低低地垂着,被一只手轻轻掀起,仇视且轻蔑的目光,像只锋利的匕首般扫视着床上刚刚醒来的女人。

床榻上,承欢过后的女子娇软无力地趴卧着,半撑起胳膊似乎想要努力起身,却偏偏娇弱无力。

被子顺势滑落至腰际,不着寸缕的雪白背上散落着缕缕青丝,黑发下的肌肤白皙得好似羊脂,无法遮掩美丽的胴体上全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和齿印……

妒忌的火花焚烧着来人所有的理智,一双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被男人霸着大半宿的女子,眼中冒出蛇一般的光芒,就像是嘶嘶作响的毒芯子。

阿忍是属于她的,是属于整个厉家的!

阿忍那样的男子,天生就应该待在琼台玉阁的王府,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一呼百应,应该着轻袍缓带,骑名马良驹,畅饮美酒佳酿,醉卧花间,他是整个骊京城中最清风霁月,皎皎如青竹雪兰的王孙公子。

这么一个早就不该活在人世的女人,有何资格让阿忍甘愿为了她,而躲在这样一个地方?

云岫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却发现世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等意识一点点地全部重回,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全身赤裸地被裹在一团似乎是棉被的东西中,浑身动弹不得。

她想自己应该是被点了穴。

难道她被人抓了?可是为何只是将她点了穴,扔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云岫正疑惑间,突然屋内似乎有了一道不算太亮的光线,像是刚刚点燃了油灯。

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床铺底下。

这屋子里并没有顾忍喜欢的“苏合香”的味道,应该不是自己卧房,那这是何处?这又是谁的床?

“咯吱”一声,门开了,有人站在门外,却没有走进来。

有声音遥遥传到云岫耳中。

她屏气凝神,往那个方向侧耳寻去,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是顾忍!

“我娘子在何处?你若老实说了,饶你不死。”顾忍不似往常温柔如轻风的口吻,甚至还有着莫名的阴狠味道。

“公子爷,奶奶在哪里,奴婢如何能知道?”接着是小桃的声音响起,她声音听似平常,可传到云岫耳中,却似乎有一丝不知名的颤音。

莫非这是小桃的房间?她抓了自己是何目的?

顾忍的声音再次传来,比方才更寒、更拫冽,“你大可装傻,既不说,那也罢,你想怎么个死法?”

他的语气让云岫浑身打了个冷颤。

那边小桃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公子爷,奴婢对您一向忠心,请您饶了奴婢……”

“忠心?”他像是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哂笑一声,“那好,本公子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不如你自行了断,让我瞧瞧你有多忠心。”

小桃脸色发白,惶恐地道:“公子爷!求您饶了奴婢……奴婢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跟您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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