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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阮家,不过商贾而已,虽有些钱财,但对社稷安危却全无用处。」阮七面露涩笑,「贵妃娘娘哪里比得过皇后呢,皇后对贵妃娘娘不满,皇上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那也不能将嫔妃驱赶回家中啊!」雁双翎不由得忿忿不平,「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嫔妃既然册封了,便是皇帝的家里人,于情于理,贵国陛下也该保护家人才是。」

「谁说不是呢。」阮七哼了一声,讽刺道:「大抵我朝陛下为人文……温和吧,在下身为臣民,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雁双翎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为何要对她讲这些呢?再怎么说,这也是沛国的宫廷丑事,何况还牵扯到阮贵妃,身为族中晚辈,难道不该替长辈掩羞吗?

再说,凭着他们这几日的相处,不过泛泛之交,真的没必要跟她推心置腹的……难道……

她顿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雁双翎笑道:「公子放心,若将来双翎能得偿宿愿,获太子青睐,并能在殿下面前说得上话的时候,双翎一定会请太子亲迎贵妃娘娘回宫。」

听闻当今沛后一直无所出,太子是故去淑妃的儿子,沛后亲养在其宫所,视为己出,并力劝沛帝立其为太子。但即便如此,不是亲生的毕竟不是亲生,雁双翎觉得,阮贵妃一事若去恳求太子,或许还有转机。

「有公主这句话便够了。」阮七没显露太多情绪,只微笑道:「在下只盼着公主能达成心愿,想来这桩姻缘定是我朝之福。」

他还真是客气……不过这客气里总透着一丝让她猜不透的意味,她总觉得,一切并非如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无论如何,他们沛国的局势都不是她所担心的,能让她帮到兄长及雅国就好。

阮七忽道:「对了,张丞相的千金我已请她回府去了,今后庄中的女师傅将全力帮助公主练曲,公主往后有得累了。」

「回府了?」雁双翎一怔,担心道:「怎么?她已经学会「吗?」

「半调子吧,」阮七不甚在意的自顾自喝了口茶,「只是眼前在下只能顾及公主,暂时帮不上别人了。」

「可是……张相千金也是有力的候选之人啊。」她不解。

俗话说,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凭阮七公子的聪慧,怎会不知孤注一掷的危险?这节骨眼上舍张相千金来全力助她,怎么看也不是生意人的打算。

「公主救了贵妃,也是救了我静和庄全庄上下,」他一脸严肃认真,「在下无论如何也会报答公主这份恩情。」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仅是为了这个,她倒觉得不必兴师动众,毕竟,那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阮七坚持道。「这是贵妃娘娘从小教导在下的道理。请张相千金回府,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听到这,雁双翎不禁想,以往是她错看阮家了吗?

原以为,阮家只是趋炎附势的商贾之家,阮七公子编撰美人榜也不过是为家族谋利而已,但如今看来,他们倒是有情有义的。

想起一事,雁双翎道:「公子安排我在这凌霄阁居住,后听闻这里是贵妃旧居,实在多谢公子偏爱了。」

阮七不甚在意的说:「依公主的身份,理当是座上宾,况且贵妃娘娘看见是公主住在此处,也是十分欢喜的。」

「话虽如此,可张相千金只住在普通的蔷薇阁中,相较之下,贵府实在是太厚待双翎了。」经由先前相谈,她不得不怀疑这个阮七公子到底算计了什么,这么一想,才发现处处是玄机。

打从一开始,阮七公子就偏心于她,这是为什么?其实押注在张相千金身上似乎更稳妥一些,毕竟张千金与太子是青梅竹马,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倒没打算瞒她,直言道:「说来这事是张相委托我帮忙,我实在不好拒绝,但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张相千金会当选太子妃。」

「为何?」她倒觉得张千金跟太子很相配。

「太子与张小姐认识很多年了,要是真喜欢她,早就喜欢了,也不会有那女伶之事。」阮七转了转茶杯,才又道:「依我看,张小姐此次不过是陪衬罢了。」

对啊,她为何没往这处想?看来,了解男人的还得是男人。

她决定,从今以后要好好听阮七公子的建议,不再闹别扭。

这并非妥协,她依旧觉得这男人神神秘秘的,可又觉得两人既然目标相同,那么大抵上他是不会害她的……兴许,这亦是因为她渐渐信任他的缘故了。

第3章(1)

「公子今日为何忽然兴起,带我到这畅音园听曲?」雁双翎不解道。

畅音园是沛国首都里最好的戏班,达官贵人都喜欢到这里听曲,每逢华灯初上之时,这里便是都城中最最繁华之处。

不过沛国民风还是较为保守,一般女子甚少来此,就算是达官贵人带有女眷前来,一般也都是其妾室或者青楼相好。

所以,虽是坐在二楼包厢之中,雁双翎仍能感觉到楼下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端送茶水的小二亦没忘记多看她两眼。

她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公主貌美,引人注目是必然,放松即可。」见她身子绷紧,阮七不禁笑着安慰她。

「静和庄中绝世伶人不少,比如教我唱曲的女师傅就非凡了得,公子为何舍近求远,偏要带我到这里来?」雁双翎沉眉道。

「这半个月来,公主练曲已练到颇能入耳,但距离让人惊艳还有段距离。」阮七毫不给面子的批评完,才又说:「说来,庄中伶人的技艺比起这畅音园的程班主还是不如。在下认为公主若能亲耳听听程班主的《牡丹亭》,必会有所受益。」

「程班主?是贵国名伶程慕秋吗?」她听过这个名字。

「正是。」阮七点头道:「这程班主虽是男儿身,但饰演起杜丽娘一角,音容身段无不精妙,也因此角名扬四海,不少异邦人士来到我沛国就专为听他一曲《牡丹亭》,这可是我沛国之傲。」

「我在雅国时,也曾听闻程班主大名,能亲眼观赏他的表演,亦觉得有幸。」

知道能亲见程慕秋,雁双翎心中不快消却了一半。

再者她也提醒自己,既然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凡事都要听阮七公子的,那就不能总是闹别扭或质疑他。

无论如何,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台上锣鼓响了起来,热场的丑角亮相,唱了一出折子戏,博得满堂笑闹。四周光影琉璃,雁双翎吃了些瓜果点心,也随着热闹的气氛兴奋起来。

「哟,这不是老七吗?」身后帘子忽然被人掀起,走进一个锦袍公子。

阮七公子连忙起身,笑盈盈地行礼。

「老七,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那锦袍公子自顾自的道,「今晚程班主亲自登台,我那该死的奴才居然忘了为我订座,敢问能在你这包间挤一挤吗?」

「您要个座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阮七打趣道。「这回是哪个奴才办事这么不得力?」

「肯定是我老娘从中捣鬼,故意不让我来听程班主唱戏,可我偏要来。」锦袍公子轻哼道。

「那就委屈您跟我们挤一挤了。」阮七二话不说让了座。

「哟,老七,你还带了个佳人啊。」这时锦袍公子才注意到雁双翎,上下打量了一眼,「谁家的姑娘,怎么以前没见过?」

雁双翎低下头,以团扇掩面,并不理会那公子。

她只觉得这公子言语太过轻浮,但眼角余光悄悄看去,对方倒是面如冠玉、通身贵气,又不似一般好色登徒子,且他和阮七公子似乎很熟悉,也很亲近,但阮七公子待他却透着一股敬重和疏离感,教她实在猜不出此人身份。

大概,是沛国哪个王亲贵族吧?

「哟,还是个矜持的姑娘。」锦袍公子见雁双翎不理睬自己,倒也不生气,只对阮七道:「老七,你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撮合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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