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林苑遇李延年

刘彻他们到营帐里谈事,我便退了出来。

韩嫣紧跟着我:“你是不是去找卫青?”

我心口又是一憋气,我就是去找青哥哥,怎么了,你管得着吗?“怎么了?”

“我不许你去。”韩嫣的脸色一冷。

我最怕他这种神情,他真的是在刘彻身边呆的太久了,居然沾染了帝王之气。每次他流露出这样的气息时,我都不禁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你你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啊。”

说完就逃也似的,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卫青的方向走去。可是韩嫣却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不能,谁知道我一眼看不到,你就能和卫青做出什么……”

我怒上心头,他以为他是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打断他的话:“你死开,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和我订婚的是卫青,不是你。你干嘛一副捉奸的架势?”

看见我生气了,韩嫣又嬉皮笑脸起来。“哦,你不说我倒还真没发现。原来在我的内心,已经视你为我的妻子了。怪不得每次看卫青,都觉得他是奸夫。”我擦,他果然是以我夫君的身份自居的。

天气真是热,额角的汗不停地往下滴。当然也有架不撰嫣这样死皮赖脸的缘故。“我的青哥哥才是正主,你才是奸夫,你搞搞清楚。”

韩嫣坏坏的一笑,起身过来,小声道:“……那你就是**咯。”

我气得语塞,转身朝刘彻的营帐跑去,站在营帐外,喊道:“陛下……你快管管韩嫣。”

公孙敖,桑弘羊见我气急,失了礼数。便不敢语,只等刘彻开口。

刘彻看着账外的我和我身后的韩嫣,淡淡道:“……韩嫣过来议事。”

“……诺。”韩嫣自是百般不愿意,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道:“你给我注意点分寸啊。”

“哼。”我哼了一声,就跑开了。

我跑到青哥哥身边。“青哥哥。”

卫青收了招式,吩咐将士们自己联系。笑着对我说:“静儿。”

我到一边的茶案上,倒了一杯谁给他:“我刚才看你的剑术又精进不少,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啊。”

卫青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你一个姑娘学这个作甚?”

“防身用啊。虽然……打不过他,但是起码不会总被他那么容易就欺负了。”

卫青想明白,我说的“他”指的是谁,便点头答应了。“……好。”

卫青怕我用剑会伤到自己,就给我找了一根树枝。他在前面给我做示范,我在他身后跟他学。招式我记得很快,可是动作没有力度过于柔美,卫青说像是在跳舞。

卫青手把手地教我,远处营帐里的韩嫣看着我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哦,他没有胡须……那就是吹眉毛瞪眼。刘彻只是把韩嫣困在身边,他和桑弘羊谈的财务上的事,原本也不是韩嫣分内。

刘彻这次可是向着我的,我还挺高兴的。

卫青一个招式一个招式的纠正我的动作。

有一个动作我故意做不好,傻木头卫青,自然没看出来。站在我身前,帮我摆正。我趁机在他的耳边说:“青哥哥,你亲我一下。”

卫青面无表情地说:“别胡闹,这是军营。”

我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很得意的笑了笑。

卫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张的看了下四周的人:“都看着呢。”

“哈哈哈……看就看呗。”

说完便也不打算在逗他。就将整套招式连起来,在卫青的面前练了一遍。

我收了招式,擦擦额角的汗,跑到傻站在那里的卫青面前,问道:“怎么样。”

“静儿……你舞得真好看。”

“……”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这大热天的,我练的这么起劲。难道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支舞蹈?

“哈哈哈哈。”

“青哥哥,你也耍我……”我举起手真要打卫青,出气。忽的一阵琴声传来,那琴声淳厚曼妙。非常人能奏。“咦,哪里来的琴声?”

“是不远处的犬舍,传来的……”

我忽然觉得这琴声很是熟悉,鞭打段位请:“这琴声……”

“李延年弹得,他不是在上林苑饲犬吗。我们经常能听到他的琴声。”

“他……他不是被调回宫里去了吗?”卫子夫的生辰宴,就是他帮着我弄得。我不是求了刘彻的恩典,把他调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饲犬了。想着那个如谪仙般的忧郁的男子,却要委身做这等差事,心里有些难受。

卫青看着我,语气平和地说:“……姐姐的寿宴之后,陛下又把他遣回了上林苑。他毕竟是窦太主的人。”

“……”卫青一直以为那次窦太主找人杀他,救他一条性命的是我和公孙敖。旁人也以为如此。可是这其中缘由,我最清楚不过。真正救他一命的正是此刻与犬为伴的李延年啊。

他因为此事的罪了窦太主。又因为是窦太主面首的身份不被刘彻待见。他夹在两大敌对政治势力的夹缝里,被排挤,仇视,活得辛苦也就罢了。

偏偏我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卫青,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啊。

我心里不好受,便也不想练剑了。将手里的木棍一扔,道:“青哥哥,你在这里继续带兵练习吧。我去看看他。”

卫青没看出我的异样,只当我是想过去找李延年叙旧。“好。你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往左一拐就到了。”

这条小路大抵没有人经常走,路上都生了杂草。到处都是小飞虫,小蚂蚱。吓得我一蹦一小的。好不容易才到了犬舍。我一接近,舍内的犬就狂吠了不停。

我吓的不敢再向前走半步,便在墙外,大喊:“年哥哥,年哥哥……”

忽然身后有人回应道:“静儿,你如何找到此处。”

我转身看去,见李延年拿着琴从远处走来。便迎了上去:“年哥哥,你……”

李延年浅笑,道:“我刚喂完狗,闲着没事,弹弹琴打发时间,不料到把你招来了。”

犬舍太闹,天又太热了。我们走到远处,找了一处树荫坐下。

我看着他的袖子撕裂了,便拿出随身的针线给他缝补起来。

李延年就由着我给他补袖子,道:“方才投食的时候,让一条大黑犬撕咬坏的。”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上的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的笑从来没有达到眼底,总是浅浅的停留在嘴角。他的眼里永远都是挥之不去的忧郁。他永远孤单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奈何却误入肮脏的人间,沦为倡伎(此倡伎非彼娼妓),被人玷污了。“……”

“你也不必难过,我觉得挺好的。不必伺候窦太主,也不必在在陛下面前惶恐难安。”

我给他补好了衣袖,将针线收拾好。抽出腰间的玉笛,道:“咱们和奏一曲如何。”

“甚好。”

李延年是一个乐痴,这世间只有音乐方能使其快乐。我能为他做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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