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齐煊取下面具，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你猜到是我对么？”

没有否认，君瑜想要抽离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却被他反力一拉跌到他的胸前，一时间红晕从脖颈染到了双颊，热烫的温度似乎都能将她脸上的面具灼烧一般。

见她不再挣扎，齐煊拉着她的手向人群之外走去，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如今更是巍巍如松柏，护着她一路走来，竟未有人能推搡到她。

终于走出人群，君瑜松了口气，将自己的面具也取了下来，抬头就见齐煊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她挺胸朝前走去，想起去年上元节齐煊也是这样追着自己去了乐安，他送的走马灯她一直留着。自从知晓齐煊认错了人，她似乎再也没有那么害怕面对他，反而有些释然，将上辈子的齐煊与自己错过归在了天意弄人上。人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可悲的生物，只要能找到借口，就会试图去原谅一切。

几乎全城人都在篝火旁跳舞饮酒，华灯初上的街道上空落落的只余齐煊与她静默地走着，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可以听得到。

“叶城一别，我心中一直挂念着你。”她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温暖的披风，带着松木的香气。

齐煊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的身上，如星辰般的双眸凝视着她。

“恭喜殿下大捷。”君瑜低声。

“你明知我不想听这个。”齐煊不再看她，背着手与她一同走在街上，朗声笑了笑，“我们今日见面可巧？”

君瑜沉默，她自是觉得不巧，想来喜乐没有跟来和某个叛徒很有关系。

“我知晓瞒不过你。”齐煊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

“殿下不必做到如此，若是可以，君瑜愿与殿下永为知己。只是君瑜不能回应殿下的感情。”君瑜终于下定决心，感情上的事情杀伐决断越痛快越好，长痛不如短痛。

齐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诱惑人心的魅惑与自信，唇角弯起一丝弧度，“我不是子墨，更不想做你的什么大哥。我要你既是我的红颜知己，更是我的女人。”

“恕小女难以从命。”君瑜冷冷转身，她并不想与齐煊过多的纠缠，她知晓这个男人一旦纠缠起来几近于固执痴狂。

“我会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回心转意。如今我们离的不算远，至少比你家表弟离的近些。”齐煊高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尤其是在说到表弟二字时加重了字音。

君瑜心里咯噔一下，可又旋即打断了自己可笑的想法，她与崔觐真正的关系，想来也只有母亲与崔兰知晓罢了。这两人任由其中一人断是不可能说出此事，于崔觐无益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做的。

齐煊见她神色变幻，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在面对她时换上了另一副笑脸，“我是姜枫请来的客人，如今又渴又累，可否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煮茶与我喝？”

“殿下请。”君瑜叹了叹气，想来是要与齐煊周旋些个月了，不过袁贵妃九月会旧疾再犯，需要齐煊娶亲冲喜，届时作为一个大孝子，齐煊定是会以他的母妃为首。那时，她会很乐意给齐煊送上一份贺礼。

回到她住的地方，喜乐等人还未归来，君瑜亲自取了齐煊最喜欢的敬亭绿雪，又吩咐钟伯让厨房准备了些许点心，跪坐在炉火旁给他煮茶。

“西域不比中原，烹茶非品茶，殿下将就些。”从炉火上取下煮沸的水，君瑜娴熟而流云如水般优雅的动作再次令齐煊折服。

“不，你煮茶很好看，美得像一幅画。”齐煊毫不吝惜地赞赏着，他突然有些明白当日白子墨对君瑜的怦然心动。

君瑜笑着点心捧到他面前，“我听大哥说殿下喜食甜食。不知这些点心可合殿下心意。”

“子墨那家伙！”齐煊脸微微报赫，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爱吃甜食的确有些别扭，却是不争的事实。

“殿下不是饿了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殿下放心吃就是了。”君瑜拿起竹箸挑拣了各色点心放在齐煊面前的白瓷盘前。

齐煊咽了咽口水，捻起一块芙蓉酥送入口中，接着就是对着眼前的各色点心大快朵颐，倒是安静了许多。

望着齐煊狼吞虎咽的模样，君瑜觉得此时的齐煊虽不如上辈子吃得优雅，许是受了军营将士们的影响，却可爱的紧，对呵，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算一个大人，只是才过了加冠礼不到一年。

见齐煊快速地将桌上的点心扫荡完，君瑜不禁莞尔。

齐煊有些不好意思，“我大概已经有一年不曾吃到点心了。在军营里，每日与同袍们一起大锅饭，哪里比得你这里精致。”

“殿下有想念栎阳的陛下与贵妃娘娘么？”君瑜递上帕子示意他擦擦唇角，心道如今的齐煊可比上辈子在栎阳整日游手好闲的安王多了许多勃勃生气。

“和营里面的弟兄们在一起每日日出而起月到中天才入眠，面对着强敌突厥，心中只有保家卫国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的念头，根本无暇想家。”齐煊说起军营里的弟兄们，眉头放松许多，眼中也带着笑意，“君瑜，你不知晓，从军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决定。”他并未说那个让他坚定从军的契机是她，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包袱，他要慢慢地捕获她。

“殿下年少得志，一心为国纵是百姓的福气。可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上次大漠的事情便是警醒。”帮齐煊再添了一杯茶，她双手敬上，“儿以茶代酒敬在沙场上驰聘保家卫国的殿下一杯。”

齐煊大方地接过，一饮而尽，看着君瑜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在沙场驰聘的一切都值得了，心不禁轻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